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嗎?”方錦書道:“你再等下去,除了會把自己凍得生病之外,不會有任何好處。”
“要是想尋死,你儘可以跳下去。我等着爲你收屍。”她的話語中,沒有一絲溫度。
方錦佩尖叫道:“你!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早就看我不順眼,盼着我死了,是不是!明明是我被輕薄,你反辱於我,你這安的是什麼心?”
“你有什麼資格,讓我看你不順眼?”方錦書語帶譏諷的反問。
“你!”方錦佩爲之氣結。
對她的憤怒方錦書視而不見,轉頭向盧姑姑道:“還要勞煩姑姑,請太醫來給鞏家公子診治。他昏迷不醒,不宜挪動。”
方錦佩心頭一喜,既然鞏文覺不能挪動,她只要賴在這裡,就一定能坐實了這件事。
盧姑姑應了,打發人去請太醫。賞雪文會人數衆多,每次都有太醫在此坐鎮。不過,在方錦佩從這裡離開之前,她不打算讓太醫上來。
“大姐姐,你等我一會。”
方錦書朝着方錦佩走去,這次沒有停下,一直走到她的跟前。方錦佩抱住了窗櫺,恨恨道:“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你可以試試。”
她這樣的人,怎會捨得結束自己的性命?在前世方錦書見過太多這樣的人,對他們的心思再瞭解不過。
方錦書越過她的肩膀看了看下面,點頭道:“幸好這裡只是二樓,你摔下去應該摔不死。不過,胳膊腿總會斷一樣。說不定,還會摔破臉。”
“嘖嘖,三姐姐的容貌,妹妹一直覺得只比大姐姐差一點。”方錦書伸出手在她的面頰上輕輕拂過,道:“若是破了相,未免有些可惜。不如摔斷腿,保住容貌?”
她的指尖冰涼,語氣卻如同在談論天氣一般自若。方錦佩聽到自己的牙齒咯咯作響,那是從靈魂深處感到的恐懼。她描述的後果如此可怕,破相和殘疾她一樣都不想要!
“怎麼?不是要一死以證清白嗎?”方錦書推了推她,嚇得方錦佩連忙抱緊了窗櫺。
盧姑姑見狀,用眼色示意門口的婆子,讓她們上前將方錦佩從窗櫺上架了下來。她們的力氣,遠不是方錦佩可以抗衡的,哪怕她百般掙扎也是無用。
“不!你們怎麼能這樣對我?”方錦佩知道大勢已去,狀似瘋魔。
隨着她的掙扎,從她的身上掉下來一個比銅錢大一點的陶瓷盒子。方錦書挑眉,彎腰將這陶瓷盒子撿了起來,放入袖袋之中。
盧姑姑看見了她的動作,並未多問。這些都是方家的事情,她的目的達到了就好。面色冷厲的看了一眼方錦佩,吩咐道:“架她去一樓,好生收拾了。”
婆子架着方錦佩出了房門,幾乎是拖着將她從樓梯上拉下去。方錦佩不住的掙扎咒罵:“放開我!你們這些賤婢!”
一旦出了這個門,她的打算就全部落空。精心謀劃了那許久,卻換來這樣的結果,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今日讓姑姑受累了。”方錦書朝着盧姑姑鄭重地施了一禮,道:“我們來得匆忙,未曾備下謝禮。盧姑姑的人情,方家記下了,若有差遣姑姑儘管吩咐。”
盧姑姑認真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很不錯。”
這件事,別看方錦書處理起來很順利,其實卻很棘手。方錦佩出手算計這門婚事,並以死相逼,就現場情形和她一口咬定是鞏文覺要對她用強來說,就算明知有破綻也難以認定。
事關方、鞏兩家,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爲上策。
但盧姑姑顧忌着方錦佩畢竟是方家三姑娘,不好下手整治,方錦書卻正好合適。方錦佩既然要搶方錦暉的親事,她作爲妹妹,就算對方錦佩粗暴一些也無可指責。
方錦暉走到牀榻跟前,心疼的看着鞏文覺。他的眉頭皺着,神情很是不安,似被夢魘。他無端端受了這一劫,還被方錦佩栽贓陷害,想到這裡,方錦暉就暗暗自責。
“盧姑姑,他這樣昏迷有多久了?”方錦暉擡頭問道。
“我趕到的時候,他就這樣,有半個時辰了。”盧姑姑搖頭道:“再之前我就不知了。”
“大姐姐不必憂心,”方錦書溫言道:“方錦佩離開之時,大概是未時兩刻,眼下應該還不到申末。再除去她在路上的時間,鞏家公子頂多昏迷了大半個時辰。”
她走上前去,輕言細語道:“大姐姐,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太醫纔好來給他診治。”
方錦暉“嗯”了一聲,不捨的又看了她一眼,走到盧姑姑跟前福禮道:“勞煩姑姑。今日之事,還請姑姑勿要告訴他人。”
她心頭清楚,盧姑姑做出這樣的處置,就是不想驚動太多人。否則,這樣的事情怎麼會請她們兩個未出閣的姑娘來處理?但事關重大,她不得不多囑咐一句。
“那是自然。”盧姑姑道:“我來的時候,就見到鞏家少爺隻身昏迷在此。”
“謝過姑姑大恩。”方錦暉再次施禮,姐妹兩人告退。
到了樓下,見方錦佩已經穿好了衣裳披上斗篷,紅腫着雙眼,不甘心的坐在那裡。
“走吧,三姐姐。”方錦書淡淡道:“還要讓人來請你嗎?”方錦佩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氣哼哼地起身走出了房門。
來的時候,爲了趕時間,盧姑姑讓人安排了軟兜。走的時候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三人出了聽雪軒,沿路返回正堂。
方錦佩一個人獨自走在前面,她再怎麼臉厚,也無法再裝出姐妹情深的模樣出來。花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她更不甘心什麼收穫都沒有,在心中不斷想着對策。
走到冰湖邊上時,方錦書道:“三姐姐,你就打算這樣回去嗎?”
方錦佩一愣,停住了腳步。
“巧琴,你替三妹妹敷下臉。”方錦暉明白了方錦書的打算,吩咐道。
“敷什麼臉!我不敷。”方錦佩將脖子一梗,她正愁着別人看不出異常。就這樣回去,必然有人相詢,她就正好訴苦。
“好,大姐姐你別管她。”方錦書面色冷凝道:“若是有人問起,我們只管說看見三姐姐被門子輕薄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