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燒烤總是很爽,每次看了那些半生不熟的食物,總是不停地翻騰着多烤一會,恨不能火頭直接捲進血淋淋的肉中。可將自己的血肉放在火上燒烤的時候卻是十分的難捱,就在明溯咒罵的聲音都開始變形的時候,那皮索終於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嘎嘣聲,隨即明溯將解放出來的雙手趕緊收到了前面,跳着腳,不停地連吹了幾口。
許是感覺到了帳篷中咒罵的聲音突然停歇了,那些守衛頓時覺得不大正常,忽視了一眼之後,兩個靠近帳門的守衛回身一掀皮門,便鑽了進去。
帳篷中此時卻已不復先前的亮堂,在白茫茫的煙氣之中,一股極其刺鼻的燒肉味道特別的讓人感覺膩味。那兩個守衛用手捂住口鼻,仔細地往深處望了過去,不想,此時一個重物帶着風聲狠狠地擊打下來,正中一名守衛的頭頂。那守衛受此重擊,頓時腦漿四濺,轟然倒在了地上,眼見就不再動彈了,旁邊那守衛驟然受驚之下,拔腳便欲往外跑去,後面卻是伸出一條胳膊,輕輕地往回一收,頓時將其喉嚨勒住。
裡面弄出這麼大的聲響,外面的六人也不是傻瓜,便一個個火急火燎地拔出彎刀衝了進來。見那些人衝了進來,明溯卻是毫不在意,隨手將夾着的那個守衛往前一推,空出的另外一手卻是抽出其腰間彎刀,回手一勾,頓時一顆滿面鬱悶的腦袋便滴溜溜地掉在了地上。
連續被這幫胡人折騰了三夜三天,明溯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怨恨,此時,見那六人暴喝着衝了過來,便推着那具無頭的屍身徑直對着前面衝了過去,鮮血迸濺之間,明溯如同一條毒蛇一般,突然從那正面承受了六把彎刀攻擊的屍身後面滑了出來,倒握彎刀,迅捷地圍繞着驚愕的幾人一轉一旋,頓時六顆人頭沖天而起。
解決完這些守衛之後,明溯再不耽擱,貓身便衝出了帳篷,躡手躡腳往那燈火最爲稀疏的地方衝了過去。
不得不說,如果是在中原,明溯這個選擇完全是正確的,可在胡人營地,往往等級分明,燈火輝煌的地方往往都是邊緣底層牧民居住的地方,至於那燈火稀疏的地方,往往都是整個營地的中央,部落大人的住所。
段部大人此時卻不在自己的金帳之中。方纔他正想歇息之時,突然想到那把繳獲的短刃賜予一個尋常守衛不大妥當,便匆忙起身出去尋找那守衛。
胡人士卒皆是戰時爲兵,閒時爲民。平素,部落之中都是按照家庭爲單位分別居住的,那守衛家的帳篷就在營地入口的地方。段部大人才走了一半,突然聽到那關押俘虜的地方傳來一陣亂糟糟的響聲,心中暗道一聲不好,便緊忙轉向往那邊奔了過去。
見自己八名手下盡皆橫屍當場,最完整的一個也是腦漿迸裂,那段部大人頓時眼中火焰暴漲,怒聲喝令道:“搜!他身上都是傷,定然逃不遠的。”對於胡人而言,在夜間火把與彎刀就是他們的兩大利器。聽了部落大人的命令,頓時整個營地全都發動了起來,人聲鼎沸,火把亂舞,就是那拴馬的石槽下面都被翻了開來盡皆檢查了一番。
就在胡人怒不可解地到處搜索之時,明溯卻是繞過了門口肅立的守衛,用那彎刀悄悄地將那中間裝飾得極爲華麗的大帳割開了一道小口子,輕輕地鑽了進去。有時候,人的運氣就是這樣,明明有些事情選擇錯誤了,卻還能將錯就錯,整出了一番因緣巧合出來。
燈火最爲稀疏的地方正是段部大人的金帳,明溯恰好就摸到了這裡。一進這頂帳篷,明溯頓時眼前一亮,那中間立柱上斜插的火把熊熊照耀下面,一柄長刀正熠熠生輝,流光溢影地擺着案板上面。原來那段部大人走得倉促,一時忘了將案上的長刀帶走,不想卻是便宜了明溯。
屠龍寶刀失而復得,明溯心中頓時信心爲之一漲。該自己的總歸還是自己的,寶刀回來了,老子倒要看看有多少胡人夠自己殺的。雖然全身的氣力不足平素的小半,明溯卻是壯志豪情,回身就從那割開的口子中又鑽了出去。
搜遍了整個營地都沒有發現明溯的影子,段部大人更是怒不可解,一連將自己手下的精兵派出去了十餘隊方纔罷休。戰馬一匹沒丟,就靠兩條腿,想要逃出這片荒蕪的草原,還要看自己手中的彎刀同意不同意。
恨恨地想到這裡,段部大人突然想起,自己的那把戰利品還在金帳之中,便快步往回行了過去。
“大人,要不要我們一起出去追捕?”那盡職的守衛見自家大人回來了,便好心地問了一聲,不料,纔將皮門掀開一半的段部大人卻是面色驟變,回手就是一巴掌抽了過去。
“方纔有誰來過了?”段部大人已經發現案板上面的長刀早已不翼而飛。
“沒有啊。”那幾名守衛愕然互相對視了幾眼。自己等人一直守在這裡,不消說是人,就是隻老鼠經過,也該被發現了。
“趕緊散開,將金帳圍起來。”段部大人突然想起漢人一句名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於是,便一把抽出了那守衛腰間的彎刀,急切地吼道。
就在段部大人準備甕中捉鱉之時,明溯早就藉着帳篷的掩護,一路躲避過搜捕的人羣,翻出了營地。
觀音第十四籤是個中籤,前世有一次在五臺山遊玩,明溯無意中聽那解籤說得煞有其事,心中頓時大罵了一番那抽籤人傻十三,脫得樊籠,從此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這簡直就是上上之籤嘛。此時明溯心中無意中跳過了那一段籤言:卯宮:【子牙棄官】(太覆卦)宛如仙鶴出樊籠,脫得樊籠路路通;南北東西無阻隔,任君直上九霄宮。中籤!
難怪那解籤人會說這是個中籤,四處皆是奔馳的馬蹄聲,四散的胡人馬隊不停地兜着圈子搜索着自己,這分明是才脫樊籠,又入狼穴嘛。
明溯有些想哭地回頭望了一眼那營地,還是放棄回去偷馬的念頭。不管怎麼說,都已經出來了,若是再上趕着回去,不是典型的自投羅網麼。
馬蹄聲由遠及近,一點一點地往營地周邊收縮着,方圓十里之內已經被密密地梳理過一遍,所以現在最大的可能就是俘虜還在營地周圍,甚至就藏在營地中的哪一個隱蔽之處。胡人都是草原上最好的獵手,這麼簡單的道理誰都能想得出來。
眼看火把越來越近,逐漸連成了一個巨大的火圈,緩緩地往中間逼了過來,明溯不禁眉頭緊鎖,飛快地在心中盤算着對策。此時,退回營地已經不大可能,從那裡二次鼎沸起來的人聲中,不難猜測出,現在敵人不僅是發現自己逃了,而且還知道了自己原先就藏在了最大的那頂帳篷之中。
悄悄地隱在黑暗之中,明溯嘴角不由地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然而,此時,營地中正在四處發飆的段部大人卻絲毫都笑不出來。就在自己的底盤上,竟然讓一個遍體鱗傷的俘虜給逃跑了,而且,不僅如此,那俘虜竟然還悄悄地摸進了自己的金帳,偷走了長刀。
只在金帳中搜了眨眼工夫,段部大人便突然醒悟出來,俘虜肯定已經跑了,而且,可能就是在自己進來之前一小會兒。段部大人震怒地望着帳篷後面那正不斷的隨着夜風扇動的豁口,面色青一塊白一塊的。
不抓回俘虜,自己的顏面定然會大大的受損。這倒是件小事,畢竟不管怎麼說,按照部落中的等級,即便自己顏面掃地,也是沒哪個手下敢出來鬧事的。然而,大薩滿的護衛死在自己營地的事情,卻是許多人都看見了。若是不能迅速地將兇手給重新抓回來,那麼只要此事告到偉大的軻比能大人那邊,自己這個部落恐怕很快便要被人兼併了。
一想到那英勇善戰,又殘忍無比的軻比能,段部大人頓時渾身颯颯發抖。正在此時,一名守衛卻是匆匆趕了過來,稟報道:“大人,西南角的鹿角似乎有被人搬動的痕跡。”鹿角其實並不是鹿的角,而是遊牧民族的營地周圍按照鹿角的模樣截下的樹幹樹枝做的障礙物,這種障礙物圍成的護欄可以有效地防止野生動物的侵襲。
聽到這個消息,段部大人頓時鬆了一口氣,惡狠狠地言道:“營中戰士全部出動,往西南方向包抄!”頓時,營地中間火把蔓延成一道巨大的火龍,迅速往西南方向撲了過去。
先前,明溯逃跑的正是這個方向,本來以爲還能苟延殘喘一會兒,哪怕是多回復一絲氣力也好,不料,那營地中間沒亂多久,竟然就發現了自己逃脫的方向。見那火龍越來越近,明溯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得歇息,便緊忙一瘸一拐地繼續往前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