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琢磨了一晚上,都沒能把這件事想個通透。
ωωω☢ тт kan☢ ℃O
原本她以爲是楊懷柳告訴了鐘行儼,鐘行儼拿這件事要挾鐘行奇,三爺纔會把她好一通毒打。
可如今想到孫媽媽講的二房與四房的這一場戲,還有院子裡姨娘的死,田氏忽然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完全弄明白這件事的真相。
想着自己身上的傷,她心中的氣便怒盛而起。
她一定要把這件事弄個明明白白,縱使要記這個人的仇,也要認準了主,雖然她心底仍舊討厭楊懷柳,卻不會妄自的給她多添了罪名,好讓背後陰她的人偷着笑。
故而第二天一大早,田氏捱打後第一次出三房的院子,便是直接衝到了梵音這裡。
梵音還賴在牀上沒有起,田氏可沒心思等她洗漱更衣,不顧馮媽媽的阻攔,直接衝到後院的寢房之內,臉一露,倒是把睡眼惺忪的梵音給嚇了一大跳。
“哎喲,這……這簡直比噩夢還可怕。”梵音看着田氏臉上仍未完全褪去的傷也着實心驚。
田氏可許久都沒出現了,養了這麼久的傷還留下深重的疤痕,三爺這是下的多麼狠的手啊?
被梵音這麼突然一擠兌,田氏的臉不由得抽搐顫抖,馮媽媽怕她氣盛之下再傷了梵音,一直在梵音邊上守着不肯挪步。
“我要跟她私談,你們都下去。”田氏往外攆人,馮媽媽卻不動地界,梵音也看出她是有私話要問,看着馮媽媽道:“您先出去吧,放心,她打不過我……”
田氏白眼狠瞪着她,馮媽媽仍有擔憂,可見兩位奶奶要私談,她也只能退下去,“老奴就在門口守着,若有事您吩咐一聲即可。”
“我知道了。”梵音應下後,馮媽媽便出了屋。
田氏受不了她還賴在被窩子裡,指着她便數落道:“也就是你沒遇上婆婆在,否則就你整天這副模樣,不知道要被罵被打多少遍了,整天過的倒是優哉遊哉,誰都沒你舒坦。”
“這沒辦法,誰讓三嫂比我早生了那麼多年?”梵音掰着手指頭算算,“老夫人過世時,我剛十一歲,也是那時候認識的四爺。”
田氏冷瞪她幾眼,看她舒坦心中不忿,一把就將梵音的被子給掀了,“起來起來,起來說話,看到你我就煩。”
梵音被這麼折騰也沒了睡意,起身下牀倒了兩杯茶,坐在窗榻那裡看着田氏,“一大早就來找我,還說我煩?嫌我煩你別來啊?”
“我問你,宇文信喜帖的事,你是不是告訴老四了?”田氏的目光好似錐子,鋒銳刺目讓人不敢直視。
梵音卻不在意,很是認真的點了頭,“是的,告訴四爺了。”
“果然,果然還是你搗鬼,哼,還告訴我什麼戲不戲的,你拿我當猴兒耍嗎?”
田氏嚎啕一嚷,梵音便皺了眉,“我告訴四爺,與你有什麼關係?四爺回來可沒去找過三爺,你房裡姨娘死的那天,是三爺突然來找四爺,兄弟倆人說的話我自當不知道,可三爺回去不久,你房裡的姨娘就傳出死訊了。”
“你說是三爺來找的四爺?”田氏心底的氣也漸漸的撂下,目光仍帶疑惑的看着梵音,頗有幾分不信。
“三嫂,我怎麼覺得你做這事很荒唐呢?你想知道真相,去問問三爺不就得了?還在這裡悶頭猜,猜出花來你不也是猜的?”
梵音遞給她一杯茶,自己也喝着一杯,“何況這事兒本來就是你不對,你也不想想,宇文信若是想送喜帖來,爲何不光明正大的送,四爺也不是不認識他,即便是給我,四爺也不在意,因爲我不可能會搭理這個差點兒把我一家子都害死的人。”
“帖子給了我,我把事兒告訴四爺後,便和四爺一同口徑,壓根兒沒收過這個東西,難道我還會再往外宣揚嗎?被人詬病三房的奶奶私下做了對不起鍾家的事,鍾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何況如今正是四爺和三爺都要出去打仗的功夫,鬧出這種事來,是鍾家沒臉,我不是瞎子,這種眼光還是有的。”
梵音自捧了一下,輕咳兩聲繼續道:
“何況,你是幫了你孃家的兄弟,可現在呢?人家唸的是宇文侯府的好,可不是念您這位姑奶奶的情分,三嫂,我一直都以爲你是個很聰明的人,卻沒想到幹出這樣的傻事來?”
“你少在這裡擠兌我,我去問三爺?我、我怎麼問?”
田氏嘴上硬氣,但心底也着實傷心心虛,“你也少在這裡把自己說的多麼顧全大局,我呸,你若是沒有半點兒心虛,何必還折騰一齣戲來讓我看?少往你自個兒臉上貼金了,誰信你啊!”
“不信我?那你來找我幹什麼?吃飽了撐的啊?”
梵音也不客氣,田氏罵過來她就頂回去,兩個人誰也不讓着誰,“我不鼓搗出來這戲碼,你恐怕心底就恨死我了吧?我還怕你哪天腦子一發燒,再拿把刀來砍死我。”
梵音真的惦記過這件事,因爲田氏這個人瘋起來是真的不顧後果。
“我現在也恨你,誰知道姨娘是爲什麼死的,說不定是你用了什麼法子。”田氏這話是純賭氣,因爲她沒什麼可罵楊懷柳的。
梵音滿臉嘲諷的冷笑,“你說這話真可笑,就你把院子裡的人捂的那麼嚴實,我連三爺有沒有姨娘都不知道,我還用法子?這話你也真說的出來。”
田氏硬着那股勁兒也瞬間的坍塌下來,臉上的愁容滿現,咬牙道:
“我幫孃家人有錯嗎?換成是你的話,你敢說你不管?”
田氏在爲自己找着臺階,也是她自己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兒。
她也知道如今田家的兩個哥哥都巴結上了宇文侯府,她是要多生氣有多生氣,可事情是她給結下的,她也實在沒什麼底氣,否則也不會這麼久都不敢露面。
更是不敢去問鐘行奇。
從捱打至今她連鐘行奇的面兒都沒見過一回,每天都只聽孫媽媽過來給她講一講院子裡的事。
她心底一直期盼着鐘行奇能夠過來看她,倒不奢望他說幾句歉意的話,哪怕是來看她一眼也行。
可就是這麼簡單的願望她都沒能實現。
剛捱打時,她可以說是萬念俱灰,心裡是徹底的傷透了,可養傷的日子,孫媽媽過來講孃家的事,她也逐漸的清醒些,如今自己的位子恐怕都保不住,更何況孃家人了。
“幫着孃家人?那也要看怎麼幫吧?人家現在都不搭理你這位姑奶奶。”
梵音也無心再跟田氏吵個沒完,“說夠了嗎?說夠了就趕緊回你院子去,我一早上沒起身就被你揪着吵嘴,臉沒洗、牙沒刷、早飯也沒吃,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你還敢攆我走?”田氏瞪圓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尖,“你攆我?”
“我就是攆你,那又怎麼樣?”梵音插着腰,手往門口一指,“快走快走,你要是非賴在這裡吃早飯也去外間等等,我這裡還得收拾收拾呢。”
“楊懷柳!”田氏氣的跳了腳,“我跟你沒完!”
田氏猛一跺腳,便衝出了屋子,帶着孫媽媽和丫鬟們匆匆離去。
馮媽媽從外面趕緊進了屋,上下打量了梵音好久才長舒了一口氣,拍拍胸口道:“嚇死老奴了,您怎麼還跟三奶奶吵起來了?就不能好好說。”
“您覺得,跟她這樣的人好好說話,她會聽的進去嗎?”梵音完全是故意與田氏對着幹,分毫不讓她。
方氏跟田氏妯娌多年,田氏在方氏跟前是一點兒好處都沒得着,反而方氏是笑呵呵的讓她吃悶虧,這一點田氏心底一定早就有數。
若是搞了這麼一齣戲,田氏來找自己,自己再客客氣氣跟她談大道理,反而會讓田氏猶豫自己是不是藏了什麼壞心眼兒,反倒容易亂想。
跟她胡吵一通,自己也不必讓着她,田氏反而接受了事實。
亦或許回去問問三爺,也就把這件事給了了,他們夫妻二人能不能談得攏梵音也不在意,只要田氏不把這件事記恨到自己頭上就行。
何況,梵音也格外清楚,方氏在自己這裡吃了一個悶虧,她很快也能想明白是中了招,說不準很快就會想出什麼法子來坑自己,她現在把田氏心裡的疑惑洗去,也是爲了讓她別在自己遇事時,幫着方氏來個落井下石。
如今她心裡已經對方氏和二房有了疑竇,她也會想辦法把事情弄明白的。
馮媽媽聽梵音這麼說,倒是頓下來仔細的想了想,“或許您想的也有道理,只是怪嚇人的。”
“放心吧,她如今身上臉上都是傷,還怕別人再給她添點兒彩呢,何況她也知道我什麼都做得出來,真的動起手,她也佔不着便宜。”
梵音把話說完,又賴着往牀上一躺,“只是她大清早的就來找我麻煩,真是好煩人,我還想再睡一會兒。”
“早飯都已經上桌了,您可不能睡了。”馮媽媽嚇的連忙把她拽起身,梵音也知道自己沒了賴牀的機會,只能順從的去吃早飯。
田氏回到自己的屋子裡便關起門來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她只覺得自己是一個被糊弄了的傻子,她怎麼能這麼傻?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