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是什麼戲法,姚家姐姐是很明理的人。我跟她講了下道理,她就知道了。”方錦書淺笑回答。
喬彤萱半信半疑的點點頭,姚芷玥講道理?她怎麼半點沒有看出來。
吳菀晴微笑道:“書姐姐就是有辦法,方纔我們都擔心得緊。”
正在說話間,一道身影匆匆趕到,還未喘勻氣就衝着方錦書施禮道:“姑娘,婢子有罪,請責罰。”
方錦書打量着顯得有些灰頭土臉的芳菲,問道:“可是摔着了?快起來,找個地方先清潔一番。”
芳菲的衣裙上沾了好些泥土,連頭髮上也粘着幾根枯草。她被方錦佩支走後究竟發生什麼事,才耽誤了這許久的時間,還搞得如此狼狽?
只是,這一定跟方錦佩有關。眼下人多,方錦書不便詢問。
吳菀靈見狀,便知道其中定有隱情,道:“我們在這裡再轉一轉,書妹妹不如帶芳菲先回去洗漱,看看暉姐姐可好些了。”
喬彤萱嘟着嘴,滿臉的不情願。
她原本約着方錦書一道看冰瀑,哪裡知道姚芷玥從中搗亂,害得她白白擔心了一場。雖說有驚無險,但也沒能盡興。
好不容易來了一趟梅影堂,也沒能和好友放開了遊玩,心頭難免有些不高興。
吳菀晴走過去攬着她的肩頭,道:“好姐姐,這裡景緻雖美人卻太多。不如回去後,我讓姐姐下了帖子,只約我們幾個,去我們家的溫泉莊子上住上一日,可好?”
聽了她的勸,喬彤萱縱然孩子心性,這會也知道無緣無故地,芳菲不可能離開這樣久。走到方錦書跟前,拉着她的手道:“書妹妹,都是我不好。你快去吧,我們過幾日再聚。”
方錦書笑着點頭:“好,過幾日再聚。”
與衆姐妹告辭後,方錦書帶着芳菲往回走去。
“說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姑娘,都是婢子疏忽了。”芳菲低聲稟道:“三姑娘說她的簪子落在梅林邊上,讓婢子去尋。原想着很快就能尋到回來,結果在梅林邊上一個小丫鬟說她看見過那支簪子,給我指了一個方向。”
“婢子到了那裡就看見那支簪子。走過去拿時,就掉入了陷阱。要不是姑娘讓人來尋婢子,這會也還出不來。”
陷阱?方錦書凝眉深思。
以方錦佩的能力,將鞏文覺約到聽雪軒中迷暈,就應該做到了極致。在梅影堂裡,她哪裡來這麼大的能量,能調動下人佈置陷阱?
她又不是蘇琲瑱,一沒有人手、二對地勢也不熟悉。
佈置陷阱的人顯然就是要將芳菲調開,時間越久越好。這件事,真是越發古怪了。
“這不干你的事。”方錦書道。不知道對方在圖謀什麼,但調動人手對付芳菲一個丫鬟,芳菲躲不開實屬正常。
芳菲滿面愧色,道:“婢子不會再上當了。”方錦書吩咐她看好方錦佩,她卻連自己都中了陷阱。就算是姑娘不怪罪,她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
方錦書“嗯”了一聲,道:“我相信你。”
太陽逐漸西斜,梅影堂的前院中激辯正酣,後面的曲水流觴也進行到了高潮。
從聽雪軒中走出來一行人,一名太醫提着藥箱跟在一個擔架的後面,幾個人擡着往側門走去。司嵐笙和鞏太太走在後面,她神色歉然。
方錦暉還沒有嫁去鞏家,鞏文覺就遭了這個罪。這樁婚事,恐怕會平生波瀾。
鞏太太腳步匆匆,面色不善。換了誰,看見自己一向引以爲傲的兒子昏迷不醒,心情也不會好。此時沒有遷怒於人,已是教養良好。雖然太醫說過鞏文覺並無大礙,且醒過來後還會有好處,但做母親總是心痛的。
不過,司嵐笙願意據實以告,對方家的誠懇態度,鞏太太在心頭覺得怒氣稍減。只是這方家二房的姑娘,膽子這樣大敢獨自做出這等事情,對這門親事,她產生了動搖。
“令郎的身子要緊,有什麼事,我明兒登門拜訪商議。”錯在己方,司嵐笙固然將方錦佩恨得牙癢癢,但事情已經出了,只能想該如何解決。
她所憂慮的,是大選在即,若和鞏家的婚事告吹,情急之下方錦暉再找不到這樣合適的。難道,最後真的要讓她入宮嗎?
“好。”鞏太太應承下來。
此時她在心頭慶幸,慶幸因爲正月定親不吉利的緣故,兩家沒有正式過小定。這個時候,主動權就掌握在了她的手中,若要反悔也還來得及。
要不要繼續這樁親事,兩家總要坐下來有個說法定論。
“我送你出去。”司嵐笙道。
“有勞。”
鞏文覺現在這幅模樣,鞏太太提前離席並不會失禮。她已經遣了人去前院,告知了公公鞏尚書,先和鞏文覺回府。
到了垂花門前,司嵐笙和鞏太太下了軟轎,一名健壯的僕人揹着鞏文覺下了擔架,朝着停放的馬車走去。鞏家的下人已經將馬車裡鋪上了軟毯,合力將鞏文覺擡上了馬車。
司嵐笙正要和鞏太太告別,從一旁猛地撲出來一個人影,“噗通”一聲跪倒在鞏太太的腳下,梨花帶雨道:“鞏太太,文覺他這是怎麼了?”
“他方纔跟我說得好好的,過幾日就來向我提親,怎麼這會他昏迷了?”方錦佩字字是淚道:“我,我實在是擔心他的緊。”
看着撲在她裙下的身影,鞏太太皺着眉頭,偏過頭去。有司嵐笙在,方家的事情她不想沾手。兒子還昏迷着,她實在是不想應付這位自己貼上來的方家三姑娘。
她瞭解自己兒子的品性,這門婚事原本就是鞏文覺自己提出來,對方錦暉更是一心一意。她自己也年輕過,明白此時正是少年情熱之際,怎麼可能突然之間移情別戀?
“佩姐兒,你這是在胡說什麼?”司嵐笙一邊說着,一邊示意身後跟着的婆子將方錦佩架走。
這裡停着各官眷的馬車,雖說主人們都在梅影堂裡,但這裡候着的都是各家的車伕護衛。方錦佩這麼一鬧,這件事只怕就會在下人之間傳揚開去,鬧得滿城皆知。
當務之急,就是要將方錦佩弄走。
但方錦佩好不容易纔從方家馬車上逃了下來,豈能輕易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