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搬陰
我坐在二樓的窗戶前,喝着酒,看着對在山上老太太的墳,我就覺得很奇怪,那墳很大,埋在那兒,竟然和這個小樓對頂,看來是二爺有意這麼做的,這叫大沖,非常的不吉利的事情,可是二爺竟然沒有當回來。
我擡頭看的時候,發現在房檐下,有一個反煞鏡,我才知道,二爺也很在意這個事。我正胡琢磨,我聽到動靜,竟然是二爺上來了。
“那些人就在外面盯着呢!”
“我知道,我早就在這裡了。”
原來二爺第一時間跑回來的。
“一會兒,我拿個東西要走,你先走,把他們引開,你往山裡走。”
又是我,我拉着老臉。
二爺讓我下樓,走。我出了大院,把門鎖上,就往山裡走了,那些人二乎乎的就跟着我,以爲我會去找二爺。
我慢慢的走着,順着山路,一個小時後,我估摸着,二爺已經離開了院子。我就上在那兒撒了一泡尿,轉身就往回走,跟着我的人大概得氣吐血,我路了一個小時的路,來了就是爲了撒一泡尿,他們肯定知道上當了。
我還沒有進村子,在山上就看到了棺隊,又是棺隊,我數了一下,二十三個棺材,孝男孝女的不下百人,在前面打幡的那個男人有六十多歲了,他們順着山路往東面走了,我猶豫了一下就跟上了。
這是搬陰家,不知道會搬到什麼地方去。我走的是山樑,跟在我後面的人不見了,他們大概知道上當了,肯定是去小樓了。
我跟着這個棺隊,他們往山裡去了,棺隊走得慢,我走山樑近,我走走停停的。兩個小時後,他們在一塊地方停下了,那些坑都挖好了。
風水先生在擺棺位,看着似乎都挺順利的,這種大規矩的搬陰家,其實也並不少見,但是搬不好陰家,就會出事。
風水先生跳起來,撒腳就跑,我愣了一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反正風水先生路得飛快,一會兒就沒有影子了,那些人顯然就傻在了那裡,都愣愣的看着一個棺材。
那些人慢慢的往後退着,我就知道出事了。我的興致來了,我跟着來就是想看這種熱鬧。
一個屍骨從棺材裡出來。
“跳骨。”我自言自語。
那是跳骨,在埋棺位的時候,埋錯了,埋棺位,祖宗位上,下面的就排開,平輩的一平排,不能有高有低,再往下,就是給頂腳的,看來這個位置是給埋錯了,這個人就不願意了,跳出來,跳骨這樣的事情很少見。一般情況下是炸屍,炸屍也是一種怨。
跳骨跳出來,就定在那兒,那些人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都慌亂了。那個風水先生大概也是一個二貨,看來死人的錢也不太好賺。
我覺得我可以顯擺一下,對於這種跳骨,二爺告訴過我,站在跳骨的後面,把後面的第三節脊椎骨拿下來,一切就擺平了。
我下山走過去,那些人都看着我。
走到那個打幡人的面前,我把他叫到一邊。
“這事我能擺平。”
那個人愣了一下。
“你是……”
“你不用管我是誰了,我可以幫助你們,不要錢,不要物,只當是積陰德。”
那個人遲疑的看了我一眼。
“那就謝謝你了。”
我走到跳骨後面,把第三塊脊椎骨拿下來,那個跳骨就慢慢的倒下了。
“把他放進棺材裡吧,沒有事了。”
我走了,回到家裡,二爺沒有在家裡。我把那塊跳骨的脊椎骨拿出來,其實我幫他們,也在幫我自己,這塊脊椎骨其實是很難得到的,這也算是老天給了我機會。
這塊脊椎骨挺有意思的,二爺告訴過我,能弄到這塊骨頭,你把它埋在某個人常走的路上,他只要過路,走個七天後,就會遇到奇怪的事情,就是撞鬼,人有的時候就會這樣,常常說,見鬼了,那是撞到了什麼。
我要這塊骨頭就是想調理我的一箇中學時候的同學,在中學的時候,這個小霸王總是欺侮我,不高興就捶我一頓。
我知道這小子現在竟然當了警察。
第二天,我就離開了村子,我把那塊骨頭包好,放在包裡。我看到那小子下班,我就跟着。
我一直跟了他三天,他每天都會走那條路,一個小橋,木板搭成了,過了小河,穿過一條馬路,就到了他們的小區。
我把那塊骨頭埋在了小橋的頭上,我就離開了。他小子的家離我的家並不遠,我想了一下,回家。
我敲門,又是紀曉輕開的。
“你怎麼又來了?”
我推開她,就進去了,她一下就扯住了我,上來就給我一個嘴巴,我媽跑出來,愣了一下,就把紀曉輕拉進了屋裡,她把我叫到她的房間裡。
我父親沒有在家裡。
“你們真的不想要我了?”
“不會,那孩子挺可憐的,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就把事情說清楚。”
我沒有話可說,轉身要走,我母親拉着我的手。
“留下來吃一頓飯。”母親的眼淚流了出來。
我點了點頭。
母親做好飯,叫我上桌。紀曉輕坐在我的對面,那眼神讓我看着就不舒服,還拉個老臉。我吃了兩口飯,就進屋把一瓶白酒拿了來,那是我父親過生日的時候,我給買的,但是他沒有喝。
我把酒打開,倒在杯裡,紀曉輕就把筷子摔到桌子上。
“你這樣真不要臉,你當是你家呢?”
“滾一邊呆着去。”
紀曉輕愣住了,看着我母親。我母親把紀曉輕拉走了。我喝了一杯酒就走了。
那天我回到村子裡,一夜沒有睡着,天亮的時候我睡着了。
二爺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他看我醒了說。
“我們離開這裡,不能呆在這裡了。”
我跟二爺走了,走的是山樑,走了大半天的時間,我們才停下來。二爺拿出東西和水,我們坐在那兒吃東西。
二爺指着不遠的地方說。
“那個地方原來是一個都城,現在只留下了一些城牆,都殘斷了,不過還有一間房子,就在那片樹林後面,我們就在這裡呆上一些日子。”
我們下去後,找到了那間房子,如果還能叫房子的話,太破了。
我看了二爺一眼。
“收拾一下就行了。”
我看着房子,都露天了個屁的了。二爺收拾着房子,我四處的轉,果然有不少斷亙,確實是像一個都城。
我轉到一面倒下去的城牆下,那些青磚證明了,確實是一個古都城。我看到一塊木頭板子,我拉出來,看了一眼,是一塊棺材板子,真是晦氣,我把棺材板子扔到一邊,轉回去。
二爺把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
“我再收拾一下,我去打點東西回來。”
二爺走了,我就躺在地上,雖然鋪了不少的東西,但是也很不舒服。
二爺兩個多小時纔回來,他拎着野雞,還有一隻兔子。
“架火。”
我找乾柴,然後把火點上。二爺把野雞和兔子都收拾完了,開始烤。
“我們躲一段時間,他們找不到我們就不找了,然後我們想辦法,至少在今年,就要把陵給關掉,那個機關我想應該是在西部的一個位置。”
“我想,就是不關,他們也沒有什麼辦法的。”
“能人外面還有能人,別小看了其它的人,就是那個李福,就很危險,邪門邪道的。”
二爺提起李福,這確實是讓人非常的擔心,這貨確實是有點本事,不過沒有用到正的地方。
夜裡,我就感覺不對勁兒,二爺也不安。
“我感覺總是有事,說不上什麼事。”
我說完,看着二爺。
“我也是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今天白天你動什麼東西了嗎?或者遇到了奇怪的事情。”
我想了半天說。
“沒有,就是看到一塊棺材板子,讓我給扔了。”
二爺一下就跳了起來,嚇得我一哆嗦,一下就縮到牆角。
“別這抽冷着一下,我受不了。”
二爺用手指着我,咬着牙。
“你呀!你,帶我去。”
“外面漆黑,明天再說。”
二爺上來就給了我一腳。
“明天?我看你還有活到明天不。”
我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我帶着二爺到了那個地方,走得深一腳淺一腳的。
我們沒有找到那塊棺材板子,我記得明明就扔在了那個位置,現在竟然沒有了。二爺有點急躁,跟我喊了好幾次。
我也急了。
“不就一塊破棺材板子嗎?有什麼好怕的?連死人都不怕。”
“你懂個屁。”
“你懂。”
我氣得轉身就走,我不跟你玩了。我消失在夜色裡,二爺在還在那兒找。我上了山樑,順着來時候的道兒走。
我就感覺後面有人跟着我。我猛的回頭,沒有人。我再走,就能聽到腳步聲,我再回頭,沒有人,我不感覺到不正常了。我毛了,跑了起來,不知道摔了多少跟斗,手大概是破了,感覺很痛,我沒有甩到這個東西。
我想,有可能是跟那棺材板子有關係。我停下來,這樣跑絕對不是好事。而且,我發現,我已經迷路了,只有坐下來,等着到天亮。
我感覺有人靠在我的背上,我一躲,沒有人,我坐不住了,往回走。
我在半路遇到了二爺。
“你小子不是跑了嗎?還回來幹什麼?”
二爺顯然是生氣了。
“遇到點不太舒服的事情。”
我笑着。
“你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走,把那個東西夾在中間,回村子。”
我們走回村子,天亮了。
進了院子,二爺說。
“別進屋子裡去,就把這東西摞在院子裡,我別動,我進屋拿點東西。”
二爺進屋半天才出來,拿着黑色的釘子,在院子裡釘了一個三角形,然後就黑線把釘子繞上,留了一下口。
“你進去,它會跟着你進去的,然後你跳出來,它跳不出來。”
我進去後,跳出來,二爺麻利的把那個口再用黑線給繞上了,我回頭看,看不倒任何東西。
二爺看着三角。
“讓你跟着來,這回你死定了,等我們吃完飯,喝完酒,再來收拾你。”
“什麼東西?我怎麼看不到?”
“我也看不到,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我瞪了二爺一眼,整天就弄那些沒有影兒的事,讓你心總是吊着。
我和二爺進屋,開始喝酒。酒喝到一半的時候,有人敲門。二爺愣了一下,並沒有動,他看了我一眼。
“開門去。”
“肯定是那些人。”
“發暈當不了死。”
二爺一會兒一出,弄得我都有點發蒙。
我去開門,果然是那些人。一個領導樣子的人說。
“我想跟二爺聊聊。”
我只讓領導進來了。領導進來後,二爺看了一眼說。
“坐吧!”二爺給倒上酒。
這領導也沒有客氣,端起來就喝。
“我想,關於陵墓的事……”
“您不要說了,您來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是守墓人,如果我帶着你們去,是不是有違揹我的德和信呢?”
“那是老黃曆了,翻過去就算了,我們不會這麼認爲的,而且我們可以安排你的工作……”
“我都六十多歲了,退休的年齡都過了,還安排我工作,就是有點太可笑了,我理解你,但是我真的不能那樣做,你可以找其它的人幫你們。”
二爺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個領導也聽明白了,他把酒喝掉說。
“我們還是朋友,有事儘管找我。”
領導走了,二爺罵了一句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我們喝完酒出來,走到三角的那地方。
“這貨,這回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