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要走的時候,容衍卻開聲喊住了她。
“在下能否知曉姑娘芳名?”
她轉頭看了容衍一眼,猶豫了半響,才吐出了三個字,“傅千瀧。”
聽到她的聲音,容衍揚起微笑,喃喃的說道,“千瀧?是個好名字。只是這個姓,有點熟悉,千瀧是宮中人吧,穿成這樣還允許帶武器的,想必就是影衛了。”
傅千瀧蹙眉,這個人也太聰明瞭,好像什麼都能猜到一般。
不過幸好這個人沒有任何惡意。
她沒有接話,何況她也不是個多話的人,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
不過,這個大皇子和傳聞中倒是有幾分相似,一臉病容,溫潤清秀,與世無爭。
“你懂醫?”
傅千瀧好奇的看着他手中的醫書,不過說了以後又有點後悔,人家怎麼可能懂醫術,要是懂,就不會醫不好自己了。
誰知大皇子竟然點頭了。
似乎知道傅千瀧要問什麼,他先一步開口,“可曾聽過一句話?醫者不自醫。千瀧要是有個什麼小毛病,在下還是能幫你看上一看的。”
傅千瀧搖搖頭,她不能再逗留了,她必須要走了。
告別了大皇子,她迅速的返回那個人的身邊。
宴會。
在傅千凝消失後不久,羽林衛傳來消息說,刺客抓到了,衆人的心情才恢復。
容瀲在上方沉思了許久,臉色一直都是陰沉的,秦湘在旁邊都不敢上前說話。
這時候,太醫院的人派了個醫童過來。
“回稟皇上,四皇子傷勢已穩定,只是還在昏迷不醒中。太后娘娘在身旁照顧着。”
容瀲揮了揮手,屏退了小醫童。
宴會一直在繼續,直到結束以後,傅千瀧都還沒有出現,容瀲陰沉的臉更加黑了,彷彿能滴出墨汁一般。
出來以後發現宴會已經結束了,她微微蹙眉,急急忙忙的趕回去。
正如她所想,回去之後,容瀲黑着臉,坐在御書房,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就算是她回來了,他也沒有擡一次頭。
“去哪兒了?”
“茅廁。”
容瀲終於擡起頭,鐵青着臉,‘啪’的一下放下手中的毛筆,眼神冰冷的看着傅千瀧,“說實話!”
她身心一顫,默默低頭,“刺殺容源。”
見她終於肯說實話了,他坐直了身子。
“宴會開到一半,我就喊千凝抓個人給你頂替刺客身份,剩下的一半宴會,你可是都不在,說吧,都發生了什麼。”
傅千瀧猶豫半響,小聲的說道,“怕被抓到,然後闖進了個寢宮,抓了個人質,威脅他不準把我供出去……”
講着講着似乎有點不恥,就不想講下去了。
“然後呢。”
看着那深邃的眼神,她硬着頭皮講了下去,“沒想到抓到了大皇子……然後跟他聊了幾句,就連忙趕回來了。”
容瀲眼底劃過複雜的情緒,隨後想到了一些事情,把身子往前傾了傾,勾脣。
“爲何刺殺容源?”
傅千瀧扯扯嘴角,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容瀲,低頭揪着自己的衣服。
在他面前,她總不能成熟的面對。
“一是他挑撥朝臣彈劾爺,二是姦殺蘇筱柔。”
他眼底笑意閃過,情緒總算是好了點。
“這次擅自行動鑑於你的初心是好的,就不懲罰你了,過來。”
他對她勾了勾手指,喊她過去。
傅千瀧走到他面前,他像變戲法一般拿出一條細細的鏈子,給她脖子繫上。
“傻阿瀧,以後行動告訴我一聲。”
她摸着脖子的鏈子,微微發愣。
“回去吧。”
皇城上看燈火是最美麗的,今夜沒有月亮,應該是被那一層厚厚的烏雲掩蓋住了,夜色有點涼。
她坐在寢宮的屋頂上,用雙手抱着自己的雙臂,望着遠處的燈火,靜靜的發呆。
手中那一條漂亮的鏈子抓在手中,不知道心底想的是什麼。
這算什麼呢?
這一次,他竟然沒有懲罰她,反而獎勵她,是因爲她爲他殺容源麼?
她爲他做的事情,總算是得到回報了啊……
得到這樣一條美麗發亮的鏈子,她應該開心纔是,可是爲什麼她卻開心不起來呢。
燈火耀眼,儘管美麗,那也只是一剎那的煙火。
這美麗的夜景下,她忽然想起了大皇子,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
其實皇宮裡的人都不是那樣無情的吧?看他那個病怏怏的模樣,莫名的想要幫他。
同樣的夜色下,有一個人與她做着相同的事情,容衍坐在藤椅上,靠着窗邊,默默的吹着涼風。
貼身宮女走到他身邊輕聲的說道,“大皇子,夜涼了,是否披一件衣裳?”
那溫潤的臉龐總是能讓人放鬆自己的心情。
他微微點頭。
宮女得到他的同意以後,拿着一件披風披在他的身上。
“你先下去吧。”
那個宮女依言點頭退下。
容衍回過頭,繼續望着這一片天,他似乎,喜歡上了那名女子,他從來都不相信一見鍾情。
可是今天,他看到那個女孩之後,彷彿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
容衍笑了笑,笑自己傻。不過心底倒是希望再見到她的。
沒有一個人敢這樣對他,那個張牙舞爪的小野貓,真可愛。
這是喜歡吧……
翌日,傅千瀧被容瀲喊到了後花園,說要交代任務給她,於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後花園靜候着。
過了不久,容瀲總算來了,不過這次,他把身邊的太監宮女都帶了過來,這讓她有些好奇這次的任務。
以前的任務不都是隱秘的嗎?怎麼這次會在大庭廣衆之下的花園裡,還帶着這麼多人前來?
不容她多想,容瀲便來到她身邊,神情有些寵溺,眼底帶着笑意。
“阿瀧來了很久?”
傅千瀧低頭恭敬的說:“不敢讓爺等,所以屬下就先來了。”
她擡頭,看向眼前這個邪魅的人,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宮女太監,雖然疑惑,但並未出聲。
“阿瀧是好奇這次的任務?”
容瀲上前,把掉落在傅千瀧肩上的花瓣給摘了下來,隨意的丟到了地上。
她沒有否認,算是默認。
容瀲把手背在身後,一雙眼眸看着她,似乎又沒有看她,讓她琢磨不定。
“阿瀧可曾聽說,十日之後是朕選秀的日子?”
她身子僵硬了一下,該來的總會來。
“知道。”
“好,既然你知道,那麼這次選秀就交由阿瀧你來負責好了,朕先回宮,你去準備下吧,十日,很快就到了。”
容瀲揚起嘴角微笑,也不知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只是這麼一句話,真的傷到了傅千瀧的心。
看着容瀲離去的背影,傅千瀧的心隱隱抽痛。
她明知道她喜歡他,還要讓她做這次的負責人,明面上,大家都以爲這是皇上的恩賜,是她的福氣,可內地裡,這更是硬生生的刀,往心窩裡戳啊。
知道自己無法抗拒,眸間浮現了一絲哀傷,正要轉身,卻聽到一聲尖銳的嘲諷聲。
“喲,這不是瀧大人嘛,怎麼,要主持皇兄的選秀?”
容沁帶着一羣宮女從後花園的另一條小路輕盈的走出。
傅千瀧不說話,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她就是容沁,剛被放回來,便這般不知收斂,是公主又如何,也是個變態的公主,難道不是嗎?這世間哪有親妹妹喜歡哥哥的?即使不是同胞兄妹,但也不能抹滅那層血緣關係!
更何況她知道她喜歡容瀲,也一直對她敵視,現在在御花園,惹了麻煩就不好了,畢竟她的公主身份擺在那兒。
“站住!”
面對於傅千瀧的不理睬,容沁氣得跳腳,指使一個宮女上前擋住傅千瀧的腳步。
那個宮女站在她面前,嘚瑟的伸出雙手,擋住了她的步伐。
她本來就不大開心,現在又有人過來這邊挑釁,她覺得有些煩躁。
“讓開。別讓我說第二遍!”
傅千瀧冷凝的眼神掃過去,嚇得宮女微微發顫,剛想要放下手,就被容沁罵了一頓。
“廢物!她敢在公主面前無禮,你還不教訓教訓她!”
容沁雙手叉腰,對那個擋住傅千瀧去路的宮女怒吼。
宮女聽到容沁的聲音,頓時有了底氣,看向傅千瀧也沒有那麼懼怕了,反正公主罩着,她怕什麼?不過是一個影衛罷了!
於是她擡起手,正要一巴掌扇傅千瀧耳光,沒想到被傅千瀧一個眼疾手快給抓了下來。
她緊緊的抓着宮女的手腕,越來越用力,直到宮女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忍不住痛哭出來。
“瀧大人饒命,奴婢啊……奴婢知錯了!好痛,瀧大人饒命……嗚嗚嗚……”
這個宮女差點就要跪下來了,可是她跪不了,畢竟她是被傅千瀧抓着手腕,一動就疼的要死不活,所以不敢動,因此雙腿呈半彎曲狀態,站不直,跪不下,痛苦的僵持着。
傅千瀧冷哼一聲,把她甩到地上,警告她,“我說了,讓開!別惹我!”
容沁見小宮女蔫了,於是趕緊上前,推了一下傅千瀧,她沒有注意,所以踉蹌了一下。
“傅千瀧你這個小賤人!竟敢忤逆本公主!”
傅千瀧本來是不想惹事的,可是麻煩總是找上她,那麼她也不得不惹了,大不了被容瀲禁足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