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沈維鈞出院,沈忘過來幫忙提行李。

“妹夫妙手,多謝了。”

“什麼妹夫?我是你哥。”沈忘說完,自己倒愣了一下。

“念念你娶不娶吧?”沈維鈞理直氣壯。

“又不是親的。”沈忘嘟囔。

“勝似親妹。”

“。。。。。。”沈忘語塞。

“謝謝你,”沈維鈞一邊收行李,一邊說道,“哥。”

“不用客氣,弟弟。”沈忘不自在地應道,

“過幾天,我們一起去給父母親掃墓吧。”

“好,我跟念念先去趟濟北,你休養幾天再跟阿傾一起來找我們,念念說她想找一找伯母。”

濟北,顧念念和沈忘在街上漫無目的的尋找。

他們已經去過了督軍府,一無所獲。

如今的濟北的督軍是顧延明的義子陳繼洲,李家的人在顧延明死後已經把顧餘之接回去了。

陳繼洲對他們倒也算客氣,問明來意後,甚至還派了一部分手下幫忙尋找。

“念念,如果我們真的找不到伯母,你也不要太難過了。”沈忘開口。

“我知道的均儒哥哥,我在日本收到的信上說,母親瘋了,偷跑了出去再沒回來,許是死了。但我總有一種感覺,她沒死,她在等我回去找她!”

“你和伯母感情一定很好吧!”

顧念念搖搖頭,“在弟弟沒有出生之前,母親更疼二姐,在弟弟出生之後,母親最疼弟弟,我還是那個最不招她待見的,得虧大姐和三哥很疼我。她,並不喜歡我。”顧念念還要說什麼,突然愣住了。

街角,一個髒兮兮的女人靠着牆曬着太陽,看起來癡癡傻傻的。

顧念念怔怔地走了過去。

沈忘跟在她身後。

何杜娟看見有人靠近她,不理會顧念念,卻一把拉住沈忘傻笑道,“餓——,吃的,要不要...”

沈忘在何杜娟作勢要皆庫子的時候就背過了身。

顧念唸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許是被眼前這個淚流滿面的姑娘嚇到了,何杜鵑平時瘋瘋癲癲的,這時候倒是乖巧得很,任由顧念念幫她穿酷子,沈斯年背對着幫她們擋着。

顧念念幫她川上酷子後,擦了擦眼淚,柔聲細氣地問道:“你餓了是不是?我帶你去吃東西好不好?

何杜鵑似乎不大明白她說什麼,就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傻笑。

顧念念要牽何杜鵑的手,何杜娟往後縮了一下,嘴裡喃喃道:“髒——我髒——”

顧念念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何杜鵑,嚎啕大哭起來。

沈維鈞在江傾的照料下也已大好。

兩人也去了濟北城,在同念念他們匯合之前,他們先去了江宅,給江敬淮的牌位上了炷香,隨後又去了法淨寺,卻發現寺廟被燒成了一堆焦炭。

詢問路人才知道,只因住持不肯爲日本人做法事,幾個日本人趁着夜色翻進寺裡澆汽油點火把寺廟全燒了,許多僧人在睡夢中圓寂。

即便是機警的僧人也沒能逃出去,日本人把門都封死了,就算強行破開寺門,也會被守在外頭日本人用尖刀刺死。

不管怎樣,都是死路一條。

餘下的僧人索性都聚集在了主殿唸經,所有人都在經聲中葬身火海,無一倖免。

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燒死,那是怎樣的一種絕望啊!江傾不敢想,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沈維鈞摟緊了她的肩膀。

幾年後沈維鈞重修了法淨寺,重新給江敬淮和沈懷章供上了長明燈,給瞭然也修了牌位,江傾和沈維鈞祭祖時也會帶着糕點來看望他。

兩人從法淨寺出來,一路走到了熱鬧的主城街上,心情略微鬆快了些。

“少帥! ”兩人背後突然傳來了聲音。

這聲音,是...

沈維鈞欣喜若狂,回頭張望卻心頭一緊,險些落下淚來。

一個衣衫襤褸瘦骨如柴的乞丐正驚喜地看着他。

沈維鈞帶着老趙去了一家飯館,老趙餓極了,顧不上儀態,髒兮兮的手抓住饅頭就啃,一下子噎住了,江傾連忙給他倒水。

“謝謝夫人。”老趙邊接過水杯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老趙,你不是回家了嗎?你怎麼在這?”

老趙把前因後果都告訴了沈維鈞,說着說着,這個在北邊駐守了二十年經歷過殘酷戰爭的老兵竟落下淚來。

老趙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就是這樣,我殺了人,逃了四五年,逃不動了,想回來自首,誰知道竟然碰上了顧帥,在死前還能見上少帥一面,我就是死也值了。”

“誰說你要死了。”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你殺他們,雖然手段過激,卻也情有可原。老趙,你要不要來幫我,我打算在上海乾一番大事業,正缺你這樣的人來幫我。”

沈維鈞說得誠懇,老趙這般頭腦簡單的人一下子就被打動了。

“領命!” 老趙直挺挺站了起來,右手對着沈維鈞敬了個軍禮,左手還攥着半隻饅頭,看起來心酸又可笑。

沈維鈞鼻子酸了,把老趙拉了回來,“快吃吧,菜要涼了。”

“是,少帥!” 老趙一邊往嘴裡塞飯菜,一邊應道。

“還有,我現在姓沈,不要再叫我顧帥或者少帥了,也不要再對我敬軍禮了,以防萬一,知道了嗎?”

“是,少帥” 老趙說着又竄起來敬了個軍禮。

“。。。。。。”

算了,過幾天就好了

他們的菜都上完了,有人來給他們這桌加了酒

“我們沒有點酒。”沈維鈞順着上酒的手臂往上一看,居然是年堅。

沈維鈞走後,顧延明收編了他的部隊,堅持不願留下的,顧延明給這些人發了一筆遣散費,倒也沒有爲難他們。

年堅拿這筆錢開了一家店,本來只賣餛飩,但是銷量不好,他就拓展了其他業務,改成了飯店,生意還算不錯。

沈維鈞先把老趙安頓在了年堅那兒。

沈維鈞和江傾又去了桑宅,桑老夫人已經過世了,桑宅也破敗了,但他們卻在那兒見到了一個孩子。

那個戲子離開桑研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幾次想打掉,偏生這孩子命硬,還是活了下來。

既然生都已經生了,那個戲子便打算把孩子養大些好跟桑家要錢,沒成想,桑家竟已破敗至此。既然碰上了沈維鈞和江傾,她順手就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了他們。

任憑孩子怎麼哭喊,那個戲子都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你叫什麼名字?”江傾輕聲細語問道。

“我,我沒有名字。”那孩子結結巴巴道,整個人侷促不安,眼睛都不敢直視他們。

“怎麼會沒有名字,你娘都是怎麼叫你的?”

“小,小雜種。”那孩子怯生生道。

兩人不約而同皺起了眉頭。

小雜種。

這孩子究竟在那個女人身邊過着什麼樣的日子。

“以後你就叫君懌,桑君懌,知道了嗎?”沈維鈞道。

小君懌不敢接他的話。

“君懌是希望你正直開心的意思,你喜歡這個名字嗎?”江傾溫柔道。

孩子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沈維鈞卻失望地搖了搖頭。

這個孩子並不能帶給沈維鈞安慰,他謹小慎微,除了那張和桑研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兒像他的地方,死了的人就是死了,誰也不能替代。

江傾看出了他的心思,“這個孩子既有桑研的長相和智慧,又有方知途的謹慎和穩重,將來一定大有可爲。”

沈維鈞笑了,附和道:“夫人說得都對。”

倆人帶着小君懌離開桑宅的時候,有一個不速之客出現了。

“手下人說在濟北看到了一張和顧三少很像的臉,竟然真的是你,久違了少帥。”

“託陳督軍的福,一切安好。”

“你那兩個好兄弟只怕就沒有那麼好了,如果不是因爲那些劣質軍備,他們興許還能活下來。”

“什麼意思?”沈維鈞的呼吸瞬間急促。

“意思就是,這些劣質軍備是我送給你們的禮......” 陳繼洲還沒說完,臉上就結結實實捱了一拳。他擦掉嘴角的血,笑道:“顧帥比你想象中要疼你,要我給你挑好的供給運過去,我確實是挑了好的,另一種好。”

沈維鈞抓住他的衣領又要打,“不想見你弟弟了嗎?”

沈維鈞心頭一怔,“小五已經死了。”

“他沒死。”

“胡說!你想騙我!”

“死得只是一個和他長相相似的男孩,何杜娟被嚇暈了,根本就沒有細看。我本想着若是上位不順利,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可惜了了,根本沒用上。”

“他在哪?”

“賣給人販子了,我可以把人販子的窩點給你,你去找吧!”

“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贖罪。”

“你的罪可贖不清!”

“我原以爲你是顧延明的兒子,纔在軍備上動了手腳,誰知道你是......我害你失去了兩個兄弟,還你一個弟弟給你一條生路,我們之間也算扯平了。”

“其實我不姓陳,陳是我母親的姓,我父親姓裴。”

陳繼洲是裴國榮養在外面的兒子,正室生的兒子裴謙不成器,便想送這個兒子上位,只可惜還沒來得及扶持私生子就死了。

倆人帶着小君懌同沈忘和顧念念他們匯合。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沈忘問沈維鈞。

“靠美色當個被包養的小白臉。”

江傾衝顧維鈞翻了個白眼。

玩笑歸玩笑,像顧維鈞這種人,怎麼可能乖乖當個軟飯男呢。他在督軍府的時候,來往商賈無數,耳濡目染,他也學了一些經商之道。

“我想在上海經商,只可惜沒有本錢。”顧維鈞正色道。

“本錢?這好辦。”沈忘似是想起了什麼。

“好辦?別說大話了,你一個窮醫生能有多少積蓄?”

“我是沒有,你有!”

沈忘帶他去了護城河邊,“水性怎麼樣?”

“極好。”

兩人將礙事的衣物脫掉潛下了水,把水底一個箱子搬了上來。

裡面竟是三十萬銀元。

羊毛出在羊身上,這三十萬銀元,今天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那時濟北查得極嚴,沈忘從小水性就好,便想了這麼個法子,把三十萬銀元藏到了護城河底。

沈維鈞去了人販子的窩點。

顧維時瘦得不成人形,髒得像只流浪的小狗,遍體鱗傷,沒有結痂的傷口都在流膿。

沈維鈞破門而入的時候,這隻髒兮兮的小狗在舔吃地上的剩飯,聽到他聲音的瞬間不是驚喜而是驚恐地往後躲。

和顧維時關在一起的至少有十幾個孩子,他們有的甚至被人販子砍去了雙臂雙腿,白天會被扔去人多的地方乞討。被折磨的越慘,討到的錢越多。

當時若不是陳繼洲及時趕到,顧維時差點也被砍去了雙腳。

顧維時恨透了顧延明不願再冠顧姓,便隨沈維鈞改姓了沈。

四人帶着何杜鵑和兩個孩子回了上海。在沈忘夫妻和醫生的照料下,何杜娟雖仍是癡癡傻傻的,倒不再發瘋了。

沈維鈞也開始利用這三十萬銀元經商,經過十年的積累,他的生意涵蓋了衣食住行,教育民生,運輸交通,方方面面,並以上海爲根輻射全國。他甚至還被推舉成爲了上海最大商會的會長,在經濟方面同日本人抗衡。在抗戰階段也爲前線士兵提供了很多援助,促進了抗日戰爭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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