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塵把手擡起來,在空中隨便一抓,然後長槍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槍身是百折鋼,配合銅、錫、鐵製成的槍頭,既鋒利又不容易折斷。”孟凡塵把槍拿在手中,仔細嗅了一下,然後又摸了摸道:“不過這好奇怪的鑄造手法,我從未見過。”
“這個小兄弟很有眼光啊!”聽到有人說他的鑄造之術特別,張鐵匠發出如同洪鐘一樣的聲音推門而出道:“不錯,這就是我一直在琢磨的鑄術,只可惜不過皮毛,完全無法運用在實戰之上。”語氣中盡是不甘。
四人聞聲看去,只見一個赤着膀子,頭髮烏七八糟,渾身肌肉如同岩石一般的壯漢走了出來,看上去凶神惡煞的,尤其是左眼的殘缺讓他看上去更是可怖!
汪雨上前道:“張鐵匠,我們今日前來是爲取走于闐刀的。”
“哦?”張鐵匠聲色俱厲道:“盟主不是說不把它化爲鐵水嗎?怎麼你今日又要來拿?莫非你小子搞了什麼鬼,讓盟主變了心意?”
汪雨苦笑連連,這個張鐵匠暴躁的性子還是絲毫未改啊!
“並非如此。”秦如柏解釋道:“此次我們來取于闐刀是爲了解救在下的人,他們都被翟義門所捉,方仲子放下話來,說只有用於闐刀才能換回他們的命。”
“既然不是爲了把它融化,那就好。”張鐵匠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黃牙道:“就在屋內,拿去便是。”
汪雨有些關心道:“那這樣不影響張鐵匠你模仿鑄造兵器嗎?盟主可是很希望擁有你所說的那種兵器,然後打敗翟義門。”
“無妨。”張鐵匠指了指自己的頭道:“我已經把于闐刀的形狀樣式死死記在了腦子裡,除非是我死了,不然我絕不會忘卻!”
屋內西邊靠近外面的地方防着一個大熔爐,幾乎佔據了整個屋子五分之一的面積,旁邊散落着各種各樣的兵刃,讓朱離等人大開眼界。
而在熔爐左邊的牆上掛着一把刀,整個刀柄呈饕餮的形狀,從饕餮口部吐出來的則是刀身,不過現在仍在鞘中,讓人難以捉摸它的銳利。
秦如柏走近看了看道:“樣式還過得去,不知道究竟有什麼特殊的,讓我看看。”說着,伸手去握刀。
但這刀意料之外的沉,秦如柏用力拔了幾次都未能成功,反而憋得滿臉通紅。
“哈哈哈!”張鐵匠站在一邊看笑話十分愜意地道:“此刀沒有三百斤的力氣,休想輕易拔動!”
“啊?”孟凡塵覺得有些不真實,所以他的驚訝很少,質疑很多:“這怎麼可能?一把刀而已,怎麼會需要這麼大的臂力?”
“你要是不信可以親自一試。”秦如柏道:“我的武功確實不高,但也不會差得很離譜,這刀我是半分都拔不動。”
“這麼詭異?”孟凡塵半信半疑地拿起于闐刀,使勁握住刀柄,果然也是紋絲不動。
“天成,過來幫我一下。”孟凡塵把于闐刀取了下來,將刀鞘對着朱離:“你使勁抱着刀鞘,我們合力試試。”
朱離也是好奇于闐刀爲何需要如此強的力氣才能拔出來,於是答應了,雙手環抱住刀鞘,紮好馬步,二人奮力拔刀,可惜仍是無用功。
朱離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張鐵匠,既然這刀如此難拔,你又是如何把刀的樣貌牢牢記住的?難不成你是憑藉想象嗎?”
秦如柏恍然大悟道:“莫非你是一個隱士高手?能夠拔的動?”
“隱士確實不錯,至於高手嘛,還真不是。”張鐵匠走了過來,拿起于闐刀搖頭道:“我也無法拔起此刀,但是有一個人可以!”
朱離問道:“是誰?”
“我們大小姐。”汪雨眼中透露出幾分驚恐道:“當她拔刀的那一瞬間,我感覺我的靈魂都幾乎被切割開來,簡直是太可怕了。”
“我怎麼感覺你們在吹牛。”秦如柏不太相信他們的話道:“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刀?”
“那是因爲你沒有見過那個人。”汪雨現在想到他殺人的樣子,還有些顫抖,就連眼神都有些渙散:“或許刀沒有那麼可怕,但使用的人足以讓別人驚懼到這種程度!”
當某一個人恐怖到了極致,所有見識過他的人都會從心裡產生一種畏懼感,這種畏懼甚至可以延伸到他用過的東西,甚至去過的地方。
更有甚者,就連想起他,都會不寒而慄!
“我聽說過他,但沒見識過。”張鐵匠有些遺憾道:“我很想見識一下,他用刀的樣子,或許那纔是這把刀真正活過來的時候。”
對於一個賣西瓜的而言,得到一個比車輪還大的西瓜是他的追求,對於一個作者而言,寫出最好的文章讓別人看是他的追求,對於一個商人而言,賺得盆滿鉢滿的是他的追求。
每一個人生活在這世上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追求,而正是這些追求塑造了人們的生活和進步。
對於張鐵匠而言,他的追求固然是能打造出全天下最好的兵器,但更大的夢想卻是見到那件兵器擁有價值!
而兵器最大的價值就是殺人!
據汪雨所言,那個人的武功已經登峰造極,就算只是用樹枝都能擋住飛馳而來的重弩。
如此厲害的人再配上如此厲害的刀,那又是怎樣一番情景呢?
張鐵匠忽然變得異常興奮,就連血液都在沸騰!
“可惜。”很快,他的目光又沉寂下來,就好像燃燒過後的煤渣,灰白而有碎散:“他已經不在這裡了。”
“這話在這裡說一說也就罷了。”汪雨提醒道:“別讓盟主知道,不然你會被趕出去的。”
“我明白。”張鐵匠意興有些蕭索,把于闐刀交給了汪雨道:“拿去吧,沒有了他,這刀不過是塊廢鐵。”
衆人離開了張鐵匠的屋子,孟凡塵道:“從一開始我就很好奇,你們所說的那個人是誰?”
汪雨道:“就是翟義門的少門主,周迉。”
“那不對啊。”孟凡塵更是疑惑:“既然這刀是周迉的,周迉被你們大小姐所殺,可盟主爲何如此憎恨這把刀?應當是週一椿憎恨盟主纔是啊。”
“列位有所不知。”汪雨道:“就是因爲我們大小姐殺了周迉,周迉的好友纔去殺了我們大小姐,這讓盟主很惱火。”
“算起來誰也沒贏誰也沒輸。”朱離搖頭嘆道:“真不知道再這樣打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軍師,管不了那麼多。”汪雨淡然一笑道:“一切還都是盟主說了算。”
“所以出了什麼事都與你無關嗎?”秦如柏別有意味道:“軍師真是好精明的算盤!”
“秦公子不要這麼說。”汪雨頓時呈現了苦瓜臉道:“我只是混口飯吃而已,談不上精明。”
其實當汪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朱離和孟凡塵也產生了和秦如柏一樣的念頭,只不過秦如柏說了出來而已。
場面變得有些尷尬,孟凡塵爲了化解,看了看天空道:“時間還來得及,汪軍師,麻煩帶我們去葫蘆嶺,我們好去救人。”
“且慢。”汪雨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方仲子在半路上設下埋伏了該怎麼辦?還是小心爲上。”
孟凡塵道:“那軍師有何計策?”
汪雨沉思片刻道:“不如就讓天成一個人前去,而我們在後面跟着,以防不測。”
孟凡塵不太同意:“暗地裡動手腳要人命不過瞬間功夫,我們怎麼可能上去救人?不太妥。”
“就讓我一個人去吧。”朱離笑道:“我自信還是能應付得來。”
“我也不放心。”秦如柏一臉嚴肅道:“你可是我的情敵,要是因此死了,靈兒還以爲是我害了你,說不定對我印象就不好了。”
朱離哭笑不得道:“你還真是關心我啊!”
“二位的擔憂也有道理。”汪雨又想了想道:“葫蘆嶺因爲前窄後寬,形似葫蘆,因此名爲葫蘆嶺,嶺上只有一處平坦的地勢,想必方仲子就在那裡,我們不如去葫蘆嶺前面較高的一塊方石上,讓方仲子去那裡交接。”
朱離三人紛紛表示沒有意見。
卻說方仲子帶着張逸度、範麟勝、唐鏖、楚雲、林小蛾五人到了葫蘆嶺,爲了以假亂真,還給他們綁上了繩子。
此時已是申時,但不見人影,方仲子有些納悶道:“難道他們不準備來救你們嗎?”
“不會的。”範麟勝很確定地道:“我家公子是不會不管我們的。”
話音落地,只見遠處走來一人,只是略微看清楚來人是誰,他便止住了腳步高聲喊道:“在下汪雨,特來交換人質,不過請畫骨書生移步而來。”
“爲何要讓我移步?”方仲子不屑一顧道:“難道還怕我設下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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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險惡,不得不防。”汪雨嘆道:“還請諒解。”
“好!”方仲子一聲狂笑道:“我就隨你前去,看你能使出什麼鬼花樣!”
汪雨前頭帶路,到了方石之上,方仲子道:“于闐刀呢?如果不拿來,可別怪我手下無情!”
朱離搖了搖手中的于闐刀道:“在這裡,不過你要先放人!”
“我已經退一步,到了你們這裡,還想要好事佔盡?”方仲子冷聲道:“休想!先把于闐刀給我。”
秦如柏擔心道:“不可,萬一他拿了于闐刀不認賬呢?”
“放心。”方仲子道:“背信棄義這種事,我畫骨書生還做不出來。”
秦如柏看了看汪雨,直到他點點頭道:“不錯。”才放心。
朱離下了方石,落到方仲子身旁,把于闐刀交給了他。
“從此以後你們可要小心一點。”方仲子取得了于闐刀,閃身退開幾丈道:“不要再被我們抓了,否則再也沒什麼東西可以換取你們的命了!”說罷,跳下了山嶺,衆人只見一點黑影閃了幾下,然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確實厲害。”朱離心中已經開始重新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竟然發現自己根本打不過方仲子。
正如他所言,或許以後對付翟義門要謹慎一些了。
衆人也都從方石上跳將下來,幫助張逸度三人解開繩索。
大家歡歡喜喜的回到了迎鳳堂,在大廳一陣寒暄過後,已是申時,汪雨道:“今日大家都有些勞累,早些休息,明天再閒談也不遲。”
秦如柏點點頭,很贊同道:“也對,張大俠若是有什麼需要的,直接對我秦某人說,我一定幫你們。”
張逸度笑道:“承蒙諸位關心,我並沒有什麼需要。”
衆人又說了幾句話便紛紛離開了,張逸度回到房間正準備睡下的時候,忽然發現牀頭站着一個人!
張逸度問道:“曾兄,緣何來此?”
“你難道沒有什麼要說的嗎?”朱離冷冷地看着張逸度道:“在翟義門,你經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