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皇帝寢殿。慕雲瀾的手撫上滾在紗帳中睡的香甜的六皇子慕靖的額頭,幫着孩子擦去額角的汗水後,繼續搖着手中的扇子。
這些日子,他把慕靖帶在身邊,限制慕靖和他母妃接觸,孩子心中還是有忐忑的。今日白天的時候他還曾小心翼翼的問是否是他母妃做錯了事,他可以代母妃受罰。
慕靖出生的時候,十娘已經內宮第一人,正二品四妃之首的淑妃。等他記事了,他母妃就已經是正一品的貴妃,他的哥哥也已經封了郡王。他從小到大,一路順風順水,他母妃和哥哥替他鋪好了一條錦繡的道路。可是作爲皇帝,作爲一個父親,他總是覺得他這個小兒子,還太過稚嫩。
慕靖的性格不像慕遙,有些黑白分明,手段凌厲,他還像一塊急需吸收養分的土地,可以容納很多東西。要學的也還有很多。
自大慕靖三歲開蒙,他就有意無意的把兒子帶在身邊,對於慕遙對慕靖的教養也不干涉。他希望他將來的繼承人,能守好這江山。
他自己的身體狀況他不是不知道,甚至他比十娘他們更早的知道。二十四年在洛城行宮中他怒極攻心之下吐血,宣召了太醫診治。當時太醫院醫正鄭太醫就直言,他的壽數上怕有折損。需要靜心調養養,不然不出十年必積勞成疾。他瞞下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在鳳陽親征時,也避開了辛寅的診脈。之後鄭太醫被他調入了皇后那,年齡到了就準了他告老。
他以爲自己還有十年,可以慢慢佈置,對於慕靖的教養也不急於一時,務求穩紮穩打。可這回大意,栽到了自己兒子和大女兒手裡。
大丫頭的手段確實是毒,對於自個的父親,也能下了狠手。倒是他錯估了她對自己的恨意。
這回他掙扎着醒來,心裡就有數了。敏嫺在他身子稍微有起色的時候,就實話告訴了他。三五年,原來時間已經這麼少了。
之後他把慕靖帶到了身邊,日夜教導。並隔絕了他們母子經常見面,就是爲了培養他性格中的堅毅,撇開那些軟弱和依賴。
他打壓杜家,擡起柳家;宣召順充華伴駕,冷着佳貴妃。這樁樁件件,都是在言傳身教。教導兒子爲君之道,爲君者,切忌感情用事,切忌大權旁落,要懂得制衡之道,懂得心懷天下。這些帝王心術,他都一點點的教導兒子。就盼着將來這六兒子能扛起大梁的江山,把從他父兄手裡接過的基業發揚壯大。
說起來,先前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心裡心心念唸的都是靖兒的母妃;但當他活過來的時候,他就只能是大梁的皇帝,不能感情用事,不能只想着兒女私情。
慕靖還這麼小,他母妃佳貴妃又是個能耐的女人,對於政務的處理也漸漸上手。他怕將來主幼母強,也怕外戚專政,纔會打壓杜家。他不想他的兒子走他的老路,跟母族對抗。他當年被母后皇太后壓制,不得不依靠攝政王分蕭氏的權。才造成了後來的悲劇,血洗攝政王府。
他放任三兒子慕遙培養勢力,因爲他知道三子光明磊落,可以把幼子和國家託付。但三子到底也年輕,只能再把八弟放在他二人身邊攝政,同時也可以防着佳貴妃和杜家,這樣一來,幼子的位置總能坐穩。
他就是這麼一個時時刻刻都在謀算,都在試探的人。他知道佳貴妃風輕雲淡的眼底有些受傷,可他不能心軟。
他硬着心腸,把母子兩分離。教導慕靖親近他王叔和王兄,漸漸的跟他母妃隔開距離。
這些日子,他宣召八王進宮時,多不避開慕靖,慕靖對他王叔多了敬愛。一切都向着他預期的方向走着,但杜家的老太太出了事,打破了他的佈置。而對於下手的人,他微眯眼睛,有些人手伸得太長,不收拾不成了。
老太太前日去世了,貴妃帶着大兒子、兒媳和八閨女回去奔喪。而皇家願意給杜家這麼大的殊榮,不過是安撫老太太被牽連後杜家的心情。他的把這事壓下去,不是不動那些人,是時候不到。
老太太出事,杜家在京裡任職的爺們便上了丁憂的摺子。南邊的那兩位也上了摺子,要回府奔喪。他卻沒有準,南邊的局勢,他還想在看看。
他知道慕遙和佳貴妃的打算,調辛寅去南鑼,把八王送去南冥。一來可以保住南鑼十三郡的勢力,二來就是隔開八弟和慕靖的距離。
不得不說,杜十娘是個聰明又能顧全大局的女人。她會爲了自己謀求利益,但同時不會損害帝國的利益。
確實比起辛寅來,八弟更適合鎮南冥。離京藩王有封地,南冥地廣人稀,又正在休養生息。也不怕八王手握重兵後,再生二心。
可比起這些好處來,他更放心把暗衛交到弟弟手中。他們兄弟同甘共苦三十多年,自然比兒子更能信任。
他弟弟早年就透漏出想出京就藩的意圖,但當時天下戰亂,朝中和暗衛也離不開他,遂不在提及。
這次有這麼好的機會,且他弟弟爲了表忠心,怕是接到遙兒的傳信,就會入宮找他請求。
是以小兒子早已睡熟,他還未入眠。他就是在等着弟弟前來,聽聽弟弟如何勸說自己同意。
他理智的清楚,這次不得不放人離開,但心底到底意難平。
八王在王府的書房中靜坐了很久,到底是心中難安。今日去杜府弔唁,對着杜三那雙看透一切的眼睛,他心裡不是沒有震驚的。
老太太走的不安生,雖然他皇兄派人動手進行了收尾,但到底杜家也不是吃素的。
老太太前幾日貪吃了幾塊藕蟹酥餅,就開腹瀉嘔吐不止而亡。表面上老人家年紀大了,克化不了,折騰幾日,沒了也是正常。但老太太那症狀,別人不知,他掌管暗衛,探查暗中消息和陰私,還是知道的。那分明是食物中毒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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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黃本身雖然寒涼,但並不會要人性命。怕就怕在,老太太食用了藕蟹酥餅後還吃了兩個小柿子。蟹和柿子相剋,嘔吐噁心腹瀉,對於一般人而言,不是太大的問題。但老太太畢竟上了年級,老人家實則是被折騰而死。
這害人的法子隱秘,哄着老太太吃柿子的丫頭也在事後不知所蹤。皇帝直接封了老太太一品誥命,就是想把這事壓下去。
杜賢雨多麼精明的人,豈能不知道皇帝的打算。但知道又如何,這世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只是按下殺害他母親的兇手罷了。
杜府在憤怒,也得裝出一副感激皇帝的模樣。
杜府的反應他還看的明白,但在杜府守着不歸的佳貴妃就讓他懼怕。她似是而非的話,她不對勁的眼神,以及她讓王妃傳話的內容,都讓他心驚肉跳。
他想到佳貴妃獨自一人約她相見,想起她那魅惑的眼神,想起她那挑逗的話語,不知怎得就想起了當年的母后,聖母皇太后。
他母妃生他的時候難產而亡,又是聖母皇太后宮中的嬪妃,他一出生就被蕭氏抱養了。他六哥被母后皇太后也就是當年的皇后蕭氏養着,早早的封了太子。他卻是被當時的蕭妃養大的,他把她當作了自己的親母妃。
直到她過世,他才明白,她一生中最愛的始終是自己的兩個兒子。爲了兒子,她可以逼死攝政王,逼死她自己。
延和十年,先帝在他晚年最寵愛的楊美人宮中駕崩,楊美人被皇后逼着殉了葬。先帝死的蹊蹺又匆忙,就像是一道不能碰觸的底線,宮中議論紛紛。雖然六皇子養在皇后膝下,又早早的封了太子。但沒有傳位遺照,到底使得前面的兄長不服。
先帝的胞弟,樑景王帶着蕭國公的勢力鎮壓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等人,扶持年僅8歲的皇太子繼位。第二年,小皇帝改元昭康。
蕭氏一族作爲後族勢大,蕭後以皇帝年幼爲由,妄圖垂簾聽政。外有強敵環繞,內有鳳陽王虎視眈眈,宗室又不敢讓外戚專政,雙方僵持之下,推舉了鎮壓叛亂的樑景王攝政,年僅二十五歲的攝政王叔,開始了暫代小皇帝攝政。攝政王叔立誓,自己攝政只待小皇帝大婚後親政,便還政於帝。
儘管母后皇太后斷然拒絕,但聖母皇太后和蕭氏俱都同意了宗室的建議。
攝政王開始了攝政生涯,王叔雖然年輕,但作爲留京藩王,手裡捏着大梁的精銳暗衛,在朝中手段凌厲,打壓了蕭氏的氣焰。最終逼的蕭氏不得不斂去鋒芒,屈居人下。
母后皇太后和聖母皇太后因爲攝政起了齷齪,二人對攝政王叔的態度也截然不同。母后皇太后極其嫌惡攝政王,她心心念念就是使蕭氏一族恢復昔日榮光;而聖母皇太后因爲攝政王救了她們母子的性命,對攝政王感激有加。聖母皇太后心心念唸的不過是希望兒子的江山穩固綿延。
攝政王朝中事務繁忙,在宮中時有留宿。因爲跟母后皇太后交惡,攝政王對着年輕的聖母皇太后很是尊重。
二人會就朝中的大事有商有量,聖母皇太后也存在幫着年幼的兒子攏絡攝政王叔的意思。一來二去,二人就在一起了。
母后皇太后聽說後,卻並未敲打自己的侄女。因爲她想要侄女自食惡果,想在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把兩人同時打落雲端,想要恢復蕭家的尊崇地位。
皇帝自幼被母后皇太后養大,皇太后再把他當作爭權奪利的工具,也會有感情,是以一直瞞着皇帝。宮中的人懾於攝政王的淫威,自然不敢多嘴。
比皇帝小很多歲的八皇子,在皇帝登基後,還不滿六歲後,因此一直住在聖母皇太后宮中。
昭康六年,他皇兄大婚後的第一新年,搬去皇子所的八皇子,溜到母后宮中,想給母后個驚喜。
八皇子記得他躲在他母后的衣櫃裡不知不覺就睡着了,直到被一陣衣服撕扯和耳光以及爭吵的聲音吵醒。
他不敢動彈,因爲屋子裡的人是他母后和攝政王叔的震怒的聲音。
“你糊塗啊,我大梁皇室曾有預言,雙子星現,帝王星衰。你這是要置瀾兒與何地?”攝政王叔的聲音帶着壓抑的質問。
“不是雙胎,再說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你爲了我半生無子,那個女人那麼折辱你,你不想要自己的孩子麼?”太后的聲音帶着跟平時不一樣的魅惑。
“阿晟,要不是姑姑無子,我又何必進宮爲妃,與你分離。”
“不要再說,是我沒本事,護不住你。這麼多年,看着你受苦。但孩子不能留。我說過,你的瀾兒就是我的孩子,你聽本王的安排。”攝政王叔長久的沉默後開口堅決道,“你歇着吧,本王回了。”
他記得那天,他屏住呼吸,蜷縮在衣櫃中,直到把自己憋昏過去。後來她趁着太后去更衣,溜出了她的宮中。
不多久,皇后懷孕。再然後就是皇上在皇后宮中誅殺了攝政王叔。拔除了攝政王和歐陽家以及蕭家的部分勢力后皇帝親政,皇后也廢爲昭信夫人,打入冷宮。
熙嘉二年正月初一,大皇女在冷宮中出生,她的哥哥一出生就夭折了,母后也產後血崩而亡。聖母皇太后憐惜大公主失母,本想親自撫養,但自己又纏綿病榻,最終把大公主託付給了母皇太后。
六個月後,聖母皇太后薨了,臨死前暗衛留給了他,把留在身邊的侄女蕭氏依着母后皇太后的意思指給了皇帝爲繼後。同時留下話來,希望皇帝和母后皇太后姑姑善待大公主。即使將來大公主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後,衝動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錯事,也要保住大公主的性命,不得傷她。
大公主被母后皇太后拘在身邊長大,母后皇太后的野心,都加諸在大公主身上。大公主的性子被養的怪異,不合時宜。皇帝因爲她母后的死,並不太召見這個姑娘。
後來大公主出嫁西北,送她出京的時候,已經是八王的他,看到了越長越像聖母皇太后的那張臉,隱約明白了,這個大姑娘的身世。
他幾次更大公主交手,他越發的肯定大公主就是她和他的女兒。大公主是那個冷硬手腕強橫的人的骨肉,有些骨子的東西是與生俱來,無法更改的。
他也終於明白,他皇兄這麼多年的隱忍和承諾到底是對着誰而許。
聖母皇太后爲着皇帝的帝位彈盡竭慮,更是用着腹中骨肉麻痹攝政王叔,暗中卻幫着皇帝周璇在世家間,最終一舉扳倒了攝政王和歐陽世家。皇帝是感激母后的,但讓他對着肖似聖母皇太后臉龐的大公主好,他做不到,只好不聞不問。
這些事,在大公主也死去的那一刻,就應該被他丟棄。但在這個夜晚,卻又重回了他的記憶。
他不是攝政王叔,也不想當攝政王叔,去動他皇兄心裡的那根弦;可佳貴妃逼着他不得不去碰觸那根不能動的底線。
之因爲杜家需要他去南冥,而他除了懼怕他皇兄的猜疑外,也想走出去外,做出這座困了他三十多年的玉京城。
當下八王換了身夜行服,準備夜探皇宮養心殿,找他皇兄聊聊。
那一夜養心殿中發生了什麼,無人知曉,兄弟兩個談論了什麼,也無外人知曉。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團帳中熟睡的小糰子,聽到這宮內已無人知道的秘辛。這殘忍而又血腥的真相,給他幼小的心靈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後來這小糰子長大,成爲了比他父皇更手段了得的皇帝,親政時順利從他皇兄手裡拿回所有權利,確保自己無事,才把事前安排好的後招撤了手。此是後話。
熙嘉二十七年八月,杜國公府老夫人去世。杜家滿門扶棺材返回西北老家嶺峰,爲老太太守孝,兒子媳婦守孝三年,孫子輩守孝一年。
杜家在朝爲官者除了大房杜子青因爲鎮守南冥,被皇帝下旨奪情外,全部回鄉丁憂。
嫁入杜家的五公主,進宮辭別了父皇母妃後,跟着駙馬一起回了嶺峰。
杜家百餘年來,第一次全族離開京師,退出玉京政治圈。
因着杜家丁憂退出中心整治圈,南邊的和朝中的勢力都進行了大換血。南鑼軍中大權由杜子誠手裡交到了鎮南將軍慕辛寅手裡,皇帝把義女南珠公主嫁給了正一品鎮南將軍。
而剛攻下還在治理中的南冥被皇帝作爲八王的封地賞賜給八王。八王留下長子幼女,帶着王妃和其他兒女離京就藩,鎮守南疆。杜子青作爲朝廷派駐南冥的大臣,官升一級,成了正二品巡南總督。
杜家離京後,朝中的澤王一脈行事越發的低調。
八皇子身後的柳家跟七皇子的外家納蘭家後來居上,開始了新一輪的爭鬥。
後宮中,新晉秀女佟選侍趁着貴妃閉宮守孝期間得寵,九月入宮的她,侍寢過後連晉兩家,封爲常在。經過二個多月時間的固寵,晉爲貴人,僅在有皇子皇女傍身的三儀之下,一時風頭無兩。
十二月,麟趾宮的順充容因病過世,五歲大的八皇子被皇帝下旨教給佟氏撫養,晉佟氏爲從四品充儀,賜字“玉”,人稱“玉充儀”。
六皇子和澤王母妃佳貴妃閉宮守孝不出,漸漸的帝寵不似往昔。而八皇子因爲玉充儀德緣故,在皇帝面前得寵,也因爲八皇子的緣故,玉充儀跟柳家關係融洽。而養着七皇子的顧芳儀卻寧願被皇帝不喜,也要拘着七皇子不許其跟外家來往。納蘭家因此被柳家打壓,人才凋敝。
二十八年六月,柳家徹底壓下了納蘭家,納蘭家如大廈般傾覆。柳家勢力擴大,姿態張狂,妄圖挑釁並打壓澤親王一脈。
不料卻估錯了形勢,被韜光養晦的澤親王一脈扳倒。
澤親王母妃佳貴妃的外家,陳家分支和陸家分支抓住了柳家的把柄,以柳家毒殺杜國公府老夫人及草菅人命、貪污軍餉爲由告到皇帝面前。
皇帝原本想壓下此事,但見貪污軍餉一案後,便放開了手,命三司會審柳家在朝爲官者。
澤王掌着刑部,卻並不避諱,甚至用手中八王留給他的皇家暗衛拷問柳家人。柳家人招出了南鑼內海截殺衛三糧草,鳳陽之戰貪污軍餉,跟着大皇子五皇子逼宮以及毒殺杜家老夫人妄圖挑起杜家和納蘭家嫌隙的幾大罪狀。
皇帝從澤王手裡接過柳家的認罪書後,抖着手,對着澤王狠聲道,“澤王手段真好!”
對於皇帝的憤怒,澤王只親親言道,“兒臣若不動手,就被別人逼死我們兄弟,逼死母妃了。”
皇帝砸了澤王要求處理柳家的摺子,卻被六皇子與一傍勸解的滅了火氣。皇帝在小兒子的安撫下,最終下旨辦了柳家。
柳家全族男子斬立決,女子灌下紅花發放爲奴。熙嘉二年開始壯大的世家柳家,在持續了擁有二十六的榮華富貴後,終於被徹底扳倒了。
熙嘉二十八年十月,世家柳家、納蘭家凋零。玉京只剩下陸、陳、杜三家,皇帝對朝堂的控制越來越力不從心。
守孝期滿的杜子誠和杜子田和五公主駙馬杜潤槿等第三代男丁,重新回到了玉京。
杜子田依然回京畿大營做他的統領,杜子誠也依然回南鑼掌管軍政,從一品大將軍慕辛寅被皇帝調回了京城。慕辛寅回京後官升一級,任正一品領侍衛內大臣,負責皇帝貼身警衛的指揮、調度工作。
風雨飄搖後終於漸漸平靜的玉京,二十八年漸漸的走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