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門禁,九道鐵鎖,三個人,三副枷鎖,枷鎖上安有三套鐵鏈,鐵鏈還被埋入地下,也不知道深入何處,也許就是黃泉!
方仲子站在了他們面前,從表情上看不出是悲還是喜。
張逸度冷笑道:“既然你已經把我抓住了,那何不一了百了,殺了痛快?”
“張兄弟好氣魄!”範麟勝使勁向牢門口跑去,但被鐵索牽制住了,不過他依然不改狂傲道:“鳳凰城從來就沒有戰敗的人,只有戰死的人。”
唐鏖卻是安安靜靜坐在那裡,陰沉着看向方仲子道:“你來這裡,到底有什麼事?”
“你們冷靜一下。”方仲子轉身,用一張側臉對着張逸度三人道:“翟義門從不想與任何人爲敵。”說着,用眼睛掃了他們一下道:“只要你們承諾不再插手翟義門和狂雷門之間的事情,我就立刻放了你們。”
張逸度凜眉以對道:“那如果我不答應呢?”
“說起來琳琅閣與我翟義門既沒有交情也沒有過節。”方仲子眉頭微皺道:“你又爲什麼來呢?”
“無仇嗎?”張逸度大笑,忽然眼神又變得凌厲道:“既然無仇,那你們翟義門爲何還要奪我琳琅閣的貨物?那可是我親自押運,親眼所見!”
“哦?竟然有人會奪琳琅閣的東西,那這人一定不簡單。”方仲子低頭沉思道:“而且還是你押運,這樣都能被搶走,那人想必也是武林上有名的人物。”
“明明是你們做的,就別想把罪名避開!”張逸度不屑道:“更不要用這種替別人着想的語氣說話,很令人厭惡!”
“你真的誤會了。”方仲子聽罷他的話,並沒有生氣,反而善意笑道:“我們翟義門不需要依靠打劫過活。”
“哦?”張逸度被他這麼一說也有些將信將疑了道:“那黃山五妖不是你的手下?”
“當然不是。”方仲子搖頭道:“我知道他們的惡名,又怎麼會收他們當手下?就算我同意,門主也不會同意。”
唐鏖感覺事有蹊蹺,把竇震所言和盤托出道:“可是狂雷門的人都已經告到鳳凰城了,說是你們翟義門經常欺壓別的門派,還揚言要麼加入翟義門,要麼滅亡的話,難不成都是假的?”
“當然是假的!”方仲子眼睛一瞪,半掩怒火道:“這些年來一直都是狂雷門他們幾個門派在挑事,翟義門從來沒有攻擊過任何門派!”
三人愣住了,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心裡問自己:難道我們上當了,狂雷門纔是真正的惡徒?
“看來你們對這裡的事情完全不清楚。”方仲子眉頭皺的有些緊了道:“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也敢來隨便幫人?”
“確實如此。”唐鏖對範麟勝道:“我們這次來的有些倉促了。”
範麟勝點了點頭,認爲唐鏖說的有道理,然後問方仲子道:“那你可否把事情說明白?”
“此事要從三年前說起,那時各大門派都還相安無事,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神劍門門主之子意外慘死,說是我們少門主所殺。”說到這裡方仲子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惋惜,但只是一閃而過,他接着道:“因爲有人看到神劍門門主的兒子調戲一名女子,而這名女子和我們少門主很是相熟,神劍門門主爲了討一個公道,找來了幾個門派來我們這裡,少門主並沒有否認自己與那名女子關係不錯,但是少門主並沒有殺神劍門門主之子,我們雙方就這樣僵持了幾天,後來有兩個門派的大弟子和門主相繼死去,其他人就以爲是我們所爲,和我們打了起來,但是他們並不是我們的對手,於是找上了當時勢力最強的狂雷門。狂雷門起初並不願意參加,可是後來狂雷門也死了諸多弟子,這讓他們很憤怒,聯合起來成立了抗翟盟。”
“原來如此。”張逸度恍然道:“如此說來,是有人背地裡搞鬼了!”
“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查這件事情,可惜一直都沒有頭緒。”方仲子憂慮道:“我怕再這樣下去,事情會越鬧越大,死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那這就不對了。”範麟勝道:“人生在世,無非名利二字,他這麼做是能得到什麼利益呢?”
“這就是問題,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方仲子道:“如果他是兩方其中一方的臥底,那應該有所偏向,可是他卻不停地在消耗兩方的人手,如果他是一個外來的門派想引起我們內鬥,他再趁虛而入,那爲什麼這麼久了,還不見別的勢力插手,一直都是我們,直到……”
話音至此,他忽然看向了張逸度三人道:“你們的到來!”
“你沒有必要懷疑我們。”張逸度知道他的想法,於是他坦誠道:“在我遇到曾天成之前,我連翟義門和狂雷門是什麼都不知道。”
“你也別看我們。”唐鏖似乎是想動一下,但被枷鎖束縛,最後無奈地道:“我們是被汪雨帶來的我,剛開始也不知道黔東發生了這等事情。”
“這汪雨我知道,竇震的軍師,腦子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但是曾天成是誰?”方仲子猛然間質問道:“他是哪裡人?以前是做什麼的?”眼神尖銳的能刺破人心!
被方仲子這麼一問,張逸度當時就有些懵住了,是啊,他好像完全不瞭解這個曾天成,如此說來,他的嫌疑反而是最大的!
仔細一想,從一開始就是他指出了一個方向讓自己來,後來自己強迫他隨自己一起去,他也沒有反對,難道他纔是幕後主使?
“看來你也說不上來。”方仲子收回了尖銳的目光,又恢復了那一副不知悲喜的表情道:“我們不妨做一個交易。”
張逸度問道:“什麼交易?”
“我放你們走。”方仲子沉聲道:“而你們幫我調查這個曾天成!”
“但是就這樣放了我們,會讓別人起疑心的。”張逸度道:“你起碼要做一做樣子,以免讓奸細發現不對,讓我們更難查探。”
“恩。”方仲子點頭道:“正好,我也有一樣東西很想從竇震那裡取回來。”
“未時,帶上于闐刀來葫蘆嶺換人,否則你們就再也別想見到他們了。”
落款,畫骨書生方仲子。
朱離把信拿在手裡,仔細看了好幾遍,然後問道:“這是什麼時候被送來的?”
“你剛和汪雨離開不久。”秦如柏道:“我剛準備回屋,關門時偶然在對面柱子上看到的,是被一柄飛刀釘在上面。”
他從袖子裡拿出一柄三寸長的小刀道:“就是這個。”
朱離看了一下,發現這只是普通的飛刀,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在刀把上有個花壓。
他又問孟凡塵道:“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孟凡塵是整個院子除了朱離以外武功最高的人,朱離希望他能夠察覺到什麼。
可是孟凡塵卻聳了聳肩道:“我當時在和靈兒聊天,沒有發現什麼。”
這一點朱離竟然沒有發現,只不過是因爲他想躲錢靈兒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敢看她?
朱離想起了另一個問題道:“方仲子想要的于闐刀我們並沒有,怎麼給他呢?”
“去找盟主商量一下。”孟凡塵道:“或許他有辦法。”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朱離把信和飛刀好好收起,和孟凡塵、秦如柏一起去懾義殿找竇震。
竇震看了此信,臉色大變,一向沉穩的他瞬間暴怒道:“好你個翟義門!竟然還想要回于闐刀,真是恬不知恥!”
三人也是驚異不已,怎麼竇震看到這封信會起如此變化?
汪雨在一邊道:“盟主請息怒,莫要傷了身子。”
“這叫我如何不生氣!”竇震暴跳如雷,雙手的青筋暴露,虎目圓睜,拽着汪雨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道:“乘鸞就是被他所殺,現在他們又想收回他的兵器,簡直是癡心妄想!”
朱離等人害怕竇震一氣之下傷了汪雨,聯手按住竇震的胳膊勸說道:“盟主冷靜一下,別傷了自己人。”
汪雨也是有些害怕竇震會一招打向他,於是連忙道:“大小姐並非周迉所殺,把于闐刀給翟義門,也沒有什麼啊!”
竇震鎮定了許多,把汪雨鬆開了,只是表情還有些不穩定,彷彿時刻在暴走的邊緣。
他坐到了椅子上,閉上眼睛道:“那你們去吧,汪雨,你知道地方。”
汪雨驚魂未定地道:“是!”說完,迫不及待的離開了,朱離三人急忙追上。
等到他們都離開之後,竇震的怒氣一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悲痛,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痛苦!
周圍沒有樹木,一片空曠,只有廢棄的鐵塊,有的是兵器,還有的是家常用具,它們被堆放在了一起,躺在熔爐旁邊。
兩邊各有七間石頭壘砌的房屋,屋子裡面熔爐還在燃燒,從很遠的地方就能感覺到一股熱浪,而深處其中的人揮汗如雨。
翟義門和抗翟盟的矛盾愈加緊張,也更加需要更好的兵刃來抵擋外敵,所以這幾天鐵匠們都在加緊趕工,鐵器敲擊的聲音不斷迴響,綿綿不絕。
“自從拿到于闐刀之後,盟主就把他當做是戰利品放到了倉庫當中,後來大小姐死了,盟主就命人把刀回爐熔了,但是張鐵匠把于闐刀私自藏匿了。”汪雨道:“因爲張鐵匠發現于闐刀的材質極爲特殊,如果能冶煉出這種材質,或許就能創造一批無敵的兵刃。盟主剛開始也同意了,但已經兩年多了,他依舊沒有冶煉出來,估計是不太可能了。”
“汪軍師,這于闐刀盟主是怎麼得到手的?”秦如柏好奇地四處張望着道:“看信中的樣子,翟義門對這于闐刀很是看重,應當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我們大小姐是崑崙山天墉宮景赩道人的弟子,武功極高,再加上狂雷門當時有四大金剛,對付翟義門毫無問題,大小姐更是殺了周迉,奪取了于闐刀。”汪雨帶有幾分追念,幾分興奮,但最多的還是落寞道:“可惜多年來的爭鬥,讓這些人都……”講到這裡,掛在嘴邊的那個字始終難以說出來,最後化爲了一嘆。
這是爭鬥的必然,總有人會死去,區別只不過是早晚罷了。
說着話,已經來到了最後那一間房子,還未進門,就已經聽到了一個人的怒吼:“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都別來煩我!”
話音不曾落地,一杆長槍就從屋子裡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