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以襲警的罪名被扣押了起來。當唐晚晴將他從警局保釋出來的時候,秦然的樣子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一直到上了車,秦然還一句話未說。
車子緩緩啓動,他的手機鈴聲響了,接起來講話的時候,態度很不耐煩,最後還摔了手機。
她知道他惹上了麻煩。
本來就是一個緋聞纏身,各種新聞層出不窮的藝人,加上這被警察拘留這種爆炸性的新聞,秦然想不上頭條也不行。各家娛樂週刊,電臺緊追不捨,他不可能買通所有的娛樂記者,把這則醜聞壓了下來。
她看着他的側臉,流暢的臉部線條,深邃略凹的眼睛,白淨的皮膚。他還是那麼帥氣迷人。
他擺放在自己腿上的手,骨節分明,纖細修長。她不由得伸過去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不敢與他牽手,生怕他不喜歡。
他彷彿沒有知覺一樣,絲毫沒有反應。
“寶寶怎麼樣?”
“我託人照顧,等我們回去就把她抱回來。”她小聲地說道。
“子陽呢?她回來了沒?”
“還沒有。”她囁嚅地說道,不安地看了看他的眼。
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下巴上一夜之間長出了許多胡茬。他大鬧警局,卻一無所獲。他的妻到現在還下落未明。至於未來,他根本不敢去想像。
他閉上眼,以逃避的心態睡着了。腦海裡轟然亂成一片,各種煩瑣雜事交織在一起。可他太累了,不想再去考慮這些心煩的事。
她看着他睡了,手還一直放在他的手背上,沒有動。
過了一夜,子陽鼓起勇氣敲響了後清瀚的房門。
後清瀚還沒睡醒。
“我想等下就走了,特意來跟你說聲謝謝。”
後清瀚愣了一下隨即說道:“沒事,大家都是朋友,舉手之勞,不用放在心上。以後有什麼事,你可以找我。”
她咬着下嘴脣,雖然不是很想回去見到秦然,可自己還有個女兒。她想女兒了,骨肉相連,昨天一夜沒有闔眼,她想還是要回去跟秦然和好,否則恐怕就見不到孩子了。
“要不要我叫人送你。”後清瀚揉了一下眼睛說道。
“不用了,謝謝你,我先走了。”她慢吞吞地轉過身子,向他道別。
她叫了一部計程車,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一夜未歸,會發生這麼多的事。她用房卡打開酒店的房門,靜悄悄的,好像沒有一個人在。
她走到臥室,發現牀上除了秦然,連孩子也不在。
“他還睡得着!”她心裡想着,恨不得一腳踢在他的背上。
然而她當然不可能這麼做。
秦然聽到聲響,幽幽地醒過來了。
牀尾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睡意瞬間就消失了。看到子陽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裡時,一股無名之火油然生起,他一下子從牀上爬了起來。
“昨天一整夜你去了哪裡?”
面對着秦然冷冰冰的問話,她聽着很不舒服。
可是今天她並不想跟他吵架。
“我在問你,你聽到了嗎?”
他大聲地說道,讓人聽到他滿滿的怒意。
可是她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孩子呢?她在哪裡?”
一回來就想見到孩子,對於自己昨天晚上的遭遇隻字不提,秦然想到自己大鬧警局的醜聞又要上頭條。不禁怒火中燒,他脖子上青筋突起。
“我在問你,昨天晚上你去了哪裡?爲什麼不回來?不接電話?”
“手機沒電了。”她輕描淡寫地說道,並不打算解釋點什麼。
秦然看着她一臉淡漠的樣子,頭腦一熱,渾身的血液都涌向了頭腦。他只記得自己一把揪住她的頭髮,對準她的臉就煽了上去。
她也愣住了,一時間失去了反應。
她想不到秦然會對自己動手。
可是她還是結結實實地被他掌摑了好幾下,直到口腔裡充滿那種甜腥的味道。
她被打倒在地上,直到失去了理智,視線也變得模模糊糊了起來。隱隱約約,她彷彿看到了一個人。
不,有兩個。
唐晚晴抱着她的女兒。她的女兒是那樣的天真無邪,睜着又圓又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接着唐晚晴把秦然拉到了一邊,在小聲地勸着什麼。
接着秦然就把女兒抱走了。
唐晚晴把她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這時的她頭腦才變得清醒了一點,可渾身痠痛得好像快要散架一樣。
“你說你是何苦呢。”
對,她這是何苦呢。爲什麼要跑回來?這不是自討苦吃嗎?如果不回來,她也不會受秦然的打罵。
她癱軟在沙發上,稍微一動彈就說不出來的痠痛。
“我去拿毛巾來。”唐晚晴嗟嘆着,轉過身子就走了。
她掙扎着坐了起來,自己的臉頰火辣辣地疼,看到茶几上有一小塊化妝鏡,立刻就抓在手上打開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臉會變得如此狼狽可怕。她的兩頰紅腫着,就好像發酵了一倍。她的手一滑,鏡子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唐晚晴從浴室攪來了熱毛巾,聽到外面的動靜跑出來一看,發現她兩眼發直,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就好像失了魂魄一樣。
“來,敷敷臉。”唐晚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近她。
熱毛巾貼上了受傷的臉頰,就好似沸騰的油鍋又加了一把熱油,她情不自禁地齧齧往外滋氣。
“表姐,我該怎麼辦。”她回過神來,一把抱住了唐晚晴。
秦陽的這一頓打,直接粉碎了子陽對婚姻的所有幻想與憧憬,也打破了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在秦然大鬧警局一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子陽帶着女兒義無反顧地回到了a城。而秦然唯有躲在香港避風頭,唐晚晴也沒有離開。
在國際機場,有一個戴着墨鏡與口罩的女人,懷裡抱着一個可愛粉嫩的嬰兒出現在登記口。
送行的人只有唐晚晴。
秦然不方便出面。
在子陽的臉上,唐晚晴看不到除了淡淡的,心死的神色之外還有別的表情。
“子陽,秦然他不是不願意來,只在是因爲那些記者。”唐晚晴試圖爲秦然開脫。秦然不能露面是一個原因,可是因爲他在生子陽的氣,出事之後,子陽並未站在他身邊,兩人的關係跌至由始以來的最低點。
“算了,別再爲他說什麼好話了。”子陽揮了揮手,她已經對這個男人死了心。要不是因爲還有一個女兒,她早就想跟他分手了。子陽的那一頓打罵徹底讓她從痛不欲身的深淵裡清醒過來。她不願意再做這個男人的附屬品。
“秦然他並不是有意要打你,那天他爲了找你,鬧上警局,弄得雞犬不寧,加上一夜沒睡,換作是誰,心情都會不好。所以你一定要體諒他,理解他,因爲你是他最親密的人啊。”
“你別再幫他說好話了,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本來我還對我們的婚姻還有一點點的信心,可現在我已經沒有這種心情了。你回去帶句話給他,如果他願意跟我離婚,我很樂意,我什麼也不要,就要女兒。”說畢,子陽毅然地轉身走向了登機口。
唐晚晴馬不停蹄地趕到酒店,看到秦然一根接着一根在抽菸,腳邊已經有很多根菸蒂了。
“她走了。”
唐晚晴感覺到秦然整個人都沉寂了下去,他現在可以說是內憂外患。妻子女兒都不在身邊。他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就像浮萍那樣,沒有落腳處,沒有停棲處。
“她有沒有說過什麼?”他口中吞雲吐霧,白色的煙霧就像是他的面具,把他真實的表情隱藏在這迷樣的霧中。
“她說……”唐晚晴支支唔唔地說不出話來。
“沒關係,大不了就是離婚嘛,除此之外她還能說什麼更狠的話來。我不在乎,我只要我的女兒。要想離婚可以,但是我想要女兒。”秦然說着,又狠狠地抽了一大口的煙。
唐晚晴被嗆咳得流眼淚。可是她的內心卻像是被灌蜜一樣。子陽與秦然的婚姻一年都不到就名存實亡。子陽年紀太輕,還不懂得怎麼經營婚姻。秦陽心高氣傲,缺少寬容,玩心太重。他們披此都不適合。唯有她,纔是真正適合秦然的人。
她吮着下嘴脣,看着他傷心欲絕的眼睛,一字字緩緩地說道:“她說過,她願意離婚,但是女兒,她絕不想放手!”
“她有資格跟我搶女兒嗎?沒有我,恐怕她的生活都會成爲問題。她有沒有考慮過後果?生活不是過家家,不是她怎麼樣就怎麼樣。她一個女人,沒有工作,怎麼養活自己,還想帶孩子走,她想也不要想。我不會讓我女兒跟着她過苦日子!”
秦然越說越生氣,一時間他坐也坐不住,在房間裡轉圈,時不時地停下來,抓抓頭皮,就像是一頭暴躁難耐的獅子。
“可是孩子還那麼小,即使你告到法院,也是她的勝算比較大。”唐晚晴小聲地提醒他。
“那又怎麼樣。這是個物慾橫流的社會,誰有錢誰就更理直氣壯,我就不相信我聘請最好的大律師,替我打這場官司會輸!”秦然憤然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