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千瀧費力的把虛弱的容瀲扶到小牀上,奈何一時間沒有新的棉被,只好用她用過的棉被蓋在身上了。這一番棉被是大紅色的,略帶些許喜慶。
把容瀲安頓好以後,傅千瀧喘了口氣,轉身離開這個房間,出門找店小二要了一盆子的溫水以及毛巾,回到客房裡,把毛巾打溼,擰乾以後,在他的額頭上輕輕擦拭。他的額頭上微微出汗,臉色的蒼白好不容易纔恢復了一絲血色。
看着這好轉的情況,傅千瀧那一顆提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忽然她意識到,容瀲在沒有病好之前,不能亂用內力,也不能隨意使用武功,這給讓她疏忽了,讓她自己有些內疚,以後可不能讓他這樣胡來了,就算他是她的主子,她也不允許。
她不是專業的醫師,也不太懂藥理,只是會一點點皮毛,懂得一些常識,可是儘管如此,她也不能做別的什麼事情,這下她身邊沒有別人,就得要靠周曉楠了。只可惜周曉楠現如今正在呼呼大睡,等她醒過來,就讓她給他看病,調理一下身子。
她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直到了晚上,容瀲才堪堪醒過來。
他剛睜開眼眸,就看到了傅千瀧趴在牀邊睡着了,身上沒有一絲的被子遮蓋,這麼下去會感染風寒,雖然她體質與常人相比要好上一些,可她終究是個小丫頭。再看看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包裹的嚴嚴密密的,生怕他冷着了。
容瀲無奈的笑了笑,剛掀開被子,正要下牀,想要把傅千瀧給抱起來放到牀上去,不料傅千瀧被驚醒了。
起初她還一幅朦朧的模樣,小而嫩的小手揉了揉惺忪的雙眸,略帶迷茫的神色看着四周,不過很快她就回過神來了。
見到容瀲的第一眼,她條件反射的起身伸手去量他額頭上的溫度。在他還在昏迷的這一段時間,他發起了高燒,整個人都是熱乎乎的,嘴裡還不斷的說着冷,所以傅千瀧趕忙找來了好幾張棉被給他蓋上,見這樣熱的溫度,着實是嚇壞她了,給他傳送內力吧,卻讓他更加的火熱,沒辦法之下,傅千瀧直接把周曉楠給扯了過來。
周曉楠來到以後,給容瀲把脈,然後開了個藥方,傅千瀧趕緊的去買藥煎藥,忙活了大半天,又喂容瀲喝藥什麼的,總算是把他給穩定下來,後來累的她在牀邊趴着就睡着了。
可憐周曉楠現在還被傅千瀧逼着去客棧的廚房煎藥,制補藥,調節容瀲病情的藥。
容瀲本不知發生什麼事情的,只是口中那苦澀的味道,讓他知道發生了何事,也知道傅千瀧辛苦了,見着這天也晚了,小丫頭眼下都是青絲,莫名有些心疼,於是不由分說的點了她的睡穴,她頓時就倒下。
這一次她纔剛剛驚醒,防衛意識,警戒意識還不強,所以很輕易的就被容瀲給襲中,倒下來之際,容瀲把她輕輕抱住,然後一個用力,橫抱起她,把她輕放到牀上,給他蓋被子,這個被子還夾雜着他剛纔未散去的餘溫。
着場景全讓端着藥進來的周曉楠看見了,她小嘴張得老大了,臉上還有着不可思議的表情。容瀲一轉身就瞧見了她這一副模樣,面無表情的說道:“把藥放下,出去。”
興許是剛醒來沒多久的原因,聲音帶着些許的慵懶,卻也不失磁性。
“哦,哦,好。”周曉楠驚得頓時回過神,小心翼翼的端着手上的盤子往前走,放下藥以後,就連忙轉身跑開,跑到半路纔想起來自己忘記行禮了,於是硬生生的停下來,尷尬的對着容瀲笑了笑,半蹲了個姿勢,又跑了出去。
容瀲沒有理會那麼多,直徑走向桌子,坐了下來,悠哉的倒了一杯熱水,慢慢的喝了兩口,歇了一會兒才端起桌上的補藥。他湊近藥碗,細細的聞了聞,發現是對他病情有所控制的藥材,然後眼神瞟了眼正在熟睡的傅千瀧,不經意間勾起脣瓣,一飲而盡。
跑出來的周曉楠心跳老快了,用力安撫自己受了驚嚇的小心肝,努力的搖頭,小小聲的嘀咕着:“嚇死本姑娘了,皇,公子太恐怖了……”
“什麼恐怖?你是說那個白衣公子對嗎?”突然,那個八卦的店小二串了出來,在周曉楠身後忽然出現,嚇得周曉楠叫了起來。
“啊——!!鬼啊!!”周曉楠連忙往前跑,嚇得她花容失色,的確,她的膽子是笑了那麼點……這個樣子讓她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傅千瀧的場景,頓時心就平靜下來了,立馬停下腳步,轉身望去。
待看清是店小二以後,才鬆了口氣,往回走。
店小二被周曉楠這麼一系列的動作也給嚇蒙了。呆呆的看着她,顯得十分的可愛。
周曉楠沒好氣的回到店小二的身邊,用力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罵罵咧咧的說道:“有事沒事你不會說一聲啊!人嚇人會嚇死人的!着大晚上的,走路怎麼不帶聲啊!”
店小二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沒有反駁,畢竟是他的錯嘛,誰讓他見到周曉楠這個小祖宗急急忙忙跑出來,還低估着什麼東西,纔會好奇的走上前問話的。
不過他真的好奇,這黑衣男子和白衣男子之間的故事啊!聽着姑奶奶的語氣,他都能猜測現在白衣公子和黑衣公子正在客房裡頭呢,還是一起呢!
“姑奶奶你就告訴我吧……”
周曉楠哼唧兩聲,見這個店小二也實在是投緣,又和自己那麼有緣分,跟他聊聊天也不顯得自己無聊,不過他是的什麼黑衣男子白衣男子,她還真的是搞不懂了。
“你說的什麼黑衣白衣的,裡面那兩個人嗎?他們整天換着黑白衣服穿,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啊,不過我告訴你哦,這兩個人肯定有姦情!”周曉楠賊兮兮的湊近店小二,小聲的說着,不過她顯然忘記了,傅千瀧還是一身男子的打扮。
店小二兩眼頓時發光,還頗有見解的拍了拍手掌:“我就說嘛!他們兩個肯定是有古怪的!也難怪我猜呢!姑奶奶你放心好了,我只聽不說,有啥姦情你就告訴我唄,反正長夜漫漫,也是無聊不是嘛。”
周曉楠見他那樣的識趣,也放開了胸懷,不過不該說的她必然是不會說的,忽然她想起出貨方還在煎藥,於是就說:“我廚房裡還在煎藥,咱們去廚房說去。”
“好嘞,這個沒問題!走走走……”
“我可告訴你啊,剛纔我親眼所見的,那個成天擺着臭臉的那個男的啊,剛纔就抱着另一個呢!”
“我的天啊,那麼厲害啊!”
“就是就是……嘰裡呱啦嘰裡呱啦……”
他們一路聊着天,一路走向廚房的位置,絲毫不知道容瀲就在他們身後聽了許久。見到他們遠去,他也就回到傅千瀧的客房,手上拿着茶壺。剛纔他見水壺沒有水了,於是就出來裝點水,沒想到聽到這一番話,他雖然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是誰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麼呢?
若仔細看,他的臉上彷彿隱隱約約的出現了道不明的笑。
他放好茶壺,拿衣服去沐浴,沐浴完以後,又回到傅千瀧的客房。坐在她的身邊,靜靜的看着這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蛋,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描繪那個輪廓。
這一張臉,是他從她小的時候看到大的,在他身邊都有二十年了吧?
時間過得還真快。
辛苦了呢,阿瀧,還要你繼續爲我做事,以後的日子恐怕更加的辛苦,還真要委屈你一段子的時間了。
當傅千瀧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了,她下意識巡視了周圍的場景,以及身邊的人。她不動聲色的皺起了眉頭。明明昨晚容瀲是睡着了的,爲何一大早自己就躺在牀上了?
她把目光轉向不遠處正在安靜看書的容瀲,抿了抿嘴。
陽光照射進來,照映在桌子上,掀起了新的一天。
容瀲看書相當的入迷,甚至入迷到連傅千瀧醒過來了都沒有發現。他這個樣子有一種柔態美,溫和的氣息在他周身環繞,就像這陽光透過窗戶環繞在他身上那樣,讓人看着也舒服舒適。
傅千瀧不是傻子,她察覺到,容瀲最近對她不是一般的好,只是這種好是不是又是一種新的利用呢?還是純碎的對她好?現在的她都不敢往好的一方面想去了,因爲曾經的曾經,有太多的事情,讓她前一秒還沉浸在天堂裡的時候,下一秒就將她打入了地獄,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她或許該想好了,她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對於他,她是高攀不起的,等幫助他完成大業,那麼她就歸隱吧,不做他的後腿,不牽扯他的一切。只要他幸福,那麼她也不會那麼難受。
可是怎麼辦呢,她捨不得他。
就算不歸隱,那她是始終都得嫁給容衍,這是她答應他的,她一直沒有忘記,也不敢忘記。
如果,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是想要認識他,即使再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