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幾步,目光落在雲翎臉上,雲翎剛好擡頭,也向她看去。四目交匯的剎那,兩人的眼神齊齊定住。
曲箜篌!
兩人目光絞在一起,久久對視,彼此的眸光都有無聲的洶涌暗流攪動。
這突然的緘默驚動了那頭的於烈,他走過來道:“愛妃,你怎麼盯着她這麼看?你們認識嗎?”
曲箜篌收回眼神,低頭嫣然微笑:“不認識。”
雲翎將視線轉到另一邊,淡淡一笑。
於烈道:“那就好,我還擔心你跟她扯上什麼關係,畢竟她的身份在這裡可不是什麼好事。好了,既然你不認識,那我們就回王帳吧。”
曲箜篌溫婉道:“大王先回去吧,臣妾在這裡,同晉康王妃講幾句話再去。”
於烈皺皺眉:“咦,你們不是不認識嗎,那還有什麼話好講?”
曲箜篌嗔他一眼,道:“臣妾好歹是大周人,如今追隨了大王,故土斷是不能再回去的了,但大王待臣妾再好,臣妾心裡總是有遺憾,眼下好不容易來了個大周同鄉,臣妾就同她聊幾句故鄉的事,寬慰一下思鄉之情也不成麼?”
於烈默了默,道:“那好吧,那本王先回了。”臨去又扭頭道:“別聊太久,本王等着你用午膳呢。”
曲箜篌淺淺一笑,眉目生春:“臣妾知道。”
於烈一干人走後,大帳裡只剩下雲翎同曲箜篌兩人。
曲箜篌立着身子,居高臨下的俯看着跪坐的雲翎,道:“好久不見,雲姑娘。”她掩脣一笑:“哦,不,眼下你是王妃了,應該叫你晉康王妃對嗎?”
雲翎別過臉去,不想理她。
曲箜篌佯裝詫異的模樣:“哎呀,竟忘了,王妃嘴裡還堵着東西呢。”她蹲下身,伸手將雲翎嘴裡的布條拿掉:“好了,你現在可以說話了。”
雲翎從容的看向曲箜篌,面無表情。
曲箜篌的神色頗有些得意,道:“怎麼,這麼些日子不見了,晉康王妃沒話同我講嗎?”她拖長了聲音:“哦,不好意思,我忘了,王妃你現在是西蒙的階下囚,囚犯哪有什麼資格講話!”
雲翎冷冷清清瞥她一眼:“曲箜篌,從你遞給我那杯桃花雨的時候,我們之間便再也無話可講了。”
“桃花雨.....”曲箜篌含笑的臉陡然一沉:“你還記得那事啊?呵,我也是,日日夜夜從不曾忘呢!”
她站起身,身姿妙曼的在帳內踱步了兩圈,笑着道:“哈,真好笑,命運這個東西,真是奇妙。當初顏惜爲了你拋棄了我,而你呢,又爲了晉康王拋棄了他!”她笑的愈發刻薄尖利:“哈哈,真是報應!他踐踏了我的心,自然有人來作踐他的心。”
雲翎淡漠的迴應着她的笑:“曲箜篌,如果你是來向我控訴顏惜對你的傷害,抱歉,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倘若沒什麼事,你還是走吧。我不想同你這種人講話。”
“你沒什麼事?可我有事!”曲箜篌神色一厲,瞳眸裡像蘊了一抹寒霜,猛地逼近了雲翎。
雲翎接口的極爲乾脆:“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曲箜篌凜厲的眼神瞬間緩和下去,復又莞爾笑起來,她緩緩靠近了雲翎的耳畔,婉轉的話音裡卻溢滿了惡毒:“自然是把你們對我的傷害,加倍還回去咯......”
她站直身體,整了整身上華貴的衣裘,理理鬢髮,向帳外侍衛高聲道:“進來,替我看好她!”
幾個佩戴着彎刀的侍衛涌進來,齊齊回答:“是!”
曲箜篌滿意而去,走出幾步,又回頭看了雲翎一眼:“晉康王妃,那我先走咯,你就在這裡好好的等着吧,命運的驚喜總是很多的.....”她笑靨如花,拖長了話音,將驚喜兩字咬的極重,隨即揚起一抹明豔的笑,踱着優雅的步伐走出帳外。
*******************************************************************************
事實證明,西蒙的士兵果然十分盡職。曲箜篌一句話,他們便嚴格執行,半點也不含糊。於是,接下來的大半天,雲翎都在嚴密的監視下,一動也不動的呆在帳篷內,除了派了一名婆子來給她送飯外,其他人等一律不讓靠近。
那送飯的婆子虎着臉,表情難看極了,像別人欠她幾貫錢似的,她不敢給雲翎鬆綁,就拿着大湯勺將飯一口口喂進雲翎的嘴裡。雲翎倒配合的很,她可不擔心飯裡有毒,因爲曲箜篌絕對不會讓她那麼簡單就被毒死。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大口吃飯,大口喝水,儲存體力,好對抗未知的任何打擊。
於是,她將婆子送來的飯菜一粒不剩的全部吃完,完了還遞給那婆子一個笑眯眯的臉,驚的那送飯的婆子連連退了幾步,還以爲這晉康王妃突然被擄所以嚇壞了腦子。
雲翎笑嘻嘻的,可不管那婆子的眼神,藉着笑意,她目光敏銳的在那婆子身上搜索,在看到那婆子腰牌的時候,她目光微微頓住,隨即她眸中的情緒斂住,又笑起來道:“好飯,好菜!多謝了!”
“沒事老笑什麼笑?”那婆子暗道一句:“都是階下囚了還這麼開心,腦子有病。”站起身提着飯籃子快步走出帳。
“當然要謝你啊。”再無旁人的帳篷內,雲翎瞅着婆子遠去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低聲道:“多虧你我才知道這兒到底是那個營地啊!”
她瞧瞧帳篷外,天色已黑,她腦中快速盤算着,要想什麼法子,將自己所在位置通風報信傳給雲舒及小王爺。可思來想去半天都沒什麼頭緒,她不禁有些苦惱。正無計可施的時候,門簾一掀,魁梧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踏了進來。
於烈。
有不好的預感在雲翎心裡騰起,她凝神盯着他,可於烈卻沒顧忌她的反應,快步越走越近,待到雲翎面前,手中彎刀一劃,直接挑斷了縛在雲翎身上的繩索,緊接着一個撈抄將她拽了起來,丟到厚厚的毯子上。雲翎還來不及翻身挑起,那健壯的身子徑直撲了下去,直接將她壓倒。
於烈是典型的草原男兒,身強體壯,力氣頗大,他這樣蠻橫的壓下來,對於眼下武功盡失的雲翎來說,自然是沒法掙脫的掉。但短暫的詫異過後,她很快恢復初初的鎮定,她輕輕瞟着於烈,道:“大王深夜突然來訪,還是以這個奇怪的姿勢,敢問有何貴幹?”
於烈笑了笑,他是異族人,眼珠並非大周人的烏黑之色,而是呈一種奇異的棕黃色,燈光下,那色澤流轉如遠古琥珀,有着與衆不同的奇異美麗。他漫不經心的笑:“王妃真會說笑,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本大王在要求你侍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兩更。祝賀蓮傾開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