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戈都諾夫那熟悉的聲音通過耳機傳來時,我沒有任何的寒暄,便直截了當地問道:“戈都諾夫少校,現在的情況如何?”
聽到是我的聲音,戈都諾夫立即恭恭敬敬地回答說:“將軍同志,都佈置好了。雖然我們在兵力上比敵人少,但我還是將部隊分成了兩個梯隊:第一梯隊是由兩個突擊工兵營組成,在波洛伊南面五公里處,構築了防禦陣地;第二梯隊則由坦克營和一個突擊工兵營組成,主要用於設伏和反衝擊。”
“德軍部隊的番號搞清楚了嗎?”由於戈都諾夫的電報裡沒有提及德軍部隊番號,所以我特意提到了這個問題。
“搞清楚了,將軍同志。”戈都諾夫口齒清楚地回答說:“是德軍的第11裝甲師的一部,該師師長是赫爾曼.巴爾克少將。”
“嗯,明白了。”由於是在使用無線通話,又沒有使用任何代碼,我擔心通話內容被敵人截聽到,所以急匆匆地說道:“我會派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去你那裡查看具體部署的。”說完,不等戈都諾夫回答,便中斷了通訊。
放下電話,我把基裡洛夫、維特科夫、阿赫羅梅耶夫以及普加喬夫都叫到了地圖前,將戈都諾夫報告的部署簡單地說了一遍,隨後說道:“從目前的情況看,德軍在托克馬克地區的兵力,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象,除了有第11裝甲師的一部外,估計還有不少的步兵。一旦德軍採取步坦協同的方式向波洛伊城衝過來,那麼第171師能否擋住他們的衝擊,還是一個問題……”
“軍長同志,請等一下。”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維特科夫打斷了,他不顧我我臉上的不快,自顧自地說道:“您剛剛說的德軍番號是什麼?德軍第11裝甲師?”見我點頭表示確認,又小心地問道,“那麼他們的師長。是不是巴爾克少將?”
“不錯,裝甲師的師長是叫巴爾克。”我在回答維特科夫這個問題時,還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只說了德軍部隊的番號。根本沒說指揮官的名字,維特科夫是怎麼知道了。想到這裡,我忍不住試探的問道:“怎麼,參謀長同志,您聽說過這位德軍指揮官?”
維特科夫面色鐵青地使勁點點頭。咬牙切齒地說道:“軍長同志,就是這個巴爾克,在去年年底的齊爾河畔戰役中,用50輛坦克幹掉了我們一個坦克軍的幾百輛坦克。”
五十輛坦克幹掉幾百輛坦克?!這麼懸殊的戰果把我嚇了一跳,心說:這不是隆美爾的戰果麼,不會是維特科夫張冠李戴搞錯了吧?
吃驚的不光是我一個人,就連基裡洛夫、阿赫羅梅耶夫、普加喬夫也都被嚇了一跳。過了片刻,基裡洛夫開口問道:“參謀長同志,您能給我們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維特科夫再次點點頭,開始向我講述起德軍第11裝甲師的戰績:“去年12月7日。爲了消滅在齊爾河畔的下齊爾和蘇羅維基諾之間佔領了陣地的德軍第336師,我們的第1坦克軍在他們的左翼強渡了齊爾河,並向他們河岸防禦陣地的深遠後方的第79國營農莊的居民區挺進。當時德第11裝甲師剛剛離開羅斯托夫,得知我軍的進攻消息後,他們奉命向國營農場轉移,以恢復原有的雙方態勢。
12月8日佛曉,德第15裝甲團偷襲了我們正由北面開路的摩托化步兵縱隊,由於我軍正處在行軍過程中,對敵人的偷襲沒有絲毫的防範,結果在很短的時間內。整個縱隊就被德軍殲滅。接着該裝甲團在裝甲步兵和炮兵的直接支援下,向防守國營農莊的我軍坦克部隊的後方推進。
陷入德軍合圍的我軍部隊雖然表現得英勇頑強,但由於部隊處於敵人的炮火打擊範圍內,突圍成爲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到傍晚時分。駐紮在農莊裡的坦克部隊被徹底打垮,有51輛坦克被擊毀……”
維特科夫向基裡洛夫他們滔滔不絕地講述着德軍第11裝甲師的戰績時,我不禁陷入了沉思:一個坦克軍有多達幾百輛的坦克,還有相當數量的步兵配合,可依舊擋不住巴爾克的第11裝甲師,我們如今在波洛伊南側就只有一個步兵團。外帶一個只有18輛坦克的坦克營,想擋住他們的進攻,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們目前所面臨的危機,不光我注意到了,就連基裡洛夫這樣的政工人員也能感受到。他等維特科夫一說完,立即緊張地問我:“奧夏寧娜同志,形勢對我們很不利啊,一旦敵人的第11裝甲師發起進攻的話,僅僅憑戈都諾夫團和佩爾斯堅的坦克營,是根本擋不住的,我們必須要派部隊去加強他們。”
“加強,怎麼個加強法?”對於基裡洛夫的提議,我沒好氣地說道:“目前在波洛伊就只有安德留先科的第171師,以他們的裝備和戰鬥力,就算把他們全派上去,也不見得能擋住敵人的進攻。要是讓敵人趁虛奪取了波洛伊,那麼我們整個軍就有被擊潰的危險。”
就在這時,阿赫羅梅耶夫忽然說了一句:“軍長同志,其實事情並沒有您想象的那麼悲觀,以我們現有實力,擋住甚至擊潰德軍第11裝甲師是完全有可能的。”
阿赫羅梅耶夫的話讓我看到了一絲勝利的曙光,我立即迫不及待地問道:“少校, 把你的計劃說來聽聽。”
“據我瞭解的情況,現在的步兵第171師,是由原來的步兵第115、124、149三個旅合併組成的,他們原來的建制裡,都有一個坦克營和兩個反坦克炮兵連的建制,雖然原來的旅改編成了團,但坦克營和反坦克連的建制依舊存在。”阿赫羅梅耶夫雖然剛上任沒幾天,但對軍裡各部隊的情況,瞭解得比我知道的還詳細,“我建議抽調第171師的第115、第124團的坦克營和反坦克炮兵連,立即前往戈都諾夫團的防區。”
“少校同志,把抽調出來的坦克營和反坦克炮兵連,派往戈都諾夫團的防區後。”聽到阿赫羅梅耶夫這麼說,維特科夫的信心也有所恢復,他饒有興趣地問道:“您打算如何進行部署呢?”
“將第一梯隊的兩個營各連並列展開,每個營加強一個坦克連。坦克佔領防禦地域的側翼陣地;同時再給每個營配屬一個反坦克炮連。剩餘的坦克部隊和反坦克炮連,則和另外一個突擊工兵營組成第二梯隊,用於設伏和反衝擊。”作爲參謀處和情報處的雙料處長阿赫羅梅耶夫少校,根據自己所掌握的資源,已在最短的時間內。制定出了最詳細的作戰計劃:“而抽調出來的佩爾斯堅坦克營,則搭乘少量的步兵,向德軍的側翼迂迴。”
聽完阿赫羅梅耶夫的計劃,我又端詳了一會兒地圖,覺得聽起來還不錯,便擡頭問維特科夫:“參謀長同志,您怎麼看?”
維特科夫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說道:“少校的這個計劃,我覺得可以試試。”
見維特科夫沒有提出反對意見,我也就沒再問基裡洛夫或者作戰處長普加喬夫。畢竟現在的時間緊迫,必須爭分奪秒,所以果斷地宣佈:“我宣佈這次的戰鬥就由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全權指揮。”接着我看着阿赫羅梅耶夫叮囑說,“少校,你這就趕往第171師部,讓安德留先科上校將你所需要的部隊抽調給你,一刻都不要停留,立即開赴戈都諾夫團的防區。”
維特科夫見我將戰鬥的指揮權交給了阿赫羅梅耶夫,也贊同地點點頭,主動說道:“我先給安德留先科上校打個電話。讓他先集結要調動的部隊。這樣等少校到171師部時,部隊就差不多集結完畢,可以隨時出發了。”
當阿赫羅梅耶夫離開後,我們就開始了焦急而漫長的等待。中途有古爾季耶夫和班臺萊耶夫先後發來電報。向我報告部隊目前所處的位置,及相應的部署情況。但由於我心裡一直牽掛着城市南側即將發生的戰鬥,所以對兩人發來的電報,只隨便看了一眼,便扔在了桌上。
阿赫羅梅耶夫那邊遲遲沒有消息傳來,不光我着急。就連基裡洛夫和維特科夫也急得要命。基裡洛夫坐在桌邊,眼睛望着屋頂發呆,似乎上面有什麼精彩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似的。而維特科夫則揹着手在屋裡不停地繞圈子,還不時地嘆上兩聲氣。
到下午兩點,阿赫羅梅耶夫那邊終於有消息傳來。一直待在隔壁電訊室的普加喬夫舉着一份電報,興匆匆地跑了進來,興奮地喊道:“軍長,軍長同志,是阿赫羅梅耶夫少校發來的電報。”
我沒等他跑到我的面前,便迫不及待地問道:“普加喬夫少校,戰場上的情況如何?”
普加喬夫走到我的面前,將電報遞給我以後,情緒激動地說道:“報告軍長,德軍在對我們防禦陣地進行猛烈的炮火急襲後,以約一個團的兵力,在20多輛坦克的引導下,成縱隊地向我第一梯隊的防禦陣地開來。當他們進入伏擊地區後,我們的第二梯隊突然向其縱隊猛烈射擊。被我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的德軍部隊,立即隊形大亂,步坦協同失調。我們的部隊抓住這個有利時機,充分發揮火力優勢,大量殺傷敵人。敵人的第61摩托化步兵營在被我軍擊毀了6輛坦克、15輛裝甲車和擊斃了一百多士兵後,已倉皇地向後撤退了。”
既然普加喬夫已將電報上的內容都說出來了,電報也就沒再看的必要,我隨手就遞給了在旁邊等得焦急的維特科夫,又繼續問道:“那佩爾斯堅少校的坦克營呢?他們又取得了什麼樣的戰果?”
普加喬夫搖搖頭,回答說:“根據阿赫羅梅耶夫少校的報告,他在到達防禦區域後,就派佩爾斯堅少校的坦克營向西南方向的裡夫尼方向迂迴,準備繞到德軍第11裝甲師的後面,去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
“什麼,向裡夫尼方向迂迴了?”維特科夫聽到普加喬夫這麼說,把電報塞進了基裡洛夫的手裡,在桌前俯下身子,查找起裡夫尼所在的位置。過了片刻,我聽到他重重地一拍桌子,接着連聲叫起苦來:“見鬼,這個阿赫羅梅耶夫少校是怎麼搞的,怎麼能讓坦克營朝裡夫尼地區迂迴呢?要知道這裡正好處在托克馬克和沃斯里夫卡兩個城市的中間,如果沃斯里夫卡的敵人裝甲部隊再出動的話,他們就會陷入腹背受敵的危險境界。”說到這裡,他擡起頭來望着我說,“軍長同志,我建議立即給阿赫羅梅耶夫少校發電報,讓他緊急召回佩爾斯堅少校的坦克營,避免他們遭到覆沒的命運。”
我看着那個地圖上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裡夫尼,腦子裡快速地思索起來,考慮是否該聽從維特科夫的建議,將佩爾斯堅的坦克營撤下來,繼續在現有的區域內阻擊德軍第11裝甲師的進攻。
正在我左右爲難的時候,旁邊響起了基裡洛夫的聲音:“奧夏寧娜,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和我們共事了幾個月,據我的觀察,他不光在指揮部裡是一位合格的參謀人員,在戰場上也是一位優秀的指揮員。”
基裡洛夫的話讓我如醍醐灌頂,我心說對啊,這個阿赫羅梅耶夫以前當我的師參謀長時,就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在指揮部的時候,都是把師裡的工作交給他負責。而這次戰鬥的指揮權,又是我親自交給他的,我何必還要操這些不必要的心呢?
想到這裡,我站直身體對維特科夫說道:“參謀長同志,我很瞭解阿赫羅梅耶夫少校,既然他要派佩爾斯堅少校的坦克營向裡夫尼方向迂迴,肯定有周詳的考慮。我們作爲上級指揮員,要對自己的部下有信心,不要過多地去幹涉他們所做出的決定。”
聽我這麼說,維特科夫只能無奈地說了一句:“好吧,既然軍長同志都這麼說了,我們就只能繼續等待,看佩爾斯堅少校能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好消息。”接着他又吩咐普加喬夫:“少校同志,您先回通訊室去吧,有什麼最新的情報,隨時向我們彙報。”
雖然我自己表現得信心十足,但對於佩爾斯堅一個營要對付德軍那麼多部隊,心裡卻一點都不踏實,畢竟這是一次冒險的突擊,最後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是誰也無法預料的。
不過這次我們等待的時間不長,約莫過了十來分鐘,普加喬夫再次拿着一份電報來到了指揮部。一進門,他就大聲地宣佈:“軍長、政委,好消息!佩爾斯堅少校的坦克營全殲了德軍的第15裝甲團。”
“什麼,我們的一個坦克營全殲了敵人一個裝甲團?”維特科夫聽到這個消息後,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他用懷疑的口吻問道:“不會是搞錯了吧?”
“沒錯,參謀長同志,”普加喬夫說這話時,眼睛朝我望過來,見我點了點頭,便將電報遞給了維特科夫,同時說道:“電報是阿赫羅梅耶夫親自發來的,上面寫的清清楚楚,佩爾斯堅少校的坦克營,擊毀了德軍第15裝甲團的37輛坦克,而自己無一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