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駙馬不敢相信地指着寶昌公主,怒聲道:“我告訴你,你別太過分了!我堂堂駙馬,要去給一個鄉野村婦抵命?你在跟我開玩笑!”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寶昌公主不爲所動,看着門口剛進來的兩個親衛,吩咐道:“傻站着做什麼?還不動手!”
那兩個親衛見狀,對視了一眼,舉步向前抓住駙馬。
駙馬除了是駙馬外,還是伯府的嫡子,是主子。以他們的身份,還不敢輕易對駙馬動手。但這裡是公主府,自然以寶昌公主的吩咐爲上。
“都是公主!沒見過你這樣沒用的公主!還被禁了足,太窩囊了!”
駙馬兩隻胳膊被公主府上的親衛抓住,他奮力掙扎着。都到了這個地步,反正都撕破了臉,他索性破口大罵起來。
“你和那個權墨冼,姦夫**!”他的面容扭曲,喊道:“是你們想雙宿雙棲了,纔要聯手把我搞死,對吧,我沒說錯吧?”
他越想越有道理,“呸!沒門!”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
“我告訴你,別以爲我怕你。你一個被禁足的公主,連皇上都不要你了,你還有什麼能耐。你那姦夫,區區五品官,能翻起什麼浪來!”
“你指望着他?還不如趕緊另尋一個姘頭,抱一根粗點的大腿!”他嗤笑一聲,道:“你的姿色原是不錯的,只是此刻顯得寒磣了點。跟我在這裡不對付,還不如收拾收拾,看有沒有人瞧得上你?”
人急了眼,就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他好一番污言穢語脫口而出,足足罵了盞茶功夫不帶重複的。
以往他怕寶昌公主,但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有什麼好怕的。左右寶昌公主都需要他去刑部定罪,他就不怕她怒極了。
架着他的親衛聽得冷汗涔涔,連拖帶拽,想要將他帶下去。
只是駙馬也出身於武勳之家,從小習武。功夫不算精湛,力氣是有的。他的身份又在那裡,撒起潑來,親衛一時半會兒還真奈何不得他。
寶昌公主先是驚愕莫名。
駙馬在她面前,一直唯唯諾諾,頂多是油嘴滑舌。連說話都不敢大聲了,哪裡敢對她如此放肆。
她這輩子,都還沒聽過這麼多的粗俗髒話。
聽到後來,她開始覺得有趣。這麼多天來的壓抑心情,終於有了一件不一樣的事情,能刺激刺激她。
寶昌公主揮揮手道:“先不着急帶下去。我倒要聽聽,他還能罵出什麼花樣來。”她坐直了身子,跟看猴戲一樣,看着駙馬的唾沫橫飛。
駙馬罵得累了,停下來喘着粗氣,兩眼圓睜地瞪着寶昌公主。
他這輩子,也沒見過越被罵心情越好的人。
“不罵了?”
“呸!”他啐了一口。
“既然你不罵了,我就好好跟你說。”寶昌公主道:“你的事,既然已經捅到了父皇那裡,想賴,指定是賴不掉的。”
“不信,你就回家去試試,也得讓你去刑部。”她好整以暇道:“你要是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老老實實地招認了,我這裡還可以讓人保你的罪名輕省些。”
“找什麼人?還不就是你那個姦夫。”
聽見他罵權墨冼是姦夫,寶昌公主心頭美滋滋的。
可惜的是,只不過白擔了一場虛名。她還盼着,有成爲事實的那一天呢。
話說回來,若當真沒了駙馬礙手礙腳,這件事是不是就要變得容易一些了呢?她也不想想,權墨冼從頭到尾都沒有將她放在心上過。
男未婚女未嫁之際,權墨冼就對她不假辭色,更何況是現在。
“你不想我幫忙,那我就不幫。我送個口信去你家,讓你們家人自己忙活去。”寶昌公主拍拍手站起來,舉步欲走。
跟駙馬吵過這一架,她心頭無端好過了許多。
“別,別……”駙馬立刻軟了下來,道:“公主,我的好公主。好歹我們也是夫妻一場,你總不能眼睜睜看着我去死。”
寶昌公主斜睨了他一眼,輕蔑地笑道:“你這會兒知道需要我了?怎麼不罵我了?”
她從心底就看不起駙馬這樣的軟蛋,先前還破口大罵,這會立刻便服了軟。只有權墨冼這樣的錚錚鐵骨好漢子,才能得她的芳心。
“那,那都是氣話。”駙馬訕笑道:“公主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行了。”寶昌公主揮了揮手,道:“你先去刑部乖乖招認,別想着能抵賴。我父皇他,最厭惡就是做錯了事還死不認錯的人。你這點小伎倆,莫說驍騎衛,就是刑部略略一查,就會露了餡。”
“那我去了,你不會不管我的死活吧?”駙馬不放心地問道。
寶昌公主嗤笑一聲,道:“你能不能有點男人的樣子?當初既然敢做,這會怎麼就怕了呢?我管不管,你也只能相信我。”
駙馬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只得隨親衛去刑部衙門自首。
伺候他的心腹長隨見這等變故,急忙跟上。這長隨是在他還沒成親時候,就一直跟着他。
駙馬沒什麼太大本事,就是京中最常見的那等紈絝子弟。長隨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得了不少好處。
這會見主子倒黴,長隨也心頭着急。駙馬要是沒了,他能有什麼好結果?
“你身上有多少銀子,趕緊都給我。”駙馬跟他說。
主子出門通常都不帶什麼銀錢,都放在下人身上。長隨忙掏出他身上的荷包,裡頭有十來兩散碎銀子,還有一錠金子。
駙馬拿在手裡掂了掂,這點銀兩出門隨便怎麼着都夠了,但要去刑部衙門,顯然是不夠的。
“你別跟着我了,給家裡報個訊,讓母親趕緊想個法子來救我。”駙馬顯然沒有完全指望寶昌公主。
長隨應了,駙馬又吩咐道:“我在書房的暗格裡有個匣子,你把裡面的銀票了給我送來。”入了刑部,不上下打點怎麼成。
他這個駙馬的名頭,如今看起來不咋頂用。寶昌公主自己都被禁了足,指不定刑部就有人要討好皇帝,做出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來。
自己有銀錢傍身,纔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