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快說!”範麟勝迫不及待地道:“我等着聽呢!”
孟凡塵看着範麟勝激動的表情,一臉疑惑道:“我說大叔,這是給年輕人的忠告,你這麼興奮做什麼?”
“你不知道啊!”範麟勝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道:“這江湖人士找妻子有多難!我至今都沒有成婚啊!”
“看樣子我也要洗耳恭聽了。”孟凡塵深以爲然道:“以免也娶不到老婆。”
張逸度側着頭想了想道:“我們剛剛要幹什麼來着?怎麼扯到娶老婆了!”
“首先第一點。”鄧陵子通重要開話了,他板起面孔,極其嚴肅地道:“這個人必須要和我一樣優秀!”
“噓——”
大廳之內瞬間響起了一陣噓聲,然後孟凡塵鄙夷地道:“我還以爲你真有什麼好東西要說,沒想到只是給自己臉上貼金啊!”
“我不是胡說。”鄧陵子通仍然不改其色道:“誰能像我一樣,一輩子只愛一個人?”
“我不信!”孟凡塵當堂表示質疑道:“你一個貴家公子,會只喜歡一個人?”
“不錯。”鄧陵子通注視着孟凡塵的眼睛道:“我就是這樣的人。”
“鬧夠了沒有?”朱離苦笑不得地道:“夠了的話就都回去歇着吧!”
“沒夠!”秦如柏站了起來,義正辭嚴地道:“我秦如柏可以發誓,這一輩子只愛靈兒姑娘,否則就亂箭穿心而死!”
“好毒!”鄧陵子通從藥箱子裡拿出了紙筆道:“不過還不夠,要立下字據纔算數!”
“好!”秦如柏毫不猶豫地道:“請鄧陵公子立下字據,親某當即就畫押!”
“不要說的那麼嚴重,搞得像公堂對峙一樣。”鄧陵子通一邊說,一邊寫道:“你們只要籤個字就行。”
大家都好奇的圍了過來,鄧陵子通把他們驅散了道:“這隻給年輕人看,中年人請到一邊坐着。”
“你這是瞧不起中年人!”範麟勝吹鬍子瞪眼道:“是不公正!”
秦如柏給範麟勝使了個眼神,他立即會意,坐回了原位。
秦如柏爲何要這麼做?因爲他看出鄧陵子通寫的字據別有深意!
“皇天在上,昏聵再啓聰明,雪明吾清潔,見月老諸神。吾若娶妻一人還思妾室,在天知曉,那便使吾亂箭穿心而死!”
每段話的第一個字連起來念就是:黃昏雪見,我在那!
鄧陵子通在下面的空白處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放到桌面上道:“是男人,就寫上自己的名字!”
秦如柏二話不說,簽下了名字,張逸度想了想也簽了。
孟凡塵大笑一聲道:“好一份字據!”說罷也寫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後遞給朱離道:“兄弟,就差你的了!”
朱離有些尷尬,因爲他比較看重這種東西,所以想簽下自己的名字,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暴露身份,所以有些猶豫。
“怎麼?”秦如柏揚揚得意道:“你是不敢了吧?”
“我不是不敢。”朱離很尷尬道:“我能不能把這個字據帶回去,然後再簽名?”
“膽小鬼!”張逸度也有些看不起朱離道:“扭扭捏捏的,算什麼大丈夫!”
竇震看出了朱離的尷尬,替他解圍道:“曾少俠,茶水恐怕要涼了,儘快走吧。”
朱離把字據塞到了衣服裡道:“好的。”然後跟着竇震離開了。
“靈兒姑娘,這個人不靠譜。”秦如柏詆譭朱離道:“你看這人都不敢簽名,說明是個對自己沒信心的傢伙,而且薄情寡義!”
錢靈兒看着朱離遠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琢磨道:“難道真如秦公子所言,你是一個薄情之人嗎?”想到這裡,她有些難過,沒想到她第一個喜歡的人竟然如此不靠譜!
可是鄧陵子通的話讓她又打起了精神。
“未必哦!”鄧陵子通淡淡地道:“有些東西不能只憑一時腦熱,要深思熟慮才能想清楚,然後做出來,否則到最後只會被時間磨去耐性,然後失去了繼續走下去的念頭。尤其是和一個原來互不相識的人度完下半輩子,這不僅僅只需要大筆一揮那麼簡單。”
“你爲什麼不簽字?”竇震問道:“難道有什麼苦衷?”
“確實有苦衷。”朱離低頭看了一眼胸膛,那是字據所在的位置,然後對竇震道:“但請恕在下暫時不能告訴竇盟主。”
“也好。”竇震把茶沏好道:“老夫找你來有一件事要跟你說,關於汪雨的事。”
朱離把茶杯端在手裡,品了一口道:“盟主終於開始懷疑他了。”
“看來曾少俠比老夫厲害。”竇震讚許道:“我都是最近才發現。”
“不敢不敢。”朱離實事求是地道:“並非是在下厲害,而是這個汪雨跟在盟主身邊多年,麻痹了盟主的思想而已,所謂燈下黑就是這個道理。”
“不知盟主如何得知汪雨有問題?”朱離幾乎快要將汪雨排除了,現在竇震又說他有問題,這讓朱離很是好奇。
“剛開始老夫一直都沒有懷疑到他,直到那一天你們來找于闐刀,老夫才發現他似乎知道的有點多。”竇震想到自己救了一匹時刻想反咬自己一口的狼,就有些痛心,但他的痛苦還遠不至此,因爲他又想到了乘鸞,他的愛女,他在這世上最後一位親人。
“乘鸞真正死在誰手裡老夫沒有和任何人說過,所有人都以爲是周迉所爲。”竇震想到了那一天汪雨脫口而出的話道:“而他竟然清楚的知道不是周迉,這不是很奇怪嗎?”
“不對。”朱離疑惑道:“盟主千金不是殺了周迉嗎?”
“這就是更大的問題!”竇震眼中閃過一絲利芒道:“當時的情況很複雜,周迉逃過了一劫,並沒有死,這件事整個聯盟都知道,他也知道,所以他說出乘鸞並非周迉所殺的這段話很奇怪。”
“那他們都是怎麼知道的?”
“因爲乘鸞死的時候,周迉正好在場。”竇震擡頭朝着遠山望去,愁緒隨着散開:“老夫起初也以爲是他殺了乘鸞,可是他跟老夫說了一件事,老夫才知道並非如此,這件事只有老夫和他知道,別人是不可能知曉的,他們所知曉的就只是周迉爲了報仇,殺了乘鸞而已。”
“那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朱離猜測道:“周迉也告訴了汪雨,或者無意間透露出了這個消息?”
“不會!”竇震的語氣裡充滿了極端的信任:“他是絕不可能說出來的!”
能讓竇震如此信任的對手,究竟是個怎樣的人?這個人一直都會保守的秘密,又將是什麼?
朱離不知道,但很想知道:“周迉還活着嗎?”
“是的。”
“那他在哪裡?”
“總之已經不在黔東了。”竇震眼中盡是殺意道:“這個懦夫直接消失了!”
其實張鐵匠的話就已經暴露了汪雨的不對勁,而朱離當時卻以爲張鐵匠說周迉不在了就是死了的意思。
再加上他們從來到這裡就忙着對付翟義門,也沒時間過問這些事情,更沒人到處問誰誰死了,怎麼死的。
這種揭別人傷疤的事情他們也不是很喜歡做。
不過當這件事與案子有關,朱離就不能不問了:“周迉真的一點音信也沒了?”
“不錯。”竇震冷聲道:“他躲得很好!”
對於這件事,朱離知道已經沒有必要再問下去了,於是轉移了話題道:“盟主可知道汪雨的行動目標嗎?”
“古流金和勝向鋒死了之後,我想他的下一個目標不是高青湛就是米三苗。”竇震斬釘截鐵地道:“米三苗孤身一人最好動手,想必不出幾日,汪雨就會有所行動了。”
“對了。”朱離想到了鄧陵子通的字據道:“盟主,這黃昏雪是個什麼所在?”
“是西北五里外的一處梅園。”
現在不是吃梅子的季節,也不是觀賞梅花的季節,所以遊人極爲稀少,稀少到沒有。
一道圓拱形的石門,大門隨意敞開着,反正裡面除了梅樹一無所有,石門上面刻着“黃昏雪”三個字,也不知道多久,漆都掉光了,只剩下石頭青色的原色。
看守梅園的老人就坐在門口昏昏欲睡,哈欠一個接着一個。
“在下鄧陵子通,遠道而來,特地爲了一睹黃昏雪的梅花。”鄧陵子通對老人施禮道:“請老人家指點一個好去處。”
老人當時就不困了,哈哈大笑道:“年輕人你是在愚弄老漢我嗎?現在哪來的梅花?起碼再等一個多月纔會有吧!”
“有些事趕早不趕晚。”鄧陵子通笑道:“我可是爲了看那新發的胞芽,新開的梅花,以及第一朵舒展開的花瓣,所以必須早來,不然就讓別人看了去了。”
“你這小娃娃真有意思。”老人站了起來,身形有些佝僂,不過有人和他說話,他的精神立刻變得好了起來,更何況是鄧陵子通這般喜歡打趣的人呢?
“第一眼或者第二眼有什麼區別嗎?”老人道:“我看守這梅園已有二十餘年,不知見到了多少花開花落,對於每一朵花而言都是第一次誕生,也是第一次衰落。你又何苦單盯着一朵呢?這世上梅花那麼多,要是都看過一遍它們,又有誰做得到呢?”
“固然是如此,不過我享受的是等待的過程。”鄧陵子通欣然笑道:“至於結果是什麼,反而不那麼重要了。”
“那你進去可別後悔。”老人走進了梅園道:“這梅園大大小小共有十三座涼亭,裡面都積滿了灰塵,你在那裡面等待,只會落得一身泥垢而已。”
鄧陵子通拱手道:“勞煩老人家帶路了。”
老人帶着鄧陵子通來到了一處涼亭道:“這裡我曾經打掃過一遍,比較乾淨,你就在這裡歇着吧。”
“多謝。”
老人點了點頭,離開了。
這涼亭還算乾淨,鄧陵子通隨即坐了下來,四處看去,發現周遭都是梅樹,想必在寒冬臘月之時,這裡便是花團錦簇之地,賞梅的絕佳之所!
鄧陵子通心中琢磨道:“這個梅園是很偏僻的所在,我也是在這幾天查訪之時偶然發現的,不知道張大哥他們能不能找得到。”
正想着,老人又帶來一個人道:“這位客人,請坐。”
“你果然來了!”鄧陵子通笑道:“張大哥。”
“我剛一看到第三行就明白了你的用意。”張逸度坐下道:“於是我就四處打聽,找到了這個地方。”
老人見有人來,很是開心道:“原來都是一起相約來的,歡迎,歡迎。”
“老人家還請麻煩在外面等候。”鄧陵子通道:“陸續還會有人來的。”
“那真是太好了。”老人哈哈一笑道:“我這就去。”
不一會的功夫,秦如柏、錢靈兒、孟凡塵也都來了,孟凡塵問道:“鄧陵大夫有何事找我們?”
“不急不急。”鄧陵子通淡然地道:“還少一個呢,等人都到齊了再說也不遲。”
“那如果他不敢來呢?”秦如柏嘲諷地道:“難不成我們還要等他一輩子?”
錢靈兒心裡也在犯嘀咕,這朱離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纔會來?難不成他真的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