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習慣``”送給小採的兩個平安符,同時也感謝“水煙煙”的慷慨解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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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別誤會,是槍響了。再別誤會,槍,火槍的槍。
沈稼轔一個激靈,像被兜頭潑了盆冷水,燃燒周身的慾火瞬間熄滅,萬分不捨洛醺,在她臉上使勁咬了下,然後悻悻的起身,只穿着花褲衩子走到門口罵道:“媽了巴子,誰他孃的亂放槍?”
副官何衝騰騰跑過來稟報:“司令,有人闖進來,是我開槍射擊。”
撒謊,他剛剛開槍是故意引起沈稼轔的主意,目的是救下洛醺,他知道洛醺是皓暄的童養媳,也知道沈稼轔對這個侄兒媳婦垂涎三尺,他不敢阻攔唯有出此下策。洛醺一個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肯爲自己涉足窯子救妹妹,他心存感激,結草銜環,現在回報。
沈稼轔惱羞成怒:“少他孃的跟我扒瞎,人呢?”他雖然不知道何衝是爲了救洛醺,但不相信自己重兵把守的縣政府辦公之地會有人闖進來。
何衝正想說人跑了,卻聽又幾聲槍響,這回不僅僅是沈稼轔,連他都懵了。
沈稼轔愣神稍許,隨即高喊:“你他娘愣着幹啥,快去看看,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老子的地盤撒野,走。”
他就穿着花褲衩子帶着何沖和衆多士兵朝槍聲之處奔去,是在他住處不遠的班房,縣政府的地址就是前清的縣衙。班房就是過去衙門裡三班衙役當班或休息之地,現在仍舊做班房,是守衛和巡邏士兵的臨時休息和換班之地。
士兵亂哄哄的找了半天不見人影,接連過來稟報,沈稼轔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拔腿就往回走,急衝衝回到自己的房間一看,洛醺已經不翼而飛,冷冷一笑,果真是誰跟自己玩了計聲東擊西,放槍是調虎離山,救洛醺纔是真正目的。
“誰呢?”他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琢磨,能在班房處放槍引開自己,又迅速趕到臥房救人的,絕非等閒之輩。他撓着腦袋忽而就笑了,此人,必定是大哥沈稼軒。
不出他所料……鄉路上,一騎飛馳,跑着跑着。沈稼軒勒住繮繩。自己先翻身下馬,然後把洛醺抱了下來。
“叔!”洛醺喜滋滋的喚了聲。
沈稼軒沒有像以往那樣開心,用手指着她,恨鐵不成鋼的道:“你這個丫頭,真不讓人省心。”
洛醺抽抽鼻子,調皮的道:“讓人省心的不一定是好丫頭。”
沈稼軒聲音不大,但也聽得出是生氣:“你還有理。”
洛醺撅着嘴:“本來就是嘛,我聽祝子雄說,我家鄰居的秀秀姐準備嫁給一個七十歲的老財主,這無疑是她孃的主意。她就是太讓人省心了,要是換了我,就鬧,使勁的鬧。”
這種事情司空見慣,沈稼軒無心聽故事,只問:“你爲什麼私自逃跑回來?”
洛醺覺得沈稼軒是家人,沒有必要瞞着他何冰的事,或許以後何冰沒有地方可去,還得仰仗沈稼軒來養活,於是老實的交代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然後道:“叔,何冰還有紅紅,現在都無家可歸,你養活她們吧。”
“你少給我招兵買馬。”沈稼軒慢慢呼出一口氣,看洛醺胸前破爛一片,脫下自己的長衫給她披上,轉而溫顏道:“行俠仗義是好事,但應該量力而行,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去什麼百花樓,再者你應該告訴我,如果我出面就不會搞出這麼多狀況。”
洛醺其實也後悔,希望祝子雄能順利救走何冰,忽然又想起紅紅姑娘,她還留在祝家呢,有心返回縣裡,知道沈稼軒一定不同意,也就打消了念頭,祝子雄和祝夢蝶還有他們的父母都是好人,會善待紅紅與何冰的。
被沈稼軒訓斥,她撇撇嘴道:“你是想逛窯子吧。”
“你!”沈稼軒揮起手來想打,發現不能打,手落在她腦袋上揉了揉,揉亂一頭秀髮,沉聲道:“我準備送你去奉天讀書。”
“讀書?”洛醺其實求之不得,自己的學問都來自父親的言傳身教,卻沒有進過正規的學堂,聽聞奉天那樣的大城市都開設了女子學堂,她很是嚮往,忽而想想去奉天勢必要離開沈家,於是搖頭:“我不去。”
沈稼軒不解的問:“爲什麼?奉天比金水灣可好玩多了。”
這個洛醺當然知道,還是搖頭:“我省不得離開……”
沈稼軒心頭悠悠一顫,忍不住問:“捨不得離開誰?”
“省不得離開你”六個字,硬生生卡在洛醺的喉嚨,舔了舔嘴角道:“孫猴子。”
沈稼軒:“……”
接着一巴掌輕拍在她腦袋上,沈稼軒低吟般的笑:“又在胡說八道。”
月亮鑽出雲層,天地一片朦朧,洛醺言不由衷的話沈稼軒其實已然明瞭,她無論說祝子雄還是皓暄哪怕是麥子,都有一點點的可信度,唯獨她說省不得孫猴子卻讓她的心思昭然若揭,沈稼軒知道她其實是捨不得離開自己。
不過經她一提醒,沈稼軒纔想起孫猴子一直都沒有消息,派人去盤龍山打聽,他不在,也沒有回金水灣那他去了哪裡?沈稼軒隱隱有些不安,怕他是被那些追殺洛秀才的人抓去。
他凝思的神態煞是好看,洛醺仰頭盯着他,看雲影從他臉上拂過,高挺的鼻樑塑出他的硬朗,濃黑的眸子透着深邃,嘴巴棱角分明,面龐是精緻的弧線,她看着看着動了情,把頭慢慢靠在沈稼軒懷裡,輕聲道:“我不去,我哪都不去。”
沈稼軒卻把她挪開自己的懷裡,正色道:“必須去奉天讀書,你還年輕,這是鍛鍊的好機會。”
洛醺很是不以爲然:“我將來就是個地主婆,我讀那麼多書幹嘛。”
沈稼軒看她如此不爭氣,凜然道:“天大地大,你將來的事情誰都料不準,你怎麼能安心做個村婦。”
洛醺聽她一再的想趕自己走,來了倔脾氣:“不去就不去。”接着恍然大悟似的:“哦,我知道了,你想趕我走,你就先娶葛玉秀,後娶什麼麗娜。”
沈稼軒驀然愣住:“什麼麗娜?”
洛醺氣呼呼道:“皓暄的表姨,我嬸的表妹,她又有錢又漂亮,不像我又窮又……”想對賬工整的說又窮又醜,合計自己也不是很醜,纔沒有說出口。
只是她這樣和麗娜一番對比,卻清晰的表露了自己的心思,沈稼軒先是開心後是憂心,自己的弟弟也喜歡洛醺,兄弟兩個爲了一個女孩如果將來鬧翻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於是道:“我決定了,你必須得去奉天。”
洛醺眼見自己怎麼說都不好用,一跺腳:“偏不,你不是我爹你管不着我。”
她這樣一說沈稼軒也火:“你爹把你託付我,我就管得着你,就在剛剛,我這麼大個男人,爲了救你竟然抄親弟弟的後路,竟然去鬧他的司令部,說出來我自己都害臊,稼轔的脾氣我瞭解,從小到大,但凡想得到的東西必定奮力爭取,一旦他把你怎麼樣了,難不成你讓我殺了親弟弟給你報仇,還是就眼睜睜看着他把你娶了,若真是那樣,你讓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夜空裡時不時傳來天籟之聲,有風有鳥鳴,而這些都被洛醺自顧自的忽略,進入她耳朵的唯有沈稼軒這披肝瀝膽的話語,彼此對望的剎那,洛醺如有神助的忽然明白,面前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心上人,這種感情不知何時生的根發的芽,唯獨清楚的是,這感情在自己心裡已經開了花,就像金水灣畔的那一面奼紫嫣紅,難描難畫。
她想撲過去告訴他自己有多麼喜歡他,他卻發現自己泄露了心事,急忙扭頭走過去抓起馬繮繩,沉重的心說話都沒了力氣:“走吧。”
洛醺乖乖的過去,卻道:“叔,你別娶麗娜,那女人不好。”
沈稼軒啼笑皆非了:“你又不認識人家。”
洛醺嘟囔着:“想想都不好。”
沈稼軒過來把手伸到她的腋窩下,高高舉起放到馬上,問:“怎麼想?”
洛醺俯視他:“她,她若是好女人爲何二十六七了還不嫁,我想大概就是男人太多,無法選擇。”
這都是她胡編亂造,卻不幸言中,楊麗娜果真就是這個原因至今未嫁,交際花,招蜂惹蝶,卻不知在哪個蜂蝶身上託付終身。
沈稼軒上了馬,這次他把洛醺放在自己前頭,伸出雙臂環住她,拉緊繮繩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我送你回金水灣,然後我還得回來找找孫猴子,感覺不妙啊。”
他隨口一說卻提醒了洛醺:“我也覺得孫猴子大概出了事情,我們不要回金水灣,我們回縣城去找他。”
沈稼軒當然不能同意:“你不能去,太危險。”
他這一句又提醒了洛醺:“我剛好有個計策,縣城說大不大,但想找一個人也好比大海撈針,那些人假如抓了孫猴子一定是爲了找我,不如就以我爲誘餌,引對方出來,這樣就輕鬆找到孫猴子了。”
沈稼軒更不同意,只是洛醺左右的勸說,對方找自己也是爲了找父親,他們只想活捉,沒有生命危險,最後道:“再說,不是有你麼,你在我身邊,天塌了我都不怕。”
沈稼軒把環着的姿勢收緊,洛醺就實實在在的偎在他懷裡了,笑了笑,揚鞭催馬重新返回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