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滿意了嗎?”
舊日粉牆,今朝堆瓦,富麗堂皇的石宅,只剩下一些殘垣斷壁,依稀可見當日的輝煌。
人生就是如此的奇妙,有可能你這一刻正在看書,下一刻就會突然發現,有人在看你。
世事輪迴,乾坤難測,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
起於塵土,而後歸於塵土。
天上烏飛兔走,人間古往今來。沉吟屈指數英才,多少是非成敗。富貴歌樓舞榭,淒涼廢冢荒臺。萬般回首話塵埃,只有青山不改。
楊慎的這首《西江月》做得好啊,只可惜也被風塵掩埋。
據說他此時已經告老還鄉,過着淒涼而又落寞的日子。
白雨後非常喜歡他的詩詞,不過卻一直沒空去見他。
現在更沒空了。
因爲他已經成爲了別人手中的傀儡。
像他這種人怎麼會成爲別人的傀儡?他也不缺錢,也不畏懼任何勢力,他爲什麼甘心替別人做事?
臉上金霞細,眉間翠鈿深。倚枕覆鴛衾,隔簾鶯百囀,感君心。
英雄難過美人關!!!
這事情真是好巧啊!花不語爲什麼說出這個點子讓應卓航他們來修建行宮?修建行宮的功勞再給石騶耈,然後石騶耈的罪贖的一乾二淨的回來了,還擺了筵席?
而且還那麼巧的所有人都齊了,甚至本來該睡覺的魍魎都來了?
而且那麼巧沈煉就知道了這件事,還那麼巧的到了監獄,然後碰到了朱離,他們一合計,然後上樓殺了石騶耈和魍魎?
這一切單憑花不語當然做不到,可是一個自始至終都愛慕着她,肯爲他做一切事情的人做得到。
白雨後知道朱離很厲害,但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厲害,這讓他感到十分高興。
因爲在花不語的計劃中,她是準備讓他們一羣人自相殘殺的。
首先她需要把所有人聚在一起,然後就有了這場宴會,而舉辦宴會的理由是什麼呢?
就是石騶耈出獄。
而要想讓石騶耈出獄,就要想一個讓囚犯可以贖罪的法子。
可以說嚴嵩給了花不語一個巨大的條件,她就按照這條線給沈煉和朱離設套。
她讓白雨後去找看牢獄的人,告訴他看緊犯人,因爲這些天他們參加勞動,難免生變,而後沈煉這麼一個負責任的人每天晚上都會來看好幾次。
白雨後那天之所以出現在縣衙之中和朱離吵鬧,就是因爲他去了一趟監獄,被朱離碰到了。
白雨後接着吵鬧的緣由轉移了視線,不然會有人懷疑他爲什麼大清早的去縣衙?難道是爲了看風景嗎?
再把宴會的地點宣揚出去,這樣就形成了這個局。
不過有一個意外,那就是他們沒想到魍魎和朱離的武功會那麼高!以至於讓趙文華在他們纏鬥的時候跑了。
而應卓航下樓去追石非魚,卻被亂箭射死,看來石非魚也是十分怕死的,時刻都準備着後路。
“你還要復仇嗎?”白雨後接着說道:“我們該用什麼手段?”
“趙文華和石非魚必須要死,包括朱離和沈煉!”花不語近乎癲狂地道:“所有人都要付出代價!”
“我想不明白。”白雨後道:“你爲什麼要憎恨朱離和沈煉?”
“他們不是自詡爲英雄嗎?不是說要拯救所有受到苦難的人嗎?”花不語冷笑道:“可是他們竟然連一個弱女子都救不了,還讓她受到了那麼殘忍的摧殘。他們算什麼英雄?不過是一羣自以爲是的白癡而已!我要告訴他們,他們所謂的正義和真理,其實連淤泥都比不上。”
白雨後忽然嘆了一口氣。
花不語收斂了一些情緒,柔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像一個瘋子?想要離開我?”
“我只是在想。”白雨後沉思道:“如果我能早一些認識你,該有多好。”
那時花不語好像還是一個癡情女子,那時白雨後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敗家子,那時胡纘宗還沒有被調離,那時朱離還是一個無比崇拜“程朱理學”的人,那時夏言還沒死。
如果一切都能回到從前,那該有多好?
可惜這世上就沒有如果!
嘉靖二十七年秋九月一十三日,崑崙山上,名列道家第一聖宮的玉虛宮,凌虛殿內,一位鶴髮童顏的老道士端坐殿內,似乎是在等一個人。
不一會,一個青衣道士走了進來道:“弟子天權,拜見師尊,敢問師尊有何見教?”
極一道人道:“徒兒,你自從上山,已有十六年光景了吧?”
“還差一個月。”天權如實回答道:“便整整十六載了。”
極一道人沉吟了許久道:“爲師需要你下山辦一件事,你可願意?”
天權毫不猶豫地道:“弟子莫敢不從,但憑請師尊差遣。”
極一道人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道:“爲師這裡有一封密信,你去交給京城裡一個叫夏言的大臣,他會告訴你一切的。切記,路上不能有絲毫耽擱,儘快去,儘快來。”
天權接了信件,道了一聲:“是。”便回屋收拾東西,和幾位師兄弟一告別,下山去了。
天權剛走不久,一個衣衫襤褸,鬚髮斑白,而且還沾染了泥土的人突然出現在了凌虛殿內。
極一道人微笑道:“師兄,許久不見,你好像更落魄了。”
極元道人一揮手,滿不在乎地道:“別管我落不落魄,我就問問你,剛纔走的那個莫非就是在劫十六年的天煞孤星?”
極一道人點了點頭道:“不錯。”
“那你還讓他下山!”極元道人很不高興地道:“一旦他離開了玉虛宮,那就是害人害己啊!何不等他劫數過了再說?不就一個月嗎?”
“可我怕夏言過不去啊!”極一道人嘆道:“好好一位忠臣良相。”
“罷了罷了,我也不想管這些破事了!”極元道人捂着嘴有些搞怪地笑道:“我聽說茅山一個小道士受到聖魔的請求,把一顆蛋送到了茅山,我得去湊個熱鬧!”說罷,跑出了凌虛殿。
極一道人無奈地搖頭道:“好一個四處撒潑的瘋子。”
茅山腳下,青峰獨自一人揹着一口漆黑的箱子,而箱子裡面就是段幹笈託付給他的蛋。
不錯,你們沒有看錯,就是一顆蛋!
而且特別的大!起碼有兩個西瓜那麼大,在裡面躺一個一歲多的嬰兒都不成問題!
青峰很是疑惑,到底是什麼動物能產下這麼大的蛋!
照這比例,估計裡面的動物長大,起碼跟一頭大象差不多。
可是大象不是卵生啊!
青峰小心翼翼地走上山,生怕碰碎了這顆蛋。
到了茅山觀內,一羣道士迎了上來道:“師兄(師弟),你終於回來了,這些天在山下都遇到了什麼事,講給我們聽聽。”
青峰笑着指了指嘴,然後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已經不能說話了。
衆人大驚,還沒等再說什麼,紫素已然走了出來道:“青峰,隨爲師來。”
青峰跟着紫素,來到了道觀左邊一片房屋處,進了屋子,就看到裡面坐着三個人,分別是紫歸、紫暮、紫霄三位道人。
紫素居於上座,問青峰道:“你帶回來的究竟是什麼?”
雖然這四個道士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當青峰打開盒子的時候,所紫暮有人還是都倒吸了一口氣。
“這……”紫霄驚駭不已地道:“這是那片葉子!”
“想來是不錯了。”紫暮捏着山羊鬍道:“此物在宋朝就已經絕跡了,沒想到此時竟然重新出現了,看來又要引起一番血雨腥風了。”
紫歸道:“依我看不如讓師兄吃了此物,成就不敗金身,看誰還敢挑釁我們茅山!”
“不錯!”紫霄道:“北茅山那一羣小崽子最近太過囂張,不如就藉此立威!”
“不可。”紫素開口道:“此物已是神物,我等凡人不能隨意觸碰。這個聖魔也真是狡猾,把這麼一個燙手山芋給了我們!”
“三宮六殿九仙山,唯有聖魔人手最少。”紫歸道:“千百年來廬山一直是一脈單傳,他要是得罪了其他十七個道門,恐怕沒有好果子吃。”
“恩。”紫素看着那枚漆黑一片的蛋,顯露出愁眉苦臉的表情道:“依我看,還是把它給埋了吧。”
“這種寶物埋了多可惜!”遠處傳來一聲洪亮的笑聲,震徹山林!
“來者何人!”紫歸沉聲納氣,施展絕技“天龍嘯”震開來者聲音:“報上名來,饒你不死!”
“好大的口氣!”那人不甘示弱地道:“你們茅山都已經被十大道門,上千餘人團團圍住,還要談論如何饒我的命嗎?”
紫素眼皮輕輕一擡道:“來者皆是客,既然大家有心來我茅山做客,貧道自然要行地主之誼,款待一二!”
說罷揚起拂塵,一揮之下,外面那人當即倒退五尺,仰天吐血!
臨走還撂下一句狠話:“別得意的太早!”
紫素起身,面色陰沉地道:“青峰,保護好這片葉子,其餘人等,隨我下山!”
青峰把蛋重新裝到箱子裡面,守在旁邊,一步也不敢擅動。
而此時茅山腳下,六殿來了其中的三殿,即三清四御殿、玄命殿、亞子殿。
而九仙山更是來了五位之多!
其中以北茅山爲首,武當山、龍虎山爲次,青城山、齊雲山則是來湊熱鬧的。
帶來的門徒果真是不下千人之衆!
青峰的二師兄和三百徒衆結九天應化,奇門八部嚴陣以待!
北茅山的長老茅萊嗤笑道:“我當自詡爲先秦代表的南茅山有何等樣的本事,不過是破綻百出的陣勢!”
青篪怒道:“你們這些人勾結在一起攻打我們茅山,究竟有何用意!”
“自從當年雪蓑子立下道家十八門,佛家五花宗以來,便引起大家的不滿,裡面的排位更是讓佛道兩家所詆譭。”茅萊道:“而其中九仙山的名稱更是含糊不清,只講了茅山,卻不曾談及是哪一家茅山,貧道今日前來就是爲了要糾正這茅山之誤!好讓天下人得知,茅山,唯我江北是也!”
“狂妄!”青篪冷哼一聲道:“你們北茅山不過漢朝所建,由三茅而出,豈能比得上我們南茅山周朝所有?是與否,我看不用爭論了!”
“未經琢磨齒牙利!”茅萊一閃身,來到青篪身旁,揮手就是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