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圍剿汪雨,其他人都沒有動手,只死了一個高青湛,但這個人明顯就是狂雷門的人,而且掛的是銅牌,地位不算高,但也不低,如果真有這種人死了的話,應該會有人說出來,可那一夜都沒有人發現,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有人殺了他,換了他的衣服,然後僞裝成他的樣子混在人羣當中!
再加上夜很深,又都是不同人的手下,大家還都在四處找汪雨,火把的亮度也不高,這就給那人隱藏的機會。
而這個隱藏的人無疑就是汪雨!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誰也不會想到,大家辛苦要找的人,其實就在身邊!
太可怕了!
朱離不由得誇讚汪雨的智謀,這種人物爲什麼會是個壞人?如果他是好人該多好?
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
朱離得馬上回到狂雷門,去和竇震說清楚,讓他請點手下的人。
雖然朱離也清楚,汪雨可能早就已經跑了,不過萬一呢?
劇烈的運動讓朱離的毒擴散的更快了,傷口痛得有些麻木,眼皮也在打戰,不過這依然磨滅不了他的激情!
“快!再快一點!”
朱離一身痛苦,來到了狂雷門外,然而眼前的情形讓他呆住了。
狂雷門被緊緊鎖住,上面貼着翟義門的封條!
這一變故猶如三九天澆了一身冰水,渾身都已經開始顫抖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朱離呆滯地看着門口的護衛,過了許久,他又轉身前往迎鳳堂。
一樣的情況!
一樣被翟義門佔領了!
“不對。”朱離連連搖頭道:“不對!就算方仲子趁着空虛打入狂雷門,但那些守衛也能抵擋一時,就算落敗,竇盟主卻回來了,雙方實力相差不多,怎麼會就這樣被佔據?翟義門哪來的人?!”
“喝!”一個守衛喝問喃喃自語的朱離道:“趕緊離開,不然我就要趕你了!”
朱離看了看守衛,剛想說話,忽然一個大鬍子攬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拖走了道:“老王啊!你怎麼跑這來了?昨晚上又喝多了是不是?你老婆遍地找你呢,你還不快回去!不然嫂子又要用雷霆手段嘍!”
朱離沒有反抗,因爲他認出來這是誰了。
朱離跟着他來到一間酒店的後院,拉開地上的木板,露出一個通道,往下走,眼前所見都是大酒罈,看來是個酒窖。
那人打開一個酒缸,跳了進去,朱離隨之而下,原來這酒缸沒有底,下面依舊是一個通道,不過很低矮,需要趴着才能過去。
走了大概三丈,眼前豁然開朗,是一間寬廣大致五丈的石室。
石室當中只有一面桌子,桌子旁邊圍坐着錢靈兒、秦如柏、沈南天,還有一個未曾謀面的少年。
這個少年左手放在桌子上,右臂看上去無力地低垂着。
面容極爲俊俏,如果不是他粗壯的腕骨,朱離恐怕要認爲他是女扮男裝的。
孟凡塵摘下假鬍子道:“天成,坐下吧。”說着,孟凡塵坐了下去。
朱離就坐在他身邊,正好對着那個少年,朱離笑了笑道:“這位公子是?”
“我來介紹一下。”秦如柏一指那少年道:“這位是九歌,是靈兒姑娘的好友,也是孤鴻堂的一位高手。”
“你想必就是曾天成了吧。”九歌打量了一下朱離,皺了皺眉道:“你的傷,不輕啊!”
朱離暗道:“好毒的眼力。”
孟凡塵把朱離的手拿了過來,學着醫生的樣子給他把脈,不過很快他就想起來,自己根本不會醫術。
“你怎麼受的傷?”孟凡塵按住朱離的肩膀,急切地問道:“有沒有好一點?”
“我的傷勢無礙。”朱離擺了擺手笑道:“大家不用擔心,還是說一說狂雷門發生了什麼事吧。”
錢靈兒看了看朱離,眼神又瞥向他處,淡漠地道:“方仲子向令狐瑞借了一部分手下,他們聯合起來把狂雷門佔領了,竇盟主並不知情,在路上中了毒箭,功力大損,其他人又都不是方仲子的對手,所以全部被抓起來了。”
秦如柏道:“我們幾個先前離開翟義門去找你,所以逃過一劫。”
“我是晚來了。”沈南天看向九歌道:“如果不是這位少俠阻攔我,恐怕我也會步竇盟主的後塵。”
朱離很疑惑的看着九歌道:“這位少俠怎麼發現令狐瑞的不對?”
九歌冷冷地看了朱離一眼道:“你在懷疑什麼?”
“我沒有懷疑什麼。”這是多年當捕頭的**慣了,遇見個人就想要問個明白。
“我曾經見過令狐瑞。”朱離道:“他曾經去找過吳荻龍,不過吳荻龍沒有理會他,將他打發走了,方仲子當時也在,並沒有見過令狐瑞。所以我就是想問一下,這令狐瑞是在去二郎廟之前結識的方仲子,還是離開二郎廟之後,亦或者就是在二郎廟時纔剛剛認識。”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出了二郎廟。”九歌眼中閃過一絲哀傷道:“我是一直在跟隨令狐擎漢去往巴蜀,偶然發現令狐瑞要陷害她們。”
錢靈兒着急地道:“令狐姐姐和司空姐姐沒事吧?”
“我已經跟令狐擎漢說過了,她們會小心的。”九歌安慰靈兒道:“你不用擔心。”
錢靈兒這纔有些放心,不過還在牽掛着她們。
“我當時爲了查清楚令狐瑞的歹計,所以跟蹤他,發現他和方仲子密謀,要除掉狂雷門,然後整合黔東的力量去對付令狐家的家主,然後他自己上位。”九歌接着道:“我來這裡就是爲了阻止令狐瑞的計策,沒想到遇上了靈兒,真是有緣。”
錢靈兒含笑點了點頭,很贊同。
秦如柏見九歌生的如此俊俏,還和錢靈兒同在孤鴻堂,頓時翻起一陣醋意道:“有緣又如何?我還天天要路過一塊大石頭,我和它也是有緣?”
錢靈兒是知道九歌和司空千易早已許下了終身,所以搖了搖頭道:“秦公子不要亂說。”
不過錢靈兒並不知道此後發生的事情。
九歌眼瞼低垂,將泛起的痛苦壓了下去,看向沈南天,轉移了話題道:“現在狂雷門還有多少人?”
“並不多,我的手下才百餘號人。”沈南天如實回答道:“而且大都是在外面做慣了買賣,這一次竇盟主招來的都是在外地行商做事的,能打的並不多。”
九歌沉默了。
秦如柏見九歌不說話,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方仲子和令狐瑞加在一起的人手。”九歌左手握拳,狠狠砸了一下桌面道:“起碼有上千人!”
這一下,所有人都默然了,沒有一個人再說話。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秦如柏站起來道:“我去鳳凰城搬救兵!”
“遠水解不了近渴。”九歌道:“你這一來一去需要兩天的功夫,而在這兩天時間裡,會發生太多變故!”
秦如柏知道他說得對,於是又坐下了。
“所以只能依靠我們這些人了。”孟凡塵抓耳撓腮地道:“可是我們人手根本不夠!去了就是送死!”
朱離開口道:“誰的輕功最好?”
大家面面相覷,顯然輕功都很一般。
最後還是九歌想了想道:“我的輕功還算不錯。”
秦如柏問道:“曾天成,你想做什麼?”
“孫治、賈元亮、榮牧這三位帶來的人加起來有四百,米門主手下也有二百人,加上狂雷門三百弟子,一共有八百餘人。”朱離沉吟道:“如果有人能探出他們都被關押在哪裡,我們再一起攻打那一面,解救出竇盟主他們,或許有一戰之力。”
“不錯!”沈南天拍案而起道:“這麼一來,勝算就很大了!”
“這個任務很危險,所以我才問誰的輕功最好。”朱離看着九歌道:“你要多多當心。”
“沒問題!”九歌一咬牙,點了點頭道:“我一定會找出他們的關押地點,不負大家重望!”
“等下!”錢靈兒忽然開口了道:“你的輕功,不如我!”
九歌很詫異地道:“雖然你意外得到了許多功力,但施展難免有問題,萬一……”
“我已經能夠控制一些力量了。”錢靈兒右手在虛空一握,骨頭都在響動,她毅然地道:“單就這一點,已足夠了!”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沈南天提醒道:“一旦出了差錯,竇盟主可就……”
“正因爲此事重要,不能有差錯,所以我纔要去!”錢靈兒道:“試問你們誰的力氣比我大,又有誰的身體比我輕?”
這個大家更沉默了。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錢靈兒力大無比這件事,大家還是知道的,單就那塊大石頭,朱離都未必舉得起來,而她卻能輕而易舉的拿動。
“保險起見,你和我比一下吧。”九歌從懷裡掏出兩枚雞蛋道:“我將雞蛋放在地上,你我踩在上面,只要你能堅持一刻鐘的時間,我就讓你去。”
錢靈兒一口允諾道:“好!”
孟凡塵好奇地道:“你爲什麼隨身待着雞蛋啊?”
九歌淡淡地道:“我喜歡吃雞蛋不可以嗎?”
九歌向後退了幾步,在空處放下雞蛋,自己當先一提氣,一個金雞獨立站了上去。
錢靈兒也不甘示弱,學着九歌的樣子也站在了雞蛋上面。
衆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們腳下雞蛋,眼睛甚至都有一些痠痛了,但依然沒發現雞蛋有絲毫破損。
“一刻鐘已過。”沈南天大概估算了一下時間道:“二位果然都是好手,在下佩服。”
九歌落地,錢靈兒也隨之下來,九歌把兩枚拿在手裡,端詳了一番,放心地道:“靈兒你快去快回,時間不等人啊!”
錢靈兒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秦如柏一拱手道:“我去接應靈兒姑娘。”說罷,他也走了。
九歌對沈南天和孟凡塵道:“你們二人去集結衆人,準備行動。”
沈南天和孟凡塵應了一聲,相繼離開了。
現如今,這裡只剩下九歌和朱離了。
他們二人對視了良久,九歌才道:“吐出來吧,不然你死的更快。”
話音剛落,朱離再也抑制不住傷痛,一口毒血吐了出來。
朱離用一隻手支撐着桌面,彎腰去吐,他就這樣一個動作,想要動一下都不行。
他的四肢都已經麻木,不自主的顫抖起來,就連坐着,都耗費巨大的力氣。
“唐門織娘子,已是近年來最毒的毒藥了。”九歌嘆道:“我是該說你運氣好呢,還是說你運氣差。”
朱離暫時回答不了他的問題,他還沒有緩過來。
“我這裡有一粒藥,吃了之後能暫時壓制住你體內的毒,不過你三成的功力會暫時消失。”九歌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放到桌子上,又把那兩枚雞蛋放在瓷瓶旁邊道:“用雞蛋清服下。”
朱離眼睛閉上,用盡了力氣纔起來,抓住瓷瓶,可是當他看到雞蛋時,忽然猶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