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可憐了那些大人們了。”崔公公再度嘆息道,“爲國捐軀,一個個都死的壯烈。”
“我父親帶了多少兵走?”衛箬衣沉思了片刻問道。
“回郡主的話,鎮國公沒帶多少兵馬前去,南邊有五萬兵卒,連帶着鎮國公帶去的兵馬大概有十萬之衆吧。可是我聽說南蠻之人約莫有二十萬人的規模。”崔公公說道。
衛燕和衛箬衣聽完就相互對看了一眼。
“可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發的?”衛箬衣再度開口問道。
“我是一個月前離京的,鎮國公應該就是前幾日出發的吧。”崔公公想了想說道。
“有勞公公了。”衛燕點了點頭,見衛箬衣沒有什麼要問的,於是讓到了一邊,請崔公公和郡守大人一起入府衙。
衛箬衣他們一行人進了府衙之後,圍在廣場上的百姓久久不散。
大家顯然還沒從剛剛那一幕之中回過神來。
小衛爺果然就是崇安郡主殿下!
大家紛紛覺得這個消息着實的將整個冰河縣的百姓都給砸蒙了!
郡主殿下啊!
那個整日和他們嘻嘻哈哈,說說笑笑的小衛爺不僅是女扮男裝的,身份更是大梁朝的郡主啊。
她還是鎮國公的女兒!
邊陲的百姓自是沒聽過關於衛箬衣的諸多傳聞,但是卻是聽說過鎮國公的威名!
果然是將門虎女!就連衛大人都是鎮國公之子,雖爲文官,卻是難得的好官!
一時之間,鎮國公府在冰河縣百姓的心目之中頓時形象光輝高大起來。
等送走了郡守大人和崔公公,這冰河縣城就更加的熱鬧了。
附近的大小官員皆聽說了崇安郡主就在冰河縣城,而冰河縣的那位新來的縣令實際上是鎮國公府的大公子,這等粗大的金大腿,這時候不抱,什麼時候來抱?他們紛紛趕來投貼拜見,衛燕和衛箬衣接下來幾日都被擾的不勝其煩。
衛箬衣倒還好,她身份高,說不見就不見,旁人拿她半點辦法都沒有。
但是衛燕就不一樣了,他馬上上任寧川布政司,官場上的這一套不得不小心應對着,所以他這幾日是從早忙到晚,都難得見一次人影。
衛箬衣也覺得很煩躁,自打她身份公開之後,再穿着男裝上街,街上的百姓見到她就下跪,弄得她乾脆還是關上門躲在冰河縣衙門裡面不出門的好。
身份倒是公開了,陛下也兌現了他的承諾,雖然只有三萬兵馬,但是她已經初步的達到了她的目標。只是這身份一經公開,也就少了以前的隨性和灑脫了,再加上蕭瑾如今不在身邊,所以衛箬衣倒也不顯得這件事情有什麼值得開心的。
關西是一個縣城,因處在函谷關的西邊而得名,就在寧川邊上不遠的地方。
所以衛箬衣等着衛燕將手裡的事情交接清楚之後一起離開冰河縣,況且她的民團這些日子也要找一個人出來當統領,所以要等這邊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才能離開。
好在關西里這裡不算很遠,若是騎着小白的話,大概一天半就能到了。
原本冰河縣也求助過關西的駐軍將領,求他們幫忙剿匪的,但是每次人家帶兵來了,賊匪就躲起來,還有一次,關西的駐軍來了,對面的幾個部落趁火打劫,率兵馬過來劫掠了關西縣,所以從那之後,關係的兵馬就再沒來過冰河縣。
畢竟關西的兵馬要對付的是外族,而滋擾冰河縣的則是大梁的賊匪。
衛箬衣覺得自己升級了!從打賊匪,變成了打外族了,怎麼也算是從一個副本跳到了另外一個副本里面去。
只是叫她擔心的是父親。
京城現在的局勢到底如何,她在這裡也不是特別的清楚,衛霖那個臭小子,這等大事怎麼沒來信通知一聲呢?
不過等過了兩三日,衛箬衣就知道自己錯怪了衛霖了。
衛霖是真的發信通知了冰河縣這邊,而且是一連好幾封信接二連三的發出,將最近發生的事情都講述了一遍,可惜這邊連日來的風雪,氣候惡劣異常,鎮國公府放出來的鴿子在風雪之中失去了方向,等天空放晴了,這幾隻鴿子纔再度找到了方向,等那傳信的信鴿飛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渾身泥濘,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了。
害得衛箬衣只能大大的感嘆了一下,在擁有手機的現代是萬萬不可能出現這種烏龍的事情的。
拆開了衛霖的信,衛箬衣這才知道京城在最近的一個月之中情勢大變。
因爲一樁小事,皇后再度被陛下責難,皇后已經自請去護國寺暫居,抄寫經文替陛下祈福。。
三皇子殿下因爲所管轄的工部一官員收受大筆賄賂被御史彈劾而受到了牽連,如今被陛下罰在家中反省。四皇子得勢,如今正是意氣奮發的時候。
陛下的病情十分不穩定,在淑妃娘娘的陪伴下去了溫泉行宮小住。淑妃陪伴聖駕,皇后離宮去了護國寺抄寫經文,現在後宮之中最大的人就是宸妃娘娘了。
不光後宮是宸妃獨大,就連朝中大小事宜大部分由四皇子殿下定奪。
將鎮國公派出南下是陛下在溫泉行宮裡面下的旨意。
聽說還因爲這個事情,陛下和父親鬧了一個不愉快。
南蠻之人極度的囂張,放出話來,要活捉大梁的皇帝,讓大梁的女人都變成南人的女人,讓大梁的男人變成南人的奴隸。這話傳入陛下的耳朵裡,引得陛下勃然大怒,他如今本就因爲病痛而變得情緒容易激動,更是因爲這件事情砸了不少東西。
他下旨讓衛毅率兵出征,踏平南蠻之地,殺光南蠻之人。
這旨意一出就讓大梁的文武百官十分的驚詫,素來陛下的脾氣沒這麼狂暴的,他自登基以來,多以仁義自居,倒是能饒人處不會做出什麼斬盡殺絕的舉動出來,此番這聖旨下的着實的有點激烈了,不像是他的一貫風格。
但是聖旨是陛下親筆所寫,又加蓋了國璽,雖然聖旨是從溫泉行宮送出來的,但是卻是一道真的聖旨。
衛毅帶着聖旨去溫泉行宮求見陛下,衛霖不知道他們在裡面說了什麼,只知道衛毅帶着聖旨再度離開溫泉行宮的時候是黑着臉的,想來是在裡面碰了釘子了。
謝家人如今失勢,謝秋陽前些日子在街上遇到了受了驚嚇的馬匹,被撞了一下,斷了好幾根肋骨,如今躺在家中修養,而定國公謝園也感染了風寒,如今一病不起,謝家如今是閉門謝客,不見外人。
四皇子初掌權柄,通過宸妃娘娘說動了陛下,準備在新年過後加開一場恩科,選取良才。
這件事情衛箬衣倒是知道的,因爲她和衛燕在冰河縣縣衙裡面也收到了加開恩科的通知,縣衙已經將這件事情張貼出去,只是冰河縣裡面讀書人已經所剩無幾了,所以這件事情纔沒引起她和衛燕的注意。
如今前後聯繫起來看,這恩科加開的大有文章。
謝家纔剛剛有悶下去的勢頭,四皇子和宸妃娘娘上位,就迫不及待的選取人才,怕不是爲了大梁的未來考慮而是爲了他自己的將來鋪路。
朝中文官多爲謝家親信,或者是謝家人推薦的,即便現在謝家人被陛下打壓的厲害,四皇子掌權,怕是政令也不是那麼通暢的,他做一個決斷,就算是謝園躺在家裡,也會第一時間知曉。
四皇子這是準備給謝家來一個釜底抽薪了。
衛霖的來信上還說謝園稱病在家的之前曾經幾次入宮去找陛下,聽說都不是特別的愉快的。
估計謝秋陽病是真,但是謝園的病卻十之八九是假裝的。
衛箬衣估摸着定國公大概和自己那位爹一樣和陛下怕是鬧黑了臉了。
這倒是有趣了,原本並立的衛家和謝家現在平衡被陛下人爲的打破了,陛下這是想做什麼?
衛箬衣拿着這些信翻來翻去的看了好幾回,總覺得其中有很多她想不明白的地方。
陛下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將父親派出去了?
南人雖然號稱有二十萬大軍,但是依照衛箬衣的估計,這二十萬大軍的水分頗多。
雖然衛箬衣沒去過大梁的南方,但是她之前在京城的時候可是將周邊所有的部族,國家的現狀都瞭解了一個遍。
南邊成點氣候的大國除了大齊之外便是越國,其他的都是一些零散的小國,有的小國版圖與大梁的一個州差不多大,人口能有多少。
大齊如今正在和柔然人叫着勁呢,兩邊都叫囂着要打,小規模衝突不斷,柔然都事先讓公主來和親大梁了,就是準備穩住大梁,然後甩開膀子和大齊幹架去,大齊是不可能派人湊在這一羣人裡面出兵騷擾大梁的。
至於越國,纔剛剛換了國君,自己內部還在勵精圖治,自是在這時候不想和人打仗。所以崔公公所說的那二十萬南蠻大軍多半是由南邊幾個小國拼湊出來的。
這種事情就連衛箬衣在北部邊陲之地都能想明白,難道在京城的陛下會不明白嗎?
他還言辭激烈的下了那樣一道要將南人斬盡殺絕的聖旨,火急火燎的將自己老爹給派出去,怎麼看怎麼都反應激烈了一點。
當然也不排除他是病糊塗了,所以才下了這麼一道聖旨。
不過若是父親離京,藩王趁着這個時候發難,四皇子在京城真的能應付的過來嗎?
陛下昏了頭了,宸妃難道沒腦子?
衛箬衣想了想,還真不知道宸妃是不是有腦子……她瞬間就有點囧了。
她叫衛霖特別看着蕭子雅的。
於是她找了找,在一封纔剛到的信上看到了蕭子雅的行蹤。
四皇子上臺之後倒是常常去找蕭子雅喝茶聊天。
不過很可惜,衛霖的人打探不出來他們聊的是什麼內容。
畢竟不敢靠得太近,會打草驚蛇,而且這兩個人喝茶聊天的時候,身邊帶着的都是各自的親信,就是易容成拱北王府的宮女和太監都不能靠近這兩個人分毫。
關於蕭子雅的情況也就是這麼一筆帶過,不過衛箬衣卻是看了不下十遍。
她想了想自己纔剛剛穿越過來,回到京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被宸妃娘娘叫去參加在拱北王府舉辦的紅葉大會。
以前沒覺得,現在想想,其實宸妃和拱北王妃實際上是走的很近的。
當初自己那個傻裡吧唧的妹子嫁給四皇子當側妃,也是拱北王妃裡面起了很大的作用。照例說,拱北王妃將這麼大一件事情給捅出來,應該是犯了宸妃的忌諱的,不過宸妃卻是沒對拱北王妃有什麼太大的意見。
這說明什麼?
衛箬衣之前並沒朝這些方面深想,如今細細想來,卻是隱隱的出了一點點的冷汗。
她忽然蹦了起來,隨後又緩緩的坐下,託着腮,呆呆的看着攤在自己面前的那些信發呆。
距離蕭瑾,花錦堂還有十三他們離開冰河縣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按照他們三個趕路的速度,應該差不多要到京城了。
如今京城的這種局面,已經是十分的混亂,不知道他們幾個到了之後還會發生點什麼。
剛剛衛箬衣彈起來是想要叫人送信給蕭瑾,叫他小心,不過轉念就將這個想法給按壓了下去。
蕭瑾不是三歲的小孩子,自是不需要她來提醒什麼。
蕭瑾之前很消沉,最近好不容易恢復了,她就不要再婆婆媽媽的跟在他的屁股後面來指點他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了。
她不想讓蕭瑾覺得自己管的過多過寬,而顯得好像蕭瑾很沒用一樣。
她也是相信蕭瑾的。
蕭瑾那錦衣衛的千戶也不是平白從天上掉下來的官職,也是他自己努力得來的。
所以她若是羅裡羅嗦的反而顯得有點多餘了。
不能寫信給蕭瑾,倒是可以寫信給衛霖。
衛箬衣想了想,鋪開了紙磨,提筆寫了一份長信,隨後叫來了衛庚將這封信發回給衛霖,爲了怕出現鴿子迷航這樣尷尬的事情再度出現,所以衛箬衣這次叫衛庚將信再謄抄一份,一份由鴿子送回,還有一份從侍衛之中選一個忠實可靠的一路騎馬送回。
雖然人力是比鴿子慢了很長時間,但是人不會迷路啊。
她要讓衛霖不惜一切代價全力幫助蕭瑾。
信送走了之後,她又寫了一份信叫人送去給東勝州的小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