誰都沒有想到,這竟是屬於景帝的最後一個新年,
一切都發生地太快。
大年初二,一場雪悄無聲息地鋪白了整個長安城。
一片寧靜之中,劉啓的內侍敲了敲他的臥室之門,只是已無人應答。
約莫過了半刻,那內侍終於忍不住推開了一點兒門,然後--
“來人啊!山陵崩了!”
----
喪鐘在大年初二被敲響,這一場罕見的大雪還在下着,一腳踏上去能淹沒了小腿。天上寒風呼嘯,彷彿也在爲這位帝王而悲傷。
竇太后聽聞此信,竟是一下子厥了過去。堂邑侯府,館陶長公主聽了信,急的連讓婢女服侍穿衣都來不及,自己急急忙忙亂穿了一通,還是陳午將她拉住,幫她捋順外裳。又給她穿了披風,親自送她入了宮。
太子宮中也是一片慌亂。
唯獨在椒房殿裡的王娡,臉上浮現出喜悅的微笑來。她忍不住,轉身將自己埋入被褥,偷笑了好久:終於盼到了,她終於再不是必須小心翼翼過活方能不被廢掉的皇后,而是有個孝道可以壓制皇帝的太后了。發泄了好一會兒,王娡方想起她頭頂上還有個太皇太后。且這劉啓剛死,還需得表現一番方能不落人口實。
等一切想好,她立刻用水粉撲白了臉,又狠心將雙眼揉的通紅,方纔讓婢女服侍好了,上了鳳駕一路往未央宮而去。
待快接近未央宮,她便下了轎。只允許心腹和女攙扶了,跌跌撞撞,踩着那快到小腿肚的積雪,悲悲切切地往那未央宮而行。見隱隱有了人聲,便痛呼一聲:“我的陛下啊!”
然後淚如雨下,痛不欲生地衝了過去。
----
劉嫖看了弟弟之後,又去了未央宮找太醫令問詢竇太后的情況,得知是因爲悲傷而暈厥,一時半會兒不能醒轉,方又同夫郎一同折轉回了未央宮。
而劉徹和陳阿嬌更是親手爲劉啓淨身換了大行冠冕。
等得一切都接近尾聲之時。王娡忽然遠遠地來了這麼一嗓子,直喊得人頭疼欲裂。偏偏她不知從哪兒生出那麼大力,竟飛奔過來撲向劉啓,一陣捶打哭喊--那大型冠冕立刻皺的不行,又需要重新更換了。
劉嫖沒心情分辨她是真的悲傷還是假的哭啕。只想叫她閉嘴,可王娡哪裡肯?她一邊哭泣着,一邊敘事極爲清晰地說着自己如何震驚,如何痛苦,如何暈厥了過去,如何慕艾劉啓,如何恨不得隨他而去……
“你既然想要隨阿啓而去,那便去吧。”忽有人冷冷道了一句。
王娡一愣,太后看時卻是竇太后,她正被幾個內侍牢牢扶着,虛弱的走了進來。
“你若有心便跟着阿啓去,這也是一段佳話。”竇太后朝着她的方向道了一句。
王娡哪裡肯真的隨劉啓而去?一時間竟忍不住起身後退了一步,只願竇太后再莫提起這事來:“我雖然慕艾阿啓,可彘兒我也捨不得。我須看着彘兒長成起來,不墮了阿啓的名頭,否則我哪有臉見他。是吧,彘兒?”
劉徹突然爲他的父皇感到了痛心。他的父皇一世和藹,對人溫和,可臨了卻被人這般利用。這般……
即使這個利用了他父皇的人是他的親母,也不能忍。畢竟這個親母在他年幼時,用他和他的姐姐們爭寵,在他長成成爲太子後,更是各種利用,甚至叫他對陳阿嬌下手生米煮成熟飯強娶了她。又甚至在他大婚後的第二日,便對陳阿嬌下了那種毒手……可是他的父皇,雖在他幼年沒怎麼出現過。可在他被養在長樂宮後,卻是真正的被父皇疼愛過的……
劉徹低下頭,彷彿沒有看到王娡此時的殷切:“阿母若是太思念父皇……我也不會怪阿母不陪我的。畢竟那是我的父皇啊。”
王娡怔住了,彷彿有什麼已然脫離了她的預計。比如她的兒子,她原以爲拿捏起來一定是十分穩當的兒子……
竇太后地下身,在劉嫖和陳阿嬌的幫助下,細細地摩挲着長子的臉龐,淚如雨下:“我知道你怨阿母偏心,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阿武遠在睢陽,你就在我跟前,我自然多疼愛了他幾分。可是,那不代表我不疼你啊。阿母老了,看不到了,阿啓啊阿啓,你怎麼忍心叫阿母白髮人送黑髮人啊!阿啓啊!昊天上帝啊,求求您換回來吧,帶我走,把阿啓換回來啊!”
她哭了一場,又厥了過去。
劉徹看着這一切,忍不住想,若他山陵崩後,她的阿母能否同此時的竇太后一般,爲他這般哭一場,說出願以身換之的話來?
他看向臉上隱隱有些快意的王娡,搖了搖頭:約莫是不能吧。早在當年王娡爲了博寵硬餓了他一天時,他便知道,在王娡心頭,沒有什麼比她自己更重要了。
他看向陳阿嬌,想到當年還小,無權勢之時唯有她對自己始終同旁人不同,心頭便是一陣感動:或許若有一日他山陵崩了,還有個她能真心實意爲他哭一場吧。
在這皇家之中,他如今唯一能看到的幾份真情,全同她有關。看着爲劉嫖擦淚的陳午,劉徹心頭一陣恍惚。自幼他也聽了許多這館陶長公主的駙馬之事,也同情過駙馬陳午在這強勢的館陶長公主身邊是如何委屈生活的。可如今看來,卻不是如此。至少此刻陳午臉上的心疼,在他眼中看不出半分虛假來。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想着駙馬陳午曾上的那抗擊匈奴之表。劉徹隱約覺得,他或許是有大智慧的,而世人皆以爲他被劉嫖牢牢轄制不得自由,只怕也是他心甘情願的。
是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駙馬陳午也算是求仁得仁。
那麼,他同陳阿嬌之間,能否如館陶長公主與駙馬那般呢?
或許,也是會的吧。
看看他的親母王娡,多會騙人啊,若他不是她的親子,只恐也被騙了,他曾以爲世間的女子同他阿母王娡一般也多是騙子,可如今看來,或許也有例外……
劉徹站在這裡,想了很久:初時是想着不能同他父皇一般悲慘,身後事還被人利用拿去做了文章,後來卻完全跑了題,想到了很久以後……
“彘兒,”有人喚他,“彘兒,走了。”
他一個恍惚:“阿嬌姐。”
“走了,接下來的父皇的事都要你處理了,”陳阿嬌握上了他的手,“去前殿,太常等人已經在等着你了。”
----
日暮,劉徹走出前殿,他有些頭暈腦脹,方纔光是題湊之事。便是好一番計較。
剛剛出殿,便見有牛車候着,細問,原來是太子妃擔心他太過勞累,便讓人備下了牛車等候。這一來劉徹心頭怎能不生出感動來?
及至上了那牛車,他方纔鬆了口氣。
到了鴻寧殿中,靈堂早已布好。陳阿嬌跪在那裡正在燒紙錢,而此時館陶長公主已然不在宮中了。再問王娡,方知佈置好了靈堂後,竇太后看了一回,又暈過去後。皇后過了會兒便說頭暈胸悶,回了椒房殿去。此間已然是太子妃一人在張羅主持了。
劉徹看了一眼,便有些心疼阿嬌。他走過去跪下,也拿過紙錢往那陶盆中添去。
“阿嬌姐,你今夜先回去休息吧,明日還有一天呢。”
“舅舅疼我,昔年爲了我,還斥責了三公主。”陳阿嬌嘆了一聲,“我不曉得你恨不恨我,若不是因爲我,你三姐可能也不會被遠嫁……”
“阿嬌姐,不是三姐也會是其他姐姐,”劉徹苦笑了一聲,“阿母……阿母她就是那樣,我記得昔年爲了讓父皇來宮中,她讓大姐她們大冬日的洗冷水澡。然後藉口她們病了想念父皇,請來了父皇……就連我,也被迫餓過一日。我想若我不是太小,又是男童,只怕也逃不脫洗冷水澡的……”
陳阿嬌大吃一驚,這一點她還真不知道!沒想到王娡居然是這樣心狠的人。
“阿母也曾和我……”劉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和我說三姐遠嫁塞外是因爲你,大姐和二姐好像信了。阿嬌姐,你小心點,阿母其實並不是那麼和善的……以後,以後少去她的宮殿。”
他又猶豫了一下,方低聲道:“阿嬌姐,莫要再吃她給的東西了。”
“怎麼了?”陳阿嬌一怔,“怎麼低落成這樣?”
劉徹這明顯又是想起了王娡給陳阿嬌下的毒,可王娡畢竟是他親母,且,若是陳阿嬌知道了這事,指不定會如何難過,畢竟宮中女子對子嗣的期待之情,他是見識過的--她的阿母數次邀寵,還不是爲了多生個兒子穩固地位?
“我沒事,”劉徹勉強笑了一下,“總而言之,阿嬌姐,我如今算是明白了,有些人看起來和善,溫婉,事實上卻不是這樣。你小心些,我不放心你。”
這是不喜歡和善溫婉的人了?陳阿嬌想不通,既然劉徹不喜歡和善溫婉的,那上輩子又是怎麼硬要娶衛子夫的。難道說,從一開始,便只是在利用?若是他從始至終都是利用,從無對衛子夫有過好感,也未免太過薄情了些。
好吧,他是挺薄情的,畢竟對於她,他說不定也是從未有過好感,一直都只爲利用呢。
“我知道,我還是你師父。”陳阿嬌道,“這些事還用你教我?”
“自然是不用的,師父最厲害了。”劉徹立刻道,只差指天發誓。
可低頭的瞬間,他眼中還是涌現出了難過的神色:或許阿嬌姐你在很多事上的確是我的好師父,可內宮的勾心鬥角和複雜人心,你卻是不懂,否則也不至於護不住自己了……
罷了,她護不住自己,他便護好她就是了。
----
陳阿嬌終究還是沒有去休息,反倒勸劉徹在後堂小憩了一番,畢竟明日他還要同大臣討論給劉啓的諡號和其他相關的凶禮細節。
劉徹心頭有事,且這寒冷的冬夜,陳阿嬌還跪在冰冷的靈堂上給父皇化錢,他豈能睡的安穩?少不得丑時睡下,不過兩個時辰便又起了身,逼着陳阿嬌去睡了會兒。這般到了卯時,陳阿嬌又起了,兩人便跪着一起給劉啓化錢。
此時的宮門外馬車上,劉嫖抱着兩個食盒,正凍的瑟瑟發抖,陳午抱着她,只想爲她取暖,兩人等着寅時宮門開啓,去爲陳阿嬌和劉徹送上朝食。
“居然還在下雪,”劉嫖說,“我冷沒什麼,我只是擔心這食盒中的哺食涼了不好。也不知這下頭方着一碟子炭火的法子管不管用。”
“那兩個小的想必一夜都沒睡,今日又要忙一天,等那宮門開了,咱們便快點去送了朝食,待會兒天大亮了,想必他們連用食的時間都沒有。”陳午說道,“太冷了,這雪太大,雖說瑞雪兆豐年,可這雪這般大,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民生。”
“你待會兒提醒他們一句,”劉嫖道,“若有什麼不妥的,及早便要備好了,幸好如今國庫充盈。唉,阿啓啊……”
她一想到這國庫是她的弟弟用了一生充盈起來的,便悲從中來。
----
用了朝食,將陳阿嬌交給了劉嫖和陳午,劉徹這纔去長樂宮和椒房殿問了安,然後又去了未央宮前殿,開始今日的公事。
這皇帝的諡號不可能一日便能得出結論,所幸大漢以孝治國,第一個字理所當然便是孝字。接下來只用從諸多歌功頌德的字中選一個出來便可。劉徹看了看天色,便道:“這剩餘的八個字都極好,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我須得去鴻寧殿中爲父皇守靈。諸位不妨明日在討論。”
這些爭的面紅耳赤的大臣立刻俯首作揖,一一離去。
劉徹便又上了陳阿嬌早已安排好的牛車,往鴻寧殿而來。
殿中,仍只有她一人跪着。劉徹問了一聲,方知道太后和皇后今日都未曾來,只有劉啓的姬妾和各位皇子公主來過。太后是大病了,皇后也‘病了’,只是她那蒼白的臉……
劉徹臉上出現一抹譏笑,想起早間去拜會兩人時候,看到王娡那張蒼白的臉:臉色是白的嚇人,只是卻有一大股水粉味道。
他跪下身,剛同陳阿嬌說了一句話,卻聽外頭有些喧譁,原來是皇后強撐着‘病體’來給他二人送食了。不知爲何,看着王娡身後的婢女拎着食盒走來的模樣,劉徹卻是心頭一慌:“阿嬌姐,你待會兒只推說不想吃,那些都給我吃,好不好?”
陳阿嬌身上的絕子之毒早就解了,自然也不可能在時時刻刻念着這事。所以被他這話說的一愣:“你很餓?”
“恩,”劉徹倉惶地點了點頭,“你先讓給我食,待會兒我再遣人給你做?”
陳阿嬌看着他滿臉緊張的模樣,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心頭明瞭,便點了點頭:“好。”
王娡這時悲悲切切走來,先對着劉啓的靈位一通痛哭,又悲傷地‘險些暈了過去’。待宮人將其扶起後,方又如夢初醒,將食盒打開,交給了陳阿嬌:“嬌嬌,彘兒,你們都累了一日了,唉,也是我這身子骨破,不然……今夜就讓我在這裡守着,你們回去吧。”
廢話,她這一副隨時要暈厥,一句話便要喘半天的模樣,他們要是讓她今夜在這裡守着了。估計明日便要成爲這大漢最爲人看不起的太子和太子妃了。
孝道兩字重於山,他們還不想被壓死。
劉徹自然是拒絕了這要求,還順帶着說了一大通好話。王娡從始至終都關注着他,見他表情不似作僞,便放了心,以爲昨日劉徹與她有離心之象只是錯覺。她放了心,便又說了幾句,眼睜睜的卻是要看着他們吃完放才願意回去‘休養身體’。
劉徹藉口太餓,將陳阿嬌的那一份搶了過來開始受用。陳阿嬌看着他這明顯吃飽了,卻還在死撐的模樣,心頭越發斷定:果然,劉徹想要吃兩份,其實是因爲這食物是王娡做的,換而言之,他是太珍惜王娡給他的關愛了。
其實不止她如此想,密切關注着鴻寧殿中一舉一動的竇太后悠悠醒轉後聽到這消息,也是忍不住想:難道母子之情便是如此的難分難捨,劉徹居然到了此時還這般珍惜王娡的一餐飲食?!
這可不行!
就是個對權利沒*的,她也不願被王娡爬到了頭上去,更何況,王娡此人心狠。還沒當上太后前便給陳阿嬌下藥,這如今馬上要成爲太后,豈不是更能肆無忌憚了?
竇太后豈能忍得?
“將王娡這些年所做之事,想個法子,讓太子自己慢慢發覺,”竇太后對心腹道,“若是他能同王娡離心再好不過,若不行。先看着,他若是個好苗子也罷了,若不是……”
那就廢了他,另立個皇帝。可若是,便只能想個辦法,讓陳阿嬌離開皇宮了。
竇太后閉上眼:她錯了,當年在阿嫖說想給阿嬌找個尋常人家時,便應該同意。而不是非得將她留在身邊……
----
劉徹可不知道他這一行爲險些導致了沒媳婦。
王娡看劉徹強忍着吃了兩份心頭倒是很高興。原因無他,這哺食中她什麼手腳都沒做,劉徹吃了陳阿嬌的那份,在王娡看來,這明顯就是劉徹在思念她這個阿母了。
至於陳阿嬌沒吃到?額,她王娡還是個病人,宮裡頭有的是人手,豈有能不做哺食的?
王娡帶着‘兒子一如既往十分粘我’的好心情心滿意足的離開了鴻寧殿中,待她一走,劉徹立刻叫人給陳阿嬌做哺食,自己則是強忍着排山倒海的嘔吐欲,去了更衣處,‘哇’地一聲,吐了個乾乾淨淨。
他不敢吃,一想到這哺食裡頭說不得也是下了藥的,便再也嘗不出滋味來的。
待吐盡,他揮手遣退了宮人,自己扶着牆忽然笑了起來,只笑的眼淚直流:“阿嬌姐,阿嬌姐,我的孩子,我未來的孩子……”
如果當時那一碗湯羹是他喝下的,或是,陳阿嬌喝了那湯羹後能同他此時一般盡數吐了出來,該有多好。
一想到大婚第二日從長樂宮中回來,陳阿嬌纏綿病榻的模樣,劉徹便心涼的駭人。
幸好,幸好。今日的哺食沒讓陳阿嬌沾手。
他舒服了些,方收斂了笑容:“來人。”
“諾,”董封進來了,“太子?”
“將這秘密送到太醫令處,”他指着那嘔吐物道,“不要假與他人之手,去讓太醫令查一查,這裡頭……這裡頭有什麼蹊蹺!”
----
劉徹換了衣裳,重新回了鴻寧殿時,陳阿嬌正在一側用哺食。
他走過去,有些餓了。
陳阿嬌聽到他肚子一聲叫,有些奇怪:“你不是吃過了?”
而且還吃了兩人份。
“那哺食不合胃口,剛剛吐了。”劉徹漫不經心道。
不合胃口?吐了?!
陳阿嬌忽然想起了當日下毒之事,難道--
“你身子可有什麼不妥?”她雖然不信王娡竟會在送給他二人的哺食中下毒,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劉徹看她滿臉關切,心頭的酸楚竟少了許多:“沒事,我很好。”
“不行,須得叫太醫令來,”陳阿嬌放下了著子,“說不定是着涼了,這殿裡頭冷……”
劉徹忽然抓住了她的雙手:“我不冷,你看,我比你的手暖。”
“手暖的人命好。”陳阿嬌忽然想起了這句俚語。
“那我就把阿嬌姐的手捂暖,永遠捂着,捂得暖暖的,再不會讓它涼。”劉徹突然道,陳阿嬌有些被嚇到,爲何明明如此正常的一句話,他的語氣卻……卻有些委實太過正經了?
“還是叫太醫令吧,”陳阿嬌道,“來人,喚……”
劉徹忽然捂住了她的嘴:“莫,莫,阿嬌姐,我無事,要太醫令也不能這樣去叫,會讓人傳閒話,說我們給父皇守靈還拿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