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洛小天懶洋洋的在院子裡伸胳膊踢腿的時候,眼見顧言君施施然的走了進來。暖黃色的晨光柔和的鋪在他的周圍,把一雙清涼的眼眸渲染的溫潤可親。
洛小天見到他,微微驚訝片刻,就直接九十度彎腰,大喊一聲:“師尊好!”
顧言君被他突如其來的“禮貌”嚇了一跳,只覺得他這一秒嘴裡吐象牙,下一秒又該說什麼氣鬼神的話了,果然,洛小天不懷好意的衝顧言君笑了笑後,便扭過身子,朝着屋內喊了一句:“若千晨!我師尊來找你了!”
“嗒”得一聲,有人用手指彈了一下他的後腦勺,緊隨其後的,是顧言君沉穩的聲音:“我來找你。”
洛小天有些疑惑:“找我做什麼?”
顧言君慢慢說道:“今日比劍大會,我來是想問你,你是想去觀摩,還是想待在這裡。”
洛小天的眼珠子轉了轉,試探着問:“我如果想待在這裡,你會留下盯着我嗎?”
“不會,”顧言君說的乾脆,“我會把你圈起來,以防你到處亂跑。”
“圈!……”洛小天咬了咬牙,硬生生地把一句“你當是養豬呢”嚥了下去,轉言道,“那我還是去吧。”
他忽然間想到了什麼,總感覺自己這觀摩也不能就只是傻愣愣的站旁邊看吧,不做點一鳴驚人的大事業,總是不符合他洛爺的身份,於是,他給顧言君匆匆留下一句“先去吃飯”的話後,就飛快地朝着天清閣的飯堂跑去。
比劍大會設在空曠之地,放眼望去,七七四十九個硃紅色的擂臺分外引人注目,而更加引人注目的,是把整個飯堂都搬過來的洛小天。
只見寬廣平坦的土地上,少年帶領着整個飯堂的大爺大嬸們,擺好桌子,放好食材,架鍋生火,煮麪燒烤,陣仗一時比那些準備着登擂臺比武的各門派還要氣派。
“吃麪了!吃麪了!一兩銀子一碗,吃一碗贈兩碗了!”洛小天扯着嗓子,高聲吆喝道。
不一會兒,真的有幾個沒吃早飯的弟子過去買了幾碗面,接下來,又零零散散的有幾個人湊了過去。
這一幕被閣主許明晗看在眼裡,不覺感到好笑,他喚過一個弟子,輕聲說道:“你去把各門派花的錢記下來,由天清閣來付。”
接下來,此話不脛而走,衆人一聽花錢吃飯還有人報銷,何樂而不爲呢,頃刻間,洛小天的“麪館”,“燒烤店”迎來了大好春天。
另一邊,燕門宗的人把洛小天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皆是嘲諷靈雲城的弟子竟然也會掉到錢窟窿裡,當真庸俗。
而以江恆爲首的幾個靈雲城的弟子,見洛小天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下,竟然大張旗鼓的叫賣,明顯在給靈雲城丟人現眼,不禁向顧言君討理道:“三殿主,小天師兄這樣做,實屬不妥,還請您勸誡。”
誰知顧言君正望着忙裡忙外的洛小天,看得出神,心裡只覺得自己的小徒弟非同常人,有趣至極,便一時沒忍住,直接脫口而出:“他喜歡,就由他鬧吧。”
此話一出,衆弟子紛紛目瞪口呆。
不多時,比劍大會正式開始,此次比試採取的是車輪戰,先通過抽籤決定哪兩個門派爲對戰組,然後兩個門派找準一個擂臺,以輪流對戰的方式進行比試,勝出的幾組再分別選派一人進行最後的角逐。
也不知是天意使然還是人爲所致,靈雲城與燕門宗兩大門派在車輪戰中就成爲了彼此的敵手。
洛小天坐在燒烤架的旁邊,美滋滋的烤着他的魚,眼見燕門宗首先派出的人,就是燕執。
聽人說,這燕執小小年紀,武功術法已在許多同齡人之上,甚至有些比他修道年數長的師兄都自愧不如,而若說起他的劍術,不得不提他那把讓人聞風喪膽的灼華劍,聽名字,與顧言君的白玉蕭相似,洛小天記得那把蕭的上面刻着“朝華”兩字,看來燕執還真的是顧言君的鐵桿粉絲。
而灼華劍的過人之處,便是能夠評判出對手的靈力等級,對手能力越強,灼華劍的威力就會隨之增強,劍身會從最初的銀色變爲紅色,直到漸漸瀰漫出火光,劃破皮肉之時便可蝕骨。上一次,洛小天與燕執初次見面,燕執持劍對準洛小天的時候,灼華劍顏色平平,毫無變化,便知道在一把劍的意識裡,洛小天就是菜鳥一個。
燕執往擂臺上一站,渾身上下透着的那股自信,瞬間讓人產生一種戰無不勝的錯覺。而當一個人面對強勁的對手時,最怕把對方的能力誇大,把自己的能力縮減,所以,一連幾個靈雲城的弟子皆是因此,沒過幾招就已哆哆嗦嗦,怎能不輸給燕執。
洛小天看着一個接一個敗下陣來的同門師兄弟,忍不住拍着大腿,接連嘆息。他雖然不怎麼喜歡靈雲城,但更不喜歡燕門宗,所以這次比試他還是力挺靈雲城的。
輪到江恆上場了,他生性高傲,自然不會把一個燕執放在眼裡,而燕執手中的灼華劍在面對江恆時,也自然而然的變成了紅色。
相比於涉世未深的燕執,江恆實在可以算的上是老奸巨猾。兩人對戰了幾個回合後,江恆先以一招主動出擊用來誘敵,緊接着,找準時機,腳下一轉,變攻爲守,繞至燕執身後,毫不留情地用劍劃傷了他的後背。
眼見燕執受了傷,燕門宗的弟子們皆是一驚,唯有燕盛文垂着眸子,一副遊離態,好像擂臺上所發生的事情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一點剛巧被洛小天打量進了眼裡,他記起昨夜從顧言君房裡出來後,看到燕盛文正從西北一所殿宇內走出來,那是許明晗住的地方,按理說,許明晗作爲天清閣的主人,找其他門派的當家人促膝長談也並無不妥,可是讓洛小天感到奇怪的是,燕盛文從殿宇內出來後,明顯有些心神不寧,路過的一個天清閣的弟子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都像是沒有察覺一般,繼續徑自往前走去。
擂臺上的燕執徹底被激怒了,而他手中的劍也一時因爲主人情緒的變化,帶了火光,灼灼火焰如火龍一般盤旋左右,揮出之餘,凌空銳利的劍氣直接將江恆擊飛出去,躍過擂臺,直砸洛小天的燒烤攤,落地之力把旁邊和麪師傅用的麪粉也帶到了地上,白茫茫的灑了一地。
瞪着面前突然之間變得亂七八糟的攤位,沾了一身麪粉的洛小天瞬間火氣不請自來,一時間,什麼都不顧的衝上擂臺,指着滿臉驚惑的燕執就是一句:“你還我的魚!”
此次比劍大會明確規定,上了擂臺就只有應戰,直到其中一方戰敗倒下或是讓對方擊出擂臺。
洛小天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仍是怒氣衝衝地管燕執要着魚,這時,臺下的顧言君有意提醒道:“小天!你能力不及燕公子,認輸也不爲過。”
顧言君知道洛小天打不過燕執,便想着直接讓其認輸,總好過捱打,反正洛小天的臉皮厚,認個輸也不算什麼。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洛小天竟然來了骨氣,非要與燕執決一死戰,也不知他是爲了毀掉的那些烤魚,還是爲了其他的什麼人。
總之,他就是與燕執槓上了。而燕執正愁找不到機會揍他,剛好可以借這次比試出出氣。
燕執陰沉着臉,問他:“你的劍呢?”
洛小天“嘁”了一聲,明顯毫不畏懼,誇誇其談道:“我不用劍,都可以讓你趴下。”
燕執頓時怒了,立刻端起了劍。
誰知他剛剛持劍準備出招,洛小天就瞬間沒了剛剛的囂張,比手大喊一聲:“等一下!”
臺下的顧言君,從洛小天不聽他言,要與燕執對戰開始,便滿心的不安,如今洛小天喊出一句“等一下”,他突然有種少年要聽從師命的感覺,怎知洛小天非但沒有倒地裝死,更沒有溜下擂臺,而是——脫起了衣服。
等他把衣服抱在懷裡後,就盯着燕執的那把劍不屑道:“就你這把劍,還好意思拿出來,土不拉幾的,破爛貨裡撿的吧!”
話一出,燕執的怒氣值瞬間飆升,手中的劍再次顏色加深。
洛小天眨了眨眼睛,心裡偷笑着:火不夠大啊,讓小爺我再氣氣你。
他清了清嗓子,擡着下巴繼續說道:“也難怪,什麼劍配什麼人,你長得要相貌沒相貌,要本事沒本事的,還能指望配一把多好的劍……”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那把灼華劍就已經卷起了火焰,被一時氣得火冒三丈的燕執緊緊握着,直逼洛小天的胸膛。
此時此刻,顧言君的手心中已經不動聲色的帶上了靈光,只要燕執的那把劍觸到洛小天的衣物,他定會出手,不讓洛小天傷及分毫。
可不曾想,洛小天忽然雙手抓住自己脫下來的衣服,在燕執靠近的那一刻,猛的一擲,紛紛揚揚的麪粉顆粒立刻瀰漫四周,在接觸到灼華劍的瞬間,綻放出無數的火花。
頃刻間,滾燙的氣流頓時將兩個少年一塊震了出去,雙雙滾下擂臺,摔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