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京的路上,天權忽然叫一個錦衣衛過來,給了他一封信道:“你秘密送到京城給陸都督,切記,不能讓別人發現,尤其是石非魚。”
那錦衣衛點了點頭道:“好,我今晚就加緊趕回京城。”
可是到了傍晚,衆人在驛站歇腳的時候,那個錦衣衛卻找到了石非魚邀功道:“石大人,這是天權命我轉交給陸大人的東西,他還特意囑咐我不要告訴石大人。”
“你做的很好。”石非魚道:“我會讓陸大人給你升職的。”
信封被打開,只見裡面的信件主要是讓陸柄防着石非魚,因爲天權懷疑石非魚就是嚴嵩派來的臥底,而今天石非魚濫殺無辜更是讓天權感到憤怒。
石非魚冷笑道:“我的事情陸大人知道的可比你多,你這麼說就以爲能讓陸大人疏遠我?可笑!”
那錦衣衛問道:“石大人,如今怎麼辦?”
“你還是把信件送給陸大人吧。”石非魚道:“他的這點花招對我沒用!”
此時,京城陸府,這裡迎來了一個客人,一個十分難纏的客人。
陸柄出府相迎道:“嚴大學士,許久不見了,今日怎麼有空到寒舍做客?”
“今天我也不是因爲有空纔來的。”嚴嵩道:“而是要爲了和陸大人商量軍機大事!”
“那隨下官到書房裡談論。”陸柄道:“那裡比較隱秘。”
二人剛剛坐定,嚴嵩就道:“最近出了一件大事,陸大人可知道?”
“不清楚。”陸柄搖頭道:“最近比較太平啊,就連俺答那邊都沒再出事。”
嚴嵩試探地問道:“那陸大人可知陝西巡撫謝蘭辭官的事情嗎?”
“這事不稀奇啊。”陸柄道:“他與曾銑一案有關,怕受到牽連所以辭官歸家。”
“那陸大人又知不知道。”嚴嵩笑道:“謝蘭被殺之事?”
“有這等事!”陸柄驚訝地道:“下官着實不知道。”
“陸大人就不要裝了。”嚴嵩眯着眼,如同老狐狸一般道:“這謝蘭與陸大人的矛盾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先前陸大人因爲他是巡撫不好對付,可現如今他辭官歸家,正是一個良機!”
說到這裡,嚴嵩笑了笑道:“只要稍微動點腦子,就能推斷出是誰殺了他。”
“大學士說笑了。”陸柄彷彿聽到了極爲好笑的笑話,嘴角微微揚起道:“這朝堂之上與謝蘭有矛盾的又不止下官一個,何以見得是下官所爲?”
“雖然我沒有去過現場,可是有人僥倖逃過一命,來我這裡告狀。”嚴嵩把一個令牌放到了桌子上道:“這個想必陸大人不會陌生。”
陸柄看到錦衣衛的腰牌,頓時沉默了,而有時沉默就是一種答覆。
嚴嵩繼續道:“還有泯生門也是陸大人一手創辦的吧?”
“嚴大學士還真是明察秋毫啊。”陸柄打心裡佩服道:“下官甘敗下風!”
“主要是你的手法太過相似了。”嚴嵩道:“還有你那貪財的性格,想讓人看不出都難啊!”
“那麼大學士找下官有何事?”陸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總不會就是爲了要揭發我的罪行吧?”
“大同總兵周尚文與我素來不和。”嚴嵩道:“另外還有山西巡撫孫繼魯,還望陸大人多多費心!”
陸柄心中想到:“現如今這老傢伙把握了這麼多把柄,萬一有一天他去稟告聖上,那我的下場豈不是會很慘?不行,我要想辦法先扼住他的咽喉。可是應該怎麼做呢?”
忽然,他靈光一閃:“我好像聽夏言曾經說過,一個姓張的進士很不錯,可堪重任。夏言選拔賢良的眼光不會有差,恩,去查一查這個張姓進士。”
嚴嵩回到府中,仇鸞趕緊迎了上去道:“大學士,可曾做好了?”
“恩。”嚴嵩道:“估計這兩天就會有結果,你回家收拾一下行李,準備赴任吧。”
仇鸞高高興興的走了,準備去接替周尚文的職位。
嚴世蕃問道:“父親,我們真的要和陸柄合作?”
“合作?那只是暫時的。”嚴嵩冷笑道:“害了我的左膀右臂,想一點代價也不付,做夢!”
嚴世蕃一嘆氣道:“罷了,我還是去準備婚禮吧,這朝政的事情太複雜了。”
“總有一天你要接班的,這些你都要好好學着。”嚴嵩道:“我之所以答應張居正這場聯姻,主要就是因爲他是夏言的徒弟,學識淵博,他女兒想必也是極爲精明的人,日後能好好幫你料理政務。”
“知道了父親。”嚴世蕃道:“我會好好對待張姑娘的。”
話說天權等人到了直隸,天權忽然想到了項世傑,想要去看看他,於是乎告別了石非魚,前往龍騰山看望項世傑。
而項世傑自從回到家裡,一家人團聚之後,極爲歡喜,可是項世傑心裡總是憋着一些事,而且想說又說不出來。
今天他就鼓足了勇氣,在吃晚飯的時候道:“我有一個戰友,前兩天我接到了他的信,他準備來我們家做客。”
“好事啊。”項父道:“在戰場上結交的兄弟都是過命的交情,他準備什麼時候來?要好好接待他。”
“可是他有些殘疾。”項世傑道:“和我們普通人不太一樣。”
“這孩子好慘。”項母道:“是不是在戰場上斷了肢體?”
“他是個太監。”項世傑低着頭,假裝吃飯道:“打仗的時候,不小心丟了那樣東西。”
項父和項母對視了一眼道:“那還是算了吧。”
一個人殘疾會引發別人的歧視,但是經過一番勸導,好像還是會消除這種不公平的眼光。
但是這種歧視就不那麼容易消除了。
一個男人失去了那樣東西,那他是男人還是女人?
或者在更多人的眼裡,他是個不倫不類的怪物。
更何況明朝宦官干政的事情不少,更是讓人痛恨這些太監。
因爲失去了那樣東西,最好的出路就是進宮當太監,一旦成爲了那些罪惡多端宦官的一黨,就難免變壞。
我們是好人,是良善人家,怎麼能和壞人爲伍?
項世傑只是輕嘆一聲道:“那好,我明天就拒絕他。”
又過了幾天,項世傑在幹農活的時候,忽然聽到遠處一聲馬嘶,他擡頭一看,原來是天權。
項世傑高興地道:“夏公子,許久不見啊!”
“本來一直想來看望你,可是最近事情有點多,耽誤了。”天權翻身下馬道:“令尊和令堂大人可還好?”
“還好。”項世傑有點不願意提及此事道:“最近很不錯。”
“那我去看望他們。”天權道:“你家在何處?”
“算了,不用這麼客氣。”項世傑道:“何況我父母也不喜歡有外人來。”
“那好吧。”天權道:“你若有事,可以到錦衣衛都督府找我。”
就在天權準備離開的時候,項世傑忽然道:“夏公子,你能不能帶我一起走?”
“爲什麼?”天權好奇地道:“你不用侍奉雙親嗎?”
“可是我更想建功立業。”項世傑道:“我習慣了在戰場上拼殺,所以我想再回到戰場。”
“戰場還是太危險了。”天權道:“我看不如你隨我當錦衣衛如何?”
“好!”
項世傑心裡近乎吶喊地道:“只要能離開這裡,離開這一切所熟悉的人,去哪裡都可以!”
天權帶着項世傑到了都督府去見陸柄道:“陸都督,這是我路上遇到的一位朋友,你們也都見過,他想參加錦衣衛。”
“錦衣衛如今不缺人手。”陸柄道:“你們泯生門反而人手不夠,依我看,不如讓他加入你們泯生門如何?”
“加入泯生門?”天權問道:“這泯生門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因爲一些原因,我不能親自動手,所以只能拜託給你們。”陸柄從一旁的案宗裡抽出一疊紙道:“這是大同總兵周尚文和山西巡撫孫繼魯的詳細資料,孫繼魯曾經彈劾曾將軍和夏宰輔,而周尚文則是跟俺答有所聯繫,二人同謀,所以俺答纔不打他。”
“這二人都是朝廷命官,勢力非同小可。”陸柄無奈地道:“我曾幾次三番的想除掉他們,都被嚴嵩等人阻撓,所以夏公子,拜託了。”
“那好。”天權毅然決然地點了點頭道:“我一定剷除他們兩個!”
“還真把這事當成什麼好事了。”陸柄心中冷笑道:“你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年輕人就是好騙,隨便說幾句話就深信不疑。”
不過陸柄心中還是有點愧疚:“對不住了周老將軍,一路走好,我會給你多燒點紙錢的!”
“邊關急報!”一個小太監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萬壽宮門前,氣都還沒喘勻就大聲疾呼道:“大同總兵周尚文戰死疆場,俺答大軍長驅直入,求聖上另派新任總兵!”
“嗵”的一聲巨響,萬壽宮的門直接碎裂,嘉靖皇帝面色陰沉地道:“召集羣臣,即刻前來乾清宮!”
乾清宮內,嚴嵩、兵部尚書丁汝夔、都御史商大節、禮部尚書徐階、少詹事李本等一衆大臣慌亂的議論着,不一會,嘉靖皇帝趕來了,一張口就道:“誰有人選替補尚文,如若沒有,爾等便回家種菜吧!”
衆人面面相覷,不敢言說,要知道俺答此時氣焰大勝,無人能阻攔他,副總兵張達、林椿也都是有名的悍將,可是都死在俺答手下了。
就在大家言語不一的時候,嚴嵩道:“臣有一人,可堪重任。”
嘉靖皇帝明顯動怒了道:“講!”
“曾經的咸寧侯仇鸞。”嚴嵩道:“他本來鎮守甘肅,可後來被曾銑所誣陷下獄,如今賦閒在家。”
“好!”嘉靖皇帝道:“就依愛卿所言,命仇鸞爲新任大同總兵,抵抗韃靼入侵。”
而在此時的山西巡撫府當中,孫繼魯正在吃飯,突然眼睛一瞪,倒在了桌子上。
“總算是做完了。”天權計算着時間,看了看天色道:“該去接應咸寧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