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忙碌碌之間,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十月。
司嵐笙將婚禮的事情理順,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三書六禮中,唯只剩“親迎”一禮,只需按部就班即可。
而朝局之中,隨着太子挾賑災之功迴歸,廢太子的聲音嘎然而止。有了關景煥的輔佐,太子的地位越發穩如泰山。
但齊王的詹事府也毫不示弱,有了方孰玉作爲帥才,運作良好,廣納賢良,做成了好幾件令人稱讚的大事。
比如資助寒門學子、推廣節約筆墨的鵝毛筆、協助安置今年受災鰥寡孤獨的民衆。這些,都是看得見摸得着的功績,獲得朝中不少人的擁戴。
太子與齊王勢均力敵,朝局保持着一個微妙的平衡,風平浪靜。
就在這個時候,朝中發生一件大事。
慶隆帝下旨,成立了驍騎衛,掌軍中、禁中、勳貴、百官之犯罪、貪污的偵緝、審訊、判決、情報及軍事武器研發等職責,具備獨立偵訊、逮捕、判決、關押拘禁的權利。
這等於是在大理寺之外,建立了一整套獨立的、專屬於慶隆帝的辦案機構。這支精銳的軍隊,脫胎於影衛,隱秘而無聲,令人從無聲處領略到震懾。
同時,任命忠國公府武正翔爲二品驍騎衛指揮使,成爲憑空出現在朝中的二品武將。
武勝統領北衙禁軍,而武正翔又橫空出世。
忠國公府一門出了兩名二品武將,慶隆帝對忠國公府的信任,令其聲望,一時達到了鮮花着錦烈火烹油的態勢。
然而,像驍騎衛這樣獨立於三司,只忠於皇帝的機構,朝臣怎會坐視其順利誕生。
影衛的存在,百官都略有耳聞。但影衛要光明正大的成爲驍騎衛,擁有稽查百官之權,這是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一時間,御史臺紛紛上書,進諫的摺子如同雪片一樣從全高芒各地飛來。朝中重臣按兵不動,觀望着動靜。
但慶隆帝決心已下,豈會如此輕易受到動搖。
高芒開國,在他這裡纔到了二世。
眼下看似國泰民安、萬國來朝,實則暗潮涌動。
接連發生的刺殺事件,不論是白夜組織還是慶功宴上的死士,都令他嗅到了背後掩藏着的危險。那陰影中的黑手,只是稍露端倪而已。
他需要一支精銳,完全值得信任的、裝備精良人人卓越的精銳。
驍騎衛的誕生,勢不可擋。
在見識到慶隆帝的決心之後,一衆朝臣便也偃旗息鼓,安分下來。難道,非要付出鮮血的代價,纔要認清現實嗎?
就連御史臺裡最不怕死的老骨頭,這次都不敢跟慶隆帝死諫。
他們並非怕死,只怕死得沒有價值。
若當今皇帝是昏君,做出的是天怒人怨之事,他們自當悍不畏死,以博得一個身後美名。而建立驍騎衛,只是對百官不利,並非昏庸之舉。
幾番衡量之後,便放棄了與慶隆帝的較量,驍騎衛衙門正式建了起來。
慶隆帝用鐵與血贏得了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而處於風暴中心的武正翔,以冷靜桀驁的姿態,迎擊着所有的攻擊,絲毫不顯退縮。
這番動盪,卻只用短短几日就見了分曉。慶隆帝的果決,可見一斑。
朝臣們剛剛緩過氣來,京裡一間私家食坊“百草味”應景而開。說起“百草味”,這來頭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
說小,是因爲其東家只是剛剛在京中立足的徐家而已。
徐家原本是江南絲綢商賈,居行業龍頭地位。卻因爲慶隆六年捲入皇嗣案中,徐昌宗、徐文敏父子被關入刑部大牢。
徐家,在徐老太太的主持下,變賣了江南所有產業,舉家上京營救。就在慶隆七年春日,皇嗣案真相揭露,徐家父子無罪,這才被放了出來。
人雖然無恙,但徐家的產業只剩下區區兩座京裡的老店而已。
徐家,比起在京裡的那些皇商、老牌商家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一家食坊的開業,還不是徐家的老本行。這,可不是一件小之又小的事情嗎?
然而,徐家裡,卻出了一個嫡長女徐婉真。
一名養在深宅裡的大家閨秀,自從抵達京城,便常能聽說她的事情。
從區區破落商戶之女,成爲安國公夫人的義女。聽起來已經足夠傳奇,可這纔是她傳奇的開端。
是她,揣着防疫方略,大膽呈到了肖太后的面前,救了這滿城百姓;還是她,在慶功宴之時,不顧性命救了肖太后,導致重傷昏迷。
她的傷情,牽動了多少人的心。
肖太后一連串的吩咐下來,宮裡的太醫恨不得住在徐家,藥材更是流水似地朝着徐家淌去。
她的未婚夫婿武正翔,已成爲二品武將。她之前受封的宜人誥命,此刻已變成二品誥命夫人。
這是多大的榮耀!
因爲這等緣故,百草味的開業,熱鬧非凡。
徐婉真昏迷,代替她主持百草味的,則變成了寧先生。而寧先生在京中的美名,令大戶人家紛紛來賀。
誰讓寧先生所教授出來的弟子,一個比一個優秀,一個比一個嫁得好。
她弟子中的翹楚:楚王妃苗氏、忠國公世子夫人盧氏,帶了相熟的夫人來慶賀。京中有頭有臉的人家,不分武勳文臣,在這一日獲得了奇妙的平衡。
食坊開業,少了許多政治意味,使得這兩大集團能夠和睦相處。
來的人實在太多,導致半個坊的交通陷入癱瘓。馬車、軟轎,統統堵在街上動彈不得。
作爲百草味的股東之一,方錦書一早就到了百草味之中。她請了母親司嵐笙、大姐方錦暉一同前來嚐鮮。
百草味裡面,是一個一個獨立的小院子。
在保持獨立、私密的同時,每個院子還擁有完全不一樣的格調,連使用器具都因此而變化。
司嵐笙在院子裡走了一圈,讚道:“這樣的巧思,也不知道是怎麼想出來的。”
方錦書笑了笑,道:“這都是按照婉真妹妹所想,而做出來的。”
“可惜了,”方錦暉輕嘆一聲,道:“可惜她如今正在昏迷,否則我真想見見這名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