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夢是回頭醒是家

“夢是回頭醒是家,竹林鴿子口銜花。葉子聞香止步走,卻是蓮臺入心茶。”

一間竹屋,一壺酒,一個閒人,一張幾。

夢悠然的坐在几旁,品茗那帶有竹子清香的茶葉,心情曠然而又恬淡。

於琦晴和曹笑晴從外面走了進來,嘻笑的聲音很悅耳,猶如黃鸝婉轉,素雅而又動聽。

夢笑了笑道:“最近武林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你們這麼開心?”

曹笑晴當先走了過來,鑽到了夢懷中,嬌笑道:“還不是夫君那位好友,都四十了,竟然還想娶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真是好不要臉!”

“哈哈哈!”夢撫須道:“我猜那個姑娘一定不願意。”

“是啊。”於琦晴坐到夢身邊道:“所以現在雪裡孤梅很傷心,日夜練劍以派遣心中苦悶。”

“司空家的小少爺卻是武功大進。”曹笑晴道:“據說他的本事已在三流角色當中,他這種進展着實可怕!”

“很正常。”夢喝了一口茶,惋惜地道:“他只能選擇那麼做了。”

“還有一件事比較奇怪。”曹笑晴正色道:“黔東來了一個絕頂高手,行蹤飄忽不定,我們在各地安插的眼線只能短暫看到他一下,絕對不超過一個時辰,隨後他就憑空消失了,好像不存在一樣。唯一的特點就是他背後總是揹着一件形狀像戈的兵刃。”

“這人你也不知道嗎?”夢可是知道曹笑晴的閱歷和見識,對於江湖上的人物幾乎是無所不知,就算是個乞丐,她也能推斷出是誰,有過什麼經歷。

“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曹笑晴秀眉微蹙道:“只不過那個人早已死了多年。”

“守墳人那邊呢?”夢道:“如果是死人,他那邊應該有記錄,找人去那裡看一下就知道了,我想他那裡的死人絕對是真正的死人,不會有錯,更不會有人假死逃跑的事情發生。”

“雖然如此,可他卻立了三個無名冢,這三人的來歷一向是很神秘的。”曹笑晴道:“再加上那人和守墳人關係不錯,妾身懷疑他有可能和守墳人串通一氣來騙人。”

“這個守墳人的身份也很神秘啊!”夢搖頭嘆道:“不知是哪位尊神。”

曹笑晴無語了,因爲守墳人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只能查到他是突然出現的一個人,有人見他查屍體那麼厲害,有可能是個仵作。

至於爲何淪落至此,有可能是因爲收了別人的錢僞造屍體,然後逃命而來。

更有甚者,懷疑他本身就是那裡的一具屍體,因緣際會之下復活了,成爲了行屍走肉!並且雙眼能窺破生死,通曉陰陽,不然怎麼會那麼瞭解屍體?

無論是哪一種說法都無法考證,誰對誰錯也難以說得清。

夢見於琦晴自從剛剛說了那句話以後,就一直沉默,而且面帶憂愁,似乎在思索一件讓人痛心的事情。

“怎麼了?”夢問道:“娘子在想什麼?”

於琦晴強行擠出一絲笑意道:“也不知道青峰怎麼樣了 。”

遊子在外無所掛礙,而在家中卻還有母親想念,這一份母子之情是永遠也割捨不了的。

夢也感同身受,青峰是他的兒子,他又何嘗不擔心?雖說紫素讓青峰去柳城暫避一時,但青峰從沒有去過那麼遠的地方,曾經有呂凌寒幫襯還落得殘疾的下場,這一次他是單獨行動,難免會遇到壞人。

青峰的閱歷也不是很高,萬一出了事又該怎麼辦?夢已經忍受不了再一次的痛苦了。

不過還好,夢命令小紅樓一部分人暗中跟着青峰,每七天給他發一次信件,夢這次能有所安心。

不過此事夢沒有和於琦晴、曹笑晴說過,因爲他害怕她們兩個會一時衝動跑去柳城。

在前兩次的彙報當中,青峰在柳城過得並不好,甚至有些悽慘,夢都甚至想去把青峰接回來,可等到第三次,青峰來了個大轉變,成爲了柳城的大英雄!

這讓夢很是欣慰,也就打消了把青峰接來的想法。

此時見於琦晴傷心,夢決定把此事說出來:“其實我一直派人在跟着青峰,他現在很了不起,是柳城鼎鼎有名的英豪!娘子你不必擔心。”

“真的?”於琦晴驚喜道:“峰兒真的如此厲害?”

“那是當然。”夢把信件拿了出來道:“不信娘子可以看看,我們的兒子很有出息啊!”

於琦晴仔細看了一遍,忽然嘆了一聲,放下了信。

夢疑惑地道:“娘子難道不高興?”

“高興是高興,可是……”於琦晴此時更加憂傷了:“名利再好,終究只是虛妄,最重要的還是平安,不說遠的,單講雪裡孤梅,還有宿鴉,他們哪一個不是英雄?哪一個有好下場?”

夢長舒一聲道:“這也是我離開小紅樓的原因。”

“那不如接回峰兒。”於琦晴握着夢的雙手,期盼道:“我們一家人好好度過這一生。”

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不過夢搖了搖頭道:“我之所以退隱,那是因爲我已經老了,可青峰不老,反而很年輕,如果我回到年輕的時候,我還是會去武林上闖蕩,即使渾身是傷!”

夢忽然慷慨激昂地道:“道路生來就是讓人去走的,江湖生來就是讓人去流浪的,如果一個人不曾走過路,不曾遊過水,那固然是安全的,但也會讓人後悔,後悔並不是什麼可怕的疾病,也不是要人命的毒藥,不過後悔卻會讓人心力交瘁,終其一生都在痛苦中存活。”

於琦晴能感受到,夢此時的激動和驕傲,那是爲了青峰而驕傲,至少他夢的兒子不是一個窩囊廢,更不是一個只懂得一路猛衝的莽夫,而是真正成爲了一個有勇有謀的豪傑!

於琦晴笑了出來,認同了夢的想法道:“那好,不過峰兒遇到了危險,我可要去救他。”

“那是當然。”夢摟住於琦晴的腰道:“我是不會再讓峰兒受一點傷害的。”

就在此時,一隻鴿子落到了窗臺上,夢驚疑道:“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她不會給我送信的。”

於琦晴擔憂道:“難道是峰兒……”

“不會。”夢起身,走向窗臺道:“這隻鴿子是小紅樓的,不是柳城的。”

於琦晴這才鬆了一口氣。

夢打開信件,沉默許久才道:“南宮家的人想知道施雲握雨的下落,看來他們是想對他們動手了。”

“不一定。”曹笑晴道:“南宮家的人未必知道施雲握雨的真實身份,而有可能只是把他當做一般的採花大盜了。”

“再加上南宮家的人一向以正義自居,想來單純的只是爲武林除害。”曹笑晴淺笑道:“只是沒想到他會是‘飛雲’的人!”

“武林第一世家,對上武林第一殺手組織。”夢饒有興趣道:“這場戲,有的看了。”

曹笑晴驚訝地道:“樓主的意思是……”

“既然他們想要這個答案,那就告訴他們。”夢冷笑道:“反正他們雙方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樣武林又是一團亂了。”於琦晴憐憫道:“也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紛亂。”夢望着天空道:“本來就是英雄的舞臺,小人的墳場!”

辰州府內,小紅樓裡,絕豔的女子在舞臺之上輕擺雲衣白練,臺下的人紛紛癡迷,好像魂魄都已經跟着女子的舞蹈遊歷天外,抵達仙宮,似是再也回不來了。

當真是舞袖傾東海,纖腰惑九州!

可就在大家看的如癡如醉的時候,一個樣貌不輸舞女的女子闖了進來,驚殘一襲好夢。

然後大家眼睜睜地看見她衝上了舞臺,還沒等大家腦袋轉過彎來,她竟然一把將舞女攔腰抱了起來!

此時大家的眼睛都快突出來了,嘴巴大的都可以一股腦塞下十個饅頭。

然後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見那名女子把舞女抱走了!

出了大門似乎還找了一下方向,然後跑了!

愣了一會,然後小紅樓裡的人瞬間就炸了,紛紛議論這女子是誰?好大的膽魄,敢來小紅樓搶人!不過大男人搶女人很正常,可她一個女人搶女人做什麼?這就有點詭異了。

同時感到驚訝的還有天權,他盯着仇蒲英懷裡的舞女道:“蒲英啊,這是怎麼回事?這位姑娘是誰?”

“我也不知道。”仇蒲英把舞女放在一邊道:“我見小紅樓裡她最漂亮,就把她給帶來了,你覺得她好不好看?”

舞女這纔回過神來,見對方都是大男人,蜷縮到角落裡驚恐地道:“你們是誰?想要做什麼?人家,人家是賣藝不賣身的!”

“這位姑娘你不要害怕!”天權哭笑不得地道:“我不是壞人。”

舞女看了看跪在天權面前的那三個凶神惡煞、齜牙咧嘴的人,又看了看他,覺得他衣冠楚楚,於是相信了道:“那你們爲什麼要抓我來?”

仇蒲英道:“我們找你來,是爲了拜託你引出一個人,然後找到一個大惡人!”

“原來如此。”舞女稍微有些安心,可很快就想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我要引出來的那個人是誰?會不會很可怕?”

仇蒲英問道:“你們老大叫什麼。”

“我家老大的名姓我並不知道。”一個大漢道:“但只有一個混號很出名,名叫‘施雲握雨’。”

此言一出,仇蒲英的臉蛋一紅,輕啐了一口道:“這人真是不愧採花賊之名!”

而舞女則是心生忌憚道:“此人我聽說過,很是可怕,不是一般採花賊能比的。”

天權道:“有多可怕?”

“據說稍不順心意,那‘施雲握雨’就會殺死被他施暴過的女子。”舞女流了幾滴眼淚道:“已有不少人遇害了。”

“這人真是一個敗類!”仇蒲英面露兇光道:“不除,難平我心頭之恨!”

天權點了點頭道:“這人確實該殺,不然又不知有多少女子慘遭他的毒手!”

“這件事太過於可怕了。”舞女膽戰心驚地道:“我不想去做,我、我怕死。”

天權和仇蒲英沒有資格決定舞女的選擇,天權一揮手道:“既然如此,那姑娘請離開吧。”

舞女點了點頭,飛也似地跑了。

剛出門,舞女一改悽楚的神色,目光瞬間狠辣起來:“南宮家的人也該到了,接下來,辰州府可就有好戲看了。”

她回頭看了看,輕輕一笑道:“你們兩個,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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