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把朽木踢下懸崖,便迎風展翅向東南方向滑翔。一隻晨風鳥發現了這個會飛的龐然大物,大感稀奇,總在身前身後遊弋。蚩尤仔細觀察它的動作,發現鳥兒大多數情況下是利用風力飛行的。他很快掌握了滑翔訣竅,能夠熟練地藉助風向、風速在空中翱翔。
一日,蚩尤飛經一道黃土溝壑的出口,壑中的小溪從這裡流入大河溼地。他見下面有十幾只怪鳥,蛇頭蛇尾,卻有四支翅膀三條腿,不大的腦袋上,倒生出六隻眼睛,口中發出“酸與、酸與”的叫聲,正在捕捉什麼東西。根據對鳥獸的習慣命名法則,這些鳥大概就叫做“酸與”了。蚩尤好奇心大發,直節向着它們捕食處落下。酸與們大驚,以爲天敵偷襲,鼓着翅膀逃進葦草叢生的溼地。蚩尤正要跟過去看個仔細,忽聽有人說話:“恩人留步。”聽聲音像個小兒。環顧四周,連個人影也沒有。蚩尤正在納悶,那聲音又響起來:“我在你的腳趾上。”
蚩尤彎腰揀起一物,託在手掌上,原來是一個小人。身高不過三寸,五體勻稱,眉目有神,還留着兩撇小鬍子。小人自我介紹說,他是鶴民國酋長,叫鶴敵。他的部落居民都生活在這條溝裡,一家一戶在黃土壁上打洞居住,以草葉草根爲食。族人衣食儉樸,別無他求,只是嗜好長途旅行,打探世間消息,人人善走,可日行千里。這條溝壁立千刃,只有一條路通向外界。溼地上有一羣灰鶴經常到此獵食,切斷國人出遊之路。鶴敵帶領大家沿路掏洞,與鶴遭遇時,鑽進洞中暫避,倒也可以出入。近幾天來了一羣非鳥非獸的動物,自稱酸與,趕走灰鶴,霸住路口。它們細長的蛇頸能伸入洞中,給行人造成極大威脅。今天鶴敵要出去請他的朋友獾來護路,被酸與追殺,幾乎喪命。
說到這裡,鶴敵邀請蚩尤訪問他的家園,如果不嫌食宿簡陋的話。蚩尤說:“結識酋長您我很高興。只因要趕去尋找我的妹妹,今天就不再叨擾了。”鶴敵說:“前幾天我從太行山共工之丘經
過,其首領句龍在尋找一位外來的姑娘,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妹妹?”
關於女鮁的下落,蚩尤一點頭緒都沒有,得到這個消息,心中升起一線希望。他告別鶴敵,向太行山奔去。
沒有月亮,星星顯得特別亮。蚩尤沿着漳河行走,尋尋覓覓。在林木隱蔽處,他發現一幢小木屋,地上鋪着厚厚的鳥羽,散發出淡淡的香味。他感到有點乏,便趴在羽毛墊子上昏昏睡去。他看見了女鮁,正跪在光禿禿的山上曬太陽。他高興地飛過去,女鮁忽然不見了,那裡卻盤着一條蛇。
蚩尤驚醒了,發現木屋在移動。只聽前面幾個聲音喊:“來啦,來啦,把小房子擡來啦!”
“她在裡面嗎?”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問。
“在。”擡木屋的漢子答道,“我們一直等到天黑,待她進屋睡熟後才擡來。按大王的吩咐,一點也沒有驚嚇她,恐怕現在還沒睡醒呢!”
蚩尤生性好奇,他想知道到底會發生了什麼事,便一動不動的趴着。小房子被擡到高壇上落地。只聽一人高聲說道:“今天各族首領雲集共工之丘,共祭天地祖先,祝賀大王成親,願神靈保佑我族子孫繁衍昌盛!剛纔巫師卜過,現在便是成親的好時辰。奏鼓樂!”
鼓聲拌着號角,驚天動地。蚩尤趁機在牆壁上挖透一孔,向外觀看。見一人背對他,穿着一身鮮麗的衣裳。鼓樂過後,人們跟着大王模樣的人拜天地,拜祖先;那祖先不是別物,原來是用整塊玉石雕刻的男根!只聽主持人喊叫:“點起篝火,慶祝七天!”
此時蚩尤似乎已經明白,自己又被抓來強制婚配了。連動物都遵守自由戀愛原則,這些人怎能如此糟蹋天性呢?他勃然大怒,一腳踢開房門,一陣風逃向山林,還留下硬邦邦的一句話:“我不幹!”
被稱作大王的就是共工國統帥句龍。他輕信部下報告,以爲妙計得逞,搶來了朝思暮想的小娘子,正要輕輕地打開房門,不料木門迎面飛來,
被撞了個滿臉花,竟連人影兒都沒見到。句龍既驚且怒,吼道:“還不給我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搶親是這裡的風俗,也是各路諸侯最刺激的活動之一。他們爲自己和幫別人搶過無數新娘,還沒有遇到過如此剛烈矯捷的女子。人們只見眼前黑影一閃,新娘就消失在夜幕裡。這時聽到命令,便舉起火把,一窩蜂地追過去。
蚩尤跑進森林裡。這裡巨木參天,幾人合抱的大樹比比皆是,龐大的樹冠像座座小山矗立在半空。追兵吶喊着進來搜查,蚩尤正想跳上樹去躲避,身旁的大樹忽開一扉,一隻手把他拽進樹洞,只聽“砰”的一聲響,門洞又關了個嚴嚴實實。
樹洞裡漆黑一團。蚩尤光溜溜的後背靠在一位女子的酥胸上。她的身體散發出甜甜的香味,和木屋中的氣味一模一樣。女子的心“砰、砰”地跳,鼓動着蚩尤的血液;柔和的氣息吹在脖頸上,令他陶醉。
“好香啊,你是個女孩兒吧?…”蚩尤話沒落音,就被一隻柔軟的嫩手捂住嘴巴。“噓!…”一口濃重的香氣噴來,籠罩着樹洞。蚩尤昏昏然倒在她的懷裡。
女孩兒帶他走出樹洞,在林間玩耍。她的面容乍看像女鮁,細看又不像,蚩尤試探着叫她一聲女鮁,她只是嫣然一笑。女子身上那股氣味令他體內涌起陣陣波濤,不能排遣。蚩尤暗想,自己大概像大黑熊一樣發情了。他一把抓住女孩兒,緊緊擁在懷裡,她並不掙扎,只是嬌羞地用手捂着臉,任他擺弄。
他們在河邊嬉戲,在金黃的沙灘上曬太陽。女孩兒跳到漳河裡游泳,身姿優美,像條美人魚。忽然,一條蟒蛇竄出水面,張開血盆大口,向她撲去。蚩尤大叫:“女鮁小心!”驚出一身冷汗,蹬腿踢腳就要跳下去,…眼前依然黑乎乎地,原來是南柯一夢。
“你在叫我嗎?我不叫女鮁,叫女娃。”自稱女娃的女子不知何時爬到了上面,撇下他在這裡做好夢,“外面的人都走了,你上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