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魚說的那兩個侍衛四腳朝天躺在地上,滿頭滿臉都是血,而那兩個女人還在廝打,其中一個女人跨着坐在另一個女人身上,雨點般的拳頭打得對方斷無招架之力。
“女瘋子,就是她,見人就打的女瘋子打贏了……”哈魚被那個很能打的女人嚇得縮着腦袋,躲在劉燁身後。
“女瘋子”擡起頭,憤憤不平地怒視着劉燁和馮嫽,被她壓在身下的女人掙扎着擡頭看向她們,“嗚嗚”地想說些什麼,還沒說出口就被“女瘋子”一記重拳打得當場昏厥,她走過來奪哈魚手裡的殺豬刀,哈魚說什麼也不肯給她。
“你幹什麼,這是我的傳家之寶,我混口飯吃的傢伙,不能給你……”
劉燁好半晌才合上嘴,她伸手握住了“女瘋子”的手腕,道:“清靈,你這是要做什麼?”
清靈不屑地甩開她,啐了聲:“怎麼,你也知道怕了,特意趕來看看扶瑪有沒有見到烏布吉?哼,你心裡只有你的左賢王,你還在意別人的死活嗎?公主大人,我真不明白你爲什麼留着這個禍害,她一天不死,我們都別想活,如果我不來攔着她,她現在已經將我們的底細都告訴烏布吉了,到時候,誰還能逃得掉?”
劉燁無話可說,她確實是受翁歸靡影響,狠不下心對付扶瑪。鬧到這種局面,確實是她的責任。馮嫽看着嘴角滿是血跡的清靈,還沒從震驚中完全清醒過來,對她的印象徹底改觀,一股敬意油然而生,自覺地走過去背起被打成豬頭的扶瑪。
“清靈,公主考慮的事情比我們多,她這麼做自有她的理由,你不要逼她好不好,我們回去吧!”
清靈鄙夷地睨向劉燁:“你和那個左賢王都是一個德行,該狠心的時候狠不下心,傷害自己人的時候卻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爲你們賣命的人真可悲,你要是再這樣猶豫不決的話,我纔不會管你死活。記住,我這次出手不是爲了你,我是不想看着無辜的人跟着遭殃。”
“喂,你的刀是擺設麼,我的手都快疼死了。”清靈不耐煩地衝哈魚吼了聲,“看什麼看,還不快把那兩個人砍了,等他們醒了告密去啊!”
“哦,哦……”哈魚迷迷糊糊地應了聲,他還沒搞清楚什麼狀況,手裡攥着刀遲疑地看着那兩個侍衛,愁眉苦臉地搖搖頭,“這是人,不是豬,我從沒殺過人,我爹說殺人是不對的……”
清靈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把他們都當成豬不就行了嗎,你是我見過的最沒用的漢人!他們是敵人,明白嗎!他們不死,就是你死!”
“右、右、右夫人……”哈魚眼巴巴地看着劉燁,劉燁點點頭,“就把他們當成豬吧,你要是下不了手,我來!”
“不、不、不、不……怎麼能讓他們的血髒了您的手,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哈魚咬着脣,步履沉重地走向他們,深吸口氣閉上雙眼,厲喝一聲,使出出神入化的刀法,將那兩個侍衛砍得七零八落。
清靈張了張嘴,看他面無表情手腳麻利地將那些屍塊扔進溝裡,又淡定從容不慌不忙地用黃土覆蓋地上的血跡,震驚地無法言語。
哈魚收拾完殘局,拍了拍手,往劉燁身後一站,恢復了之前不諳世事的模樣,不安地問劉燁:“右夫人,這樣成不?還要我做啥,您儘管說!”
“沒什麼了,你做得很好!”在劉燁的鼓勵下,哈魚總算放心了,他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清靈,立起眉毛,眼角驀然迸射出一道寒光,像離弦之箭徑直射向她。
清靈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嚥了下口水,說:“我收回剛纔說過的話,你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漢人!對,就是這樣!”
哈魚沒來由地臉紅了,不好意思地咧開嘴傻兮兮地笑起來。
清靈這才放下心來,她精疲力竭地耷拉着肩膀,走到劉燁面前,說:“希望你能爲我們好好想想,爲你賣命不是送命。”
劉燁看着馮嫽和清靈的背影,微微眯上眼睛,現在,她必須好好想想了。
衛律見到找來馬場的劉燁,訝異之餘不免擔心,惟恐他們的計劃有變,連忙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劉燁神情凝重,這叫衛律心裡更沒有底,越來越不安。
“右夫人,到底出什麼事了?你要見我,隨便差個人來找我就行,怎就親自來了呢!”衛律竭力掩飾自己的不安,笑嘻嘻地打趣道,“還是,右夫人想我想得不行了,等不及見我一面,哈哈,我就知道你心裡有我呢,像我這麼美貌智慧財富兼備的優秀男子,望遍大漢西域,有幾個人能比得上啊……”
劉燁揮揮手,根本沒心情聽他閒扯:“行了,你坐下吧,我找你有要緊事。”
衛律笑不出來了,一顆心漸漸下沉:“難不成真出事了?右夫人,有話你就直說,我調集這五百匹馬,這幾天都跑兩趟匈奴了,真是忙得焦頭爛額,你就快說吧!”
劉燁點了下頭,語氣沉重:“請你在兩日內準備好馬匹,不然,這筆生意就做不成了。”
“什麼?”衛律瞪大了藍汪汪的眼睛,心裡一激動,跳了起來,右手伸出兩根指頭,“兩天?你不是在耍我吧!我們可是說好了的,最快十天交貨,遲了半個月也可以,這才過了幾天,你就改變主意了?就算我是神仙,也不可能一夜之間給你變出幾百匹馬啊!”
“這麼說,你是辦不到了?”劉燁緩緩起身作勢要走,“我不是跟你開玩笑的,也不是在耍你,我來找你是想給你機會,信不信隨便你。要不是你信誓旦旦能備齊五百匹馬,我又何必爲你冒險呢!既然你沒這個本事,就不用再浪費我的時間了。”
“右夫人,衛某所言如有冒犯,還請你多包涵,不過你也得把話說清楚啊……”衛律哪能看着到嘴的鴨子飛走,一把拉住了劉燁,追問道,“你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爲什麼突然改變主意呢?你知道這五百匹馬不是小事,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從匈奴調來這麼多馬,要是日夜趕工的話,我還得再給人家加工錢,這麼一來,成本至少增加一成啊!”
“這是你的問題,我不需要知道,這筆生意交給你,怎麼做就看你的能耐了!既然你這麼在意多出來的成本,就別想着賺大錢了,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這個道理你都不明白嗎?虧你還是赤谷城生意做得最大的商人!”劉燁從來不吝嗇嘲諷他。
衛律爲難地皺着眉,這筆生意他是務必要拿下的,去掉所有成本,那二百五十匹馬的定金也是有賺頭的,更不必說幾個月後的那筆全款了。
他思量半晌,做出了艱難的決定:“好吧,我再想想辦法。但你至少得告訴我原因,爲什麼要讓我在兩日內準備好五百匹馬。”
劉燁看他答應了,這才稍微寬了心,故作無奈道:“烏孫那邊情況有變,我不得不這麼做,不然,我們都會有麻煩的。烏布吉長老向大王稟告大漢買馬的事,大王他很重視,決定親自來見大漢使者。我原本想叫使者過去,誰知道烏布吉說不用這麼麻煩,大王過兩天就來了。你也知道,如果大王來了,我們的計劃極有可能就暴露了,所以我在擔心,是不是有人泄密。”
“不可能,我的眼線時刻盯着烏布吉,他壓根就不知道我們的計劃,哪來的泄密之說?”衛律自信他的手下都不是泛泛之輩,反而有些懷疑劉燁這番話有多少真實性,“軍須靡未免太閒了吧,一年到頭也不見他過來一趟,重建赤谷城而已,怎就讓他激動成這樣,這纔剛走幾天,怎麼又要來啊!據我所知,軍須靡那邊沒有什麼動靜。”
劉燁料到他這隻狐狸不好打發,不以爲然地笑道:“那就讓你的手下再去查,不過,即使你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將烏孫王室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吧!若論奸詐,你確信自己是烏布吉的對手麼!如果大王當真收到什麼風聲,說不定就是你的人泄露出去的,或是烏布吉察覺到了什麼。”
衛律還是不肯相信:“不,我的手下絕不會背叛我,烏布吉麼……”
“好了,我們不用再爭執了,這些還只是猜測,做不得準。我的意見就是,不管有沒有人懷疑我們,既然要做,就做得徹底,做得乾淨利落,搶在他們發現之前將馬運走,這就成了板上釘釘的事了。到了大漢,只要馬的數量沒有偏差,誰會再來萬里之外的烏孫聊感想呢!”
劉燁臨走之時,拋下這句話:“那五百匹馬要是走不成,你我的交易就變成了一張廢紙。我的建議,你聽也好,不聽也罷,反正後果由你承擔。”
衛律來不及多想,當即向她保證:“好,兩日內我給你五百匹馬,後天晚上梅里峽谷見,請右夫人準備好定金,到時候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一言爲定!”劉燁欣然應允。
“一言爲定!”衛律言之鑿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