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謝謝大家。
看着父親睡下,我慢吞吞又喝掉了杯中的酒。
母親一直在我身旁勸我少喝點,我笑着說道:“部隊上都這麼喝,沒事。”
母親沒有能勸住我,於是吃過飯後端起簸箕在一旁挑着一些乾癟的豆粒,無奈着說道:“這年頭收成不好,就是這種豆子換豆腐人家都不要,只能一粒粒挑出來。”(現在農村還實行這種換東西的方式。)
我又把瓶中那半瓶跟隨我見證的酒倒入杯中,整整一杯子。
母親無奈着搖搖頭,說道:“你爸明天還有事,要不你跟着去趕集幫你老爺賣魚吧?”
“恩!”我點頭說道:“家裡還需要什麼東西嗎?一起捎回來得了。”
母親搖搖頭說道:“什麼都不用。你只要幫你老爺賣好魚就行了,不過記得千萬不要惹事。”
“惹事?”爲什麼賣魚還能惹事,我不解得向母親問道。
母親一怔,笑着說道:“沒事,你只要老老實實就行。”
喝完酒時間已經快要九點了,我漸漸感到有點暈。母親又抱了一牀新套的(套的意思就是做。)被子給我,說道:“這是剛套的,一直等你回來。你現在那屋那牀有點薄,如果夜裡冷了自己蓋上。”說着抱到我房間。
我家兩間房,每間房二十多個平方。東面吃飯那屋中間有條布簾隔開,裡面是臥室,外面是客廳。客廳只有一張自制的座子,幾張木椅,進門先看到的是一樣圖畫,上面是某山之上的一顆迎客鬆,西面牆上是一張八駿圖。
西面這間屋,就是我房間,說白了就是一件倉庫。
因爲裡面放着一些農用具,還有一些果樹的農藥。
各種鐵製工具散着一股鋼鐵味,和這些參雜一起的農藥混在一起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這就是我的房間,如果別人進入肯定過不多久就會出來呼吸新鮮空氣。
而我不同,我喜歡這種味道,因爲這種味道陪伴了我數十年,它更像是我的朋友。
我在部隊甚至還十分懷念這種味道。
母親一邊放好被子一邊嘟囔道:“今天一直在忙,都忘了收拾的屋子,等明天我清理一下你這屋,這都是什麼東西。明天不用的都扔掉,留着礙事。”
我憨笑了兩聲。
母親就是這樣,十分嘮叨,有時嘮叨的讓人心煩。
當然離開母親的嘮叨之後我開始很不習慣,在部隊經常丟三落四,這時我現,母親的嘮叨不在身旁自己幹什麼事情都會拖拖拉拉,等適應了很長時間才習慣沒有母親的嘮叨在耳旁,這時我纔算真正長大了。
可回家之後聽到母親的嘮叨依舊那麼熟悉,那麼溫暖。我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毫不懂事的時期。
我看着母親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說道:“媽,您睡吧,時間不早了。”
母親低着身子,雙手迅的收拾着地上的農藥瓶頭也不擡,說道:“快了,等會就去睡。”
母親也入睡了,家裡格外安靜。
只有遠處鄰居家養的狗不時叫喚幾聲。
西山的火依舊在猛烈的蔓延着,不時山上傳來陣陣野雞痛苦的叫聲。
看着盒中僅剩的幾根香菸,忍不住又點上一根。
看着窗外幾顆寥寥的星星,我忍不住想起了父親蒼老的背影。
可能是不習慣喝家鄉酒,或者喝的有些沉悶,所以此刻的我有些暈暈乎乎。
碾滅手中的菸蒂,喝了口母親臨睡覺端來的水這才關燈進入夢鄉。
我做夢了。
是的。
都說春夢了無痕,但我卻堅信任何春夢都比不上我做的。
夢裡我看到了周圍滿山的果樹,枝葉繁茂,果實更是把樹枝壓彎。
人們給俺村一個楞響亮楞響亮而且流傳了上千年的名字,的確也只有這麼名字能夠形容。那就是:“花果山!”
俺唯一失望的就是俺不是如來佛祖觀音菩薩特派取西經使者花果山水簾洞美猴王齊天大聖孫悟空啊!
父親在果樹下欣慰的笑了,笑的是那麼自然,那麼輕鬆。
村裡的路修好了,柏油馬路,更是通到村裡人家門口。
農村人蓋上了平房,有的還在上面加了一層,看上去還真有兩層樓的意思。
村裡人們家家買上了彩電,摩托車更是一家一輛。
電話這個城市人用到的東西也走進了村裡。
不在像以前一樣,有事還要跑很遠去才能商量。現在好了,只需一個電話,一個電話就能搞定。
村裡沒找到媳婦的漢子更高興了,每天都有絡繹不絕上門提親的。
人有錢了,牛了!大爺了!
村裡爺們看不上怎麼辦?大手一揮手又換了下一批。
這情景有點像皇上選妃。
這也沒辦法。村裡人有錢了,富了,當然要過的好一點了。
可是那些以前拒絕過的人們可就後悔了,後悔當時沒把女兒嫁進我們村。
後悔能怎麼辦?
還死皮賴臉上來求把女兒嫁給你?
哎,你還別說。
他就真來了。農村人可沒有什麼死皮賴臉,只有現實。
一個老頭跑到我身前,遞上一顆煙,笑呵呵說道:“彭文啊!我就知道你有出息,所以才激勵你。說你是山裡娃沒有出息。我也是出於好心,因爲我知道我越是這樣你越是憤怒,拼搏,進取。看,你今天真的做到了吧?我把閨女帶來了,你看你們什麼時候?”老頭猥瑣的表情讓我有種想吐的衝動,不過爲了俺花果山的稱號俺還是強忍了下來。
畢竟市有市容,山也有山榮,所以俺不能丟了俺花果山的山榮。
俺看着可憐兮兮的老頭一絲**的意味,說道:“貌似你閨女前年跟一個男的跑了,後來下半年又跟另一個男的同居了。去年咋地還流產了?怎麼今年又到我這裡了?”
老頭可憐的居然哭了,哇哇地啊!
我笑了,笑的那麼大聲,高興啊!
高興什麼?村裡有錢了不值得高興嗎?
“文文哥,起牀了!起牀了!”小孩子的聲音傳入我耳中,也讓我這麼多年沒有做完的夢徹底瓦解了。
我弟,叔家的,今年才十一歲,叫文通,小時候經常跟我玩,我走的時候更是哇哇大哭,沒想到我回來之後還記得我。
這令我楞感到啊!
只見文通一米二左右的身高,胖胖的,看上去虎頭虎腦的,一笑更是露出兩顆虎牙。
我起身喝酒後習慣性的動作,撓了撓頭,看着他身上紅色的衣服吃驚着說道:“哇、這不是我的校服嗎?”
文通憨憨着笑道:“嗯,俺大娘給俺的。俺能穿,就是大點。對了,逮魚的來了。咱奶奶讓我看看你醒沒,說沒醒就讓你睡會。”
“那你把我叫醒幹什麼?”我故作生氣說道。
他小子倒好,不知跟誰學的,說道:“咱不是好久沒見了嗎?想你了,聊會唄?”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五分了,按照我正常時間早就起牀了。奈何一個美夢讓我打亂了俺的生活習性,讓我晚期了幾分鐘。
我起身穿好軍裝,不穿軍裝家裡也沒別的衣服,以前的衣服早就不能穿了,正打算今天跟着老爺去趕集順便買幾身。
文通瞪大眼睛看着我,滿臉不可思議說道:“哇塞,真快!你能教教我怎麼才能穿這麼快嗎?”
我微笑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問道:“你不是說跟我聊聊嗎?聊什麼?”說着起身走到東屋拿起牙具走到院子內的水龍頭前。
父親母親不在東屋,我知道每到這時候他們都會幫老爺去逮魚。
哎!真是水龍頭就好了,這是我們幾家人一起修的一個蓄水池,每天只能用一點,而且電費還是一起交,水錢倒是沒有,因爲抽水的井是我前院三奶奶家的。
文通跟着我身後,想着什麼,忽然他小聲趴在我耳邊說道:“文文哥,我現我喜歡上了一個人。老正點了,你要是不相信,有時間我帶你看看。”說着臉還自然的紅潤了起來。
“噗!”口中的水全吐了出來,不偏不正吐了文通一臉。
“小屁孩能懂什麼?你喜歡誰了?什麼是正點?”我強忍着笑意問道。
他卻在一旁依依呀呀不知想說什麼。
我看着他這樣不僅好笑,我調侃着說道:“你喜歡上了就追啊!要不我幫你,這樣你才能離成功更近一步。
正點那纔好!這說明俺兄弟眼光高,你說是不?不過你不用帶我去看。因爲咱兄弟的眼光哪有孬的啊!你說是不是。”
看着文通這樣我不僅想到了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躲在遠處偷偷的望着她,一個微笑,一個動作,一個轉身。
至今回想起來都是那麼清晰,那麼美麗,那麼動人。
不過我卻沒有向她表白的勇氣,只能在心底默默的暗戀着。
更不敢和任何人說,包括自己關係最好的兄弟。
我感覺那時的我就像是一個懦夫,一個沒有任何勇氣的懦夫。
“你就這樣教育你弟弟的?你是不是想讓他明天就把那個女的領回來?”一聲大喝傳入我耳中。
我心想:“完了。我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