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權三人駕着寶馬良駒,只兩個時辰的功夫,就跑出去三百里,早已出了大同府。
天權問道:“那個捕頭叫什麼?有什麼特徵?”
“他叫朱離。”石非魚道:“個子不是很高,不過七尺左右,樣貌沒什麼特別的,可是他手上有把刀着實厲害,而且他還喜歡撫摸那把刀。”
項世傑道:“那把刀叫什麼?”
“好像叫什麼非命。”石非魚道:“我也記不太清了。”
“七命非命嗎?”天權自語道:“沒想到如此大家,竟然去做了個小捕頭。”
項世傑道:“現在已經辰時了,我們馬不停蹄的趕路,這樣馬受不了,不如歇會吧。”
“也好。”石非魚一指前面道:“那裡有家茶鋪,去那裡歇歇腳。”
他們剛剛坐定,項世傑就察覺出一些不對來:“二位,這可能是家黑店。”
“哦?”石非魚問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在河套當兵那陣,就見過許多響馬賊寇的聯絡方式。”項世傑一指茶鋪裡面道:“你們看那壺嘴,是不是都衝南,而且指向的地方都有三個瓷杯。”
天權和石非魚順着項世傑所指的地方看去,壺嘴和瓷杯的擺放方式,如他所說的一模一樣。
石非魚冷笑道:“敢打劫我們,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看我把這家黑店給拆了!”
“且慢動手。”項世傑道:“我只是覺得有可能,未必一定就是,先觀察一下。”
很快,店家端了一壺茶過來道:“幾位客官慢用。”
天權小心翼翼的倒了一碗,放在嘴邊聞了幾下,喝了下去道:“水裡沒事。”
項世傑道:“那可能是我多想了。”
可就在此時,從不遠處走來了一行人,幹什麼的都有,有販賣點心的,有做工的,有樵夫,甚至還有一個教書先生。
那做工的也要了一杯茶,感覺喝着沒味,於是叫那賣點心的道:“你過來一下。”
賣點心的走了過來道:“大哥,想要吃些什麼?”
做工的道:“你這擔子裡都有什麼,給我報來聽聽!”
“我這是小本買賣,東西雖然不多,但很精緻。”賣點心地道:“我這擔子裡有桃仁酥、棗花糕、蜜餞、松子核桃餅,還有一樣白果棗泥糕。”
“給我拿個松子核桃餅嘗一嘗。”
“一個一文錢。”賣糕點地道:“不還價。”
做工的把錢給了賣糕點的,拿過餅就着水慢慢吃着。
而賣糕點的四處走動道:“各位,還有要的嗎?這位道長要不要一塊嚐嚐。”
“不了。”
就在賣糕點的看到沒生意,準備離開的時候,那個做工的忽然道:“這餅味道怎麼那麼怪?”
“哪有。”賣糕點的道:“我這裡的糕點全部都是最好的,不會有問題的。”
“不對,我嘗着這餅怎麼都餿了?”做工的道:“你該不會把你家擱剩下的東西拉出來賣了吧?”
“說話要講理啊。”賣糕點的有些不高興了道:“你剛纔怎麼沒發現?爲何吃完了才察覺?莫非是要賴賬?”
“誰說我要賴賬了?”做工的道:“你家東西明明都壞掉了,還不許別人說?”
“胡扯!”賣糕點的徹底怒了道:“我家糕點在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怎麼會有壞的?”
“我說壞就是壞了!”做工的脾氣很不好,從腰間直接抽出一把斧頭,砸向了賣糕點的,那賣糕點的直接倒在地上,嗚呼哀哉,死去了。
剩下的樵夫和教書先生一看這鬧出人命了,嚇得驚慌失措,那教書先生還有些清醒道:“你殺人了,可是要見官的!”
做工的厲聲道:“反正已經死了一個,也不在乎再死一個,你們也跟着一起去死吧!”
說罷劈死了教書先生,那個樵夫則是直接被嚇跑了。
然後做工的準備去嚇唬天權等人,卻發現他們依舊穩穩地坐着,不曾動分毫!
“嘿!我說你們幾個,見到我難道不害怕嗎?我可是殺了人啊!”做工的道:“你們就不怕死?”
“斧子是用牛皮塗上的漆,血是硃砂,紅的太過鮮豔了。”天權淡然地道:“那個樵夫和茶鋪的老闆則是在路上埋伏,準備在我們跑的時候,用繩索絆倒我們,然後拿走我們身上的錢,對不對?”
“看來今天是遇到硬點子了。”賣糕點的和教書先生從地上站了起來道:“我們這麼做也是混口飯吃,既然被道長識破了,那道長請走,以後再遇上道長,我們必定好好接待!”
天權把一錠金子放到桌上道:“以後就別做這種坑蒙拐騙的事情了,好好做點小買賣。”
說罷,起身帶着石非魚和項世傑離開了。
教書先生看着天權離開道:“沒想到我們這次是碰到好心人了,以後咱們可不能再做壞事了。”
“可是這兵荒馬亂的,做什麼生意能好?”賣糕點的道:“一不小心不是被賊搶,就是被官搶,我看還是老樣子,做沒本錢的買賣吧!”
“唉!”樵夫道:“沒辦法,只能如此了,這世道太亂了。”
他們一邊感嘆着世道的混亂不清,卻又一邊給這世界的混亂再添一把薪火!
過了不久,一個俊俏的少年郎騎着一匹棗紅馬過來了,他們幾個就此準備宰這個少年一筆,因爲這個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很好騙的樣子。
然而就在表演到了最後一段的時候,做工的忽然發現,這個少年郎也和原來那個道士一樣淡定。
然後少年郎冷笑道:“血我見得多了,可沒見過這麼鮮豔的,硃砂是吧?”
“咦?”做工的道:“今天我出門是不是忘看黃曆了?怎麼碰上的全是硬貨?”
“你看的不錯,這的確是假的!”賣糕點的抹了一把硃砂道:“不過你看出來也沒用,還是要把銀子給大爺我放下,不然我們哥幾個今天就弄死你!”
“找死!”只見那位少年腰間寶劍抽出,寒光一閃,整間茶鋪直接倒塌下來!
“滾,不然有如此鋪!”
“我感覺我們做壞人的日子真的該到頭了。”教書先生苦着臉道:“先前碰到三個壯漢,好不容易碰到一個瘦小的落單人,竟然還會武功!還那麼厲害!”
“你們說什麼?”那少年忽然質問道:“剛纔有三個人路過此地?”
“不錯。”賣糕點的道:“而且看上去都不好惹。”
“那是不是還有一個道士。”說到這裡,少年忽然頓了頓道:“而且很是英武不凡。”
“是啊是啊,那個道士還給了我們一錠金子讓我們別再做壞事了。”教書先生問道:“公子認識他們?”
“既然他給了你們一錠金子,那我也給吧。”少年從錢袋裡取出金子道:“給你們,以後別再做壞事了。”
他們拿了金子,正在琢磨要不要放棄做壞事的時候,忽然,少年又回來了,這一下把他們下了一大跳道:“公子,不要取我們的性命啊!我們以後好好做事還不行嗎!?”
“別怕。”少年道:“我就是想問你們,他們朝哪個方向去的?”
教書先生一指南邊的官道道:“他們去往那裡了。”
“謝了。”少年催馬而去,生怕跟丟了天權等人。
樵夫問道:“你說,我們還要做壞事嗎?”
“上一次被道士識破,這一次直接被拆了房子,下一次還不直接要命!”賣糕點的道:“不做了,堅決不做了!”
蘇州城外,一大片空地上,近百名工人不停地在趕工,只爲了修建一幢樓,一幢三層的小樓,而小樓要在院子裡面,院子外面需要對着竹林,這個好辦,把一些竹子砍成段埋到地下,當樓蓋好的時候,竹子也就長出來了。
竹林裡要有小徑,要用最好的鵝卵石鋪就,在路的盡頭,竹林的深處,還要有亭子,起碼五間。
白雨後卻提議道:“希望能有個地下室,用來藏酒,地下室旁邊還要有一間木屋,這樣一來,喝多了也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花不語覺得白雨後的提議非常好,於是命人去修建,而在院子裡她又想弄一處池塘,池塘旁邊要有假山,還有迴廊,迴廊下還要有各色花卉。
除此之外,還需要什麼?
“你和我啊!”花不語對白雨後道:“沒有你我,哪裡都無法待下去啊!”
“對!”白雨後此時臉上露出極爲幸福的笑容道:“我們要一直在一起,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可就在今天,池塘剛剛挖好,花卉剛剛運來,雨剛剛落下的時候,天權來了。
天權剛進蘇州城,便向路邊的人打聽道:“敢問這位施主,可否聽說過朱離這個人?”
那人搖頭道:“不知道,完全不認識這個人,你也別打聽了,蘇州城裡就沒有人認識他。”說着,急匆匆走了。
天權一皺眉,因爲他聽得出來,這人知道朱離,而且很熟悉,不然不會替他隱藏行蹤。
就在天權一籌莫展的時候,石非魚道:“你別問了,他們害怕朱離的權勢,不敢胡說,跟我到一個地方去,找他問問。”
天權點頭道:“也只好如此了。”
石非魚剛到白宅,那看門人嚇得立刻跑進宅子裡嚷道:“老爺、老爺不好了,石非魚回來了!”
花不語驚訝道:“他回來了?想要做什麼?”
“不語莫慌。”白雨後道:“你且躲避一時,我去會會他。”
花不語點了點頭,藏在了大廳的帷帳後面,靜靜等待着。
白雨後迎了出去道:“石公子這些天不是去京城了嗎?怎麼又回到這蘇州城了?”
“這不是有要事在身嘛!”石非魚道:“身不由己啊,哪裡像白員外這般自在。”
“我哪裡自在了。”白雨後苦笑道:“整天也是俗務纏身,忙得不可開交。”
白雨後發現了石非魚身後的天權和項世傑,問道:“石公子,這二位是?”
“給你介紹一下。”石非魚道:“這位道長是夏宰輔的兒子,而這位是錦衣衛百戶項世傑。”
白雨後仔細的打量着天權道:“莫非是公謹大人的公子?”
天權道:“確實如此。”
白雨後頓時喜笑顏開地道:“夏公子快快進來,來人啊,去沏一壺上等的碧螺春,我要好好招待夏公子。”
天權道:“白員外不要這麼客氣,我們今日前來是爲了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誰的下落?”白雨後問道:“能讓夏公子這麼着急尋找?”
白雨後如何應答,天權又將發生怎樣的改變,朱離和暗夜的命運究竟如何,請看《三罪須彌》第二卷——
迷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