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竹,知畫。”方婆子看見這兩個丫頭,也忍不住嘴角一勾,笑了起來,“姑娘找我什麼事?”
“方媽媽,請上馬車來。”顧夕謹聽見聲音,也從裡面探出頭來,朝着方婆子笑道。
“是。”方婆子把繮繩扔給身邊的侍衛,縱身上了車轅,掀開門簾,就進了馬車。
“方媽媽喝茶。”知畫十分狗腿的替方婆子端了一盞茶,“騎在馬車上趕了這許久的路,定然累了。”
方婆子伸手把茶盞接了過來,笑着罵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知畫很委屈的撇了撇嘴:“方媽媽,人家就是想孝敬您老人家罷了!”
“誒……”方婆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可惜我沒有兒子,若是有兒子,一定替他求了姑娘,要娶你做媳婦!”
知畫頓時羞得臉紅如晚霞,差點就滴出血來,惡狠狠的瞪了方婆子一眼:“方媽媽你就欺負我好了,等到了大乾,我就去欺負你家姑娘去!”
方婆子一聽,縱聲笑了:“知畫姑娘儘管去,若是不把她欺負的哭了,我定然不會與你甘休!”
“……”知畫張了張嘴,突然說不出話來,這麼無良的母親,她還是第一次看見。
方婆子一臉得意的朝着知畫誇耀道:“你也不瞧瞧是誰家的姑娘?!大胤的姑娘全都水做似得,動一動就累的直喘氣!老孃的姑娘,那可是出得廳堂上得馬背,一等一的爽利!”
“……”這下子連知竹都說不出話來。
“方媽媽。”顧夕謹適時開口,把兩個丫鬟從方婆子的爪子底下救了出來,“這眼看着就要到大乾的京畿了,我們幾個以前不要說到大乾,便是大胤的京畿都不曾出去過,對大乾的人物風情一竅不通,所以想請方媽媽給我們說說,也好讓我們心中有數。”
方媽媽一聽,頓時拍着胸脯保證:“這大乾的風俗人情,我若是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的。”
顧夕謹看着現在的方婆子,發現她和在大胤的時候相比,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一般。一股從心底生出來的豪情,正從她身上流露出來。那種極端的自信,讓人看着心生羨慕。
“方媽媽,這裡的姑娘媳婦怎麼都在街上隨便走動?難道家裡的大人不說?”知竹率先開口問道,“你看,那一個姑娘,身後跟着好幾個丫鬟,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如果在大胤,這大戶人家的姑娘定然要在家裡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像這個姑娘一般,定然要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了。”
方婆子很不屑的撇了撇嘴:“大胤算是什麼地方?!擺着一副君子的臉面,其實連心肝都已經爛透了!他們男子是人,難道我們女子就不是人了?憑什麼男子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而我們女子非要待在家裡,連出門都不可以?!”
顧夕謹看着方婆子義憤填膺的模樣,彷彿看見了一個高喊着“女人能頂半邊天”的女權主義者!
“真的?在這裡女人也能隨便出門?”知竹和知畫頓時興奮起來,便是六月天吃了冰淇淋,都沒有現在這般舒爽!
wωw¤Tтka n¤co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們兩個小姑娘做甚麼?”方婆子瞪了知竹和知畫一眼,拉開了話題,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知竹和知畫聽得十分認真,後來連顧夕謹也聽得入了神。
按照方婆子的講述,這大乾和大胤有很多地方不同。
其中最大的不同,是對女子的拘束沒有如大胤那般嚴格。
雖然在大乾,女子也不能做官,但是除了做官之外,別的對女子的約束卻不是很多,女子可以出頭露面,也可以成爲商人,做生意賺錢……
顧夕謹聽到這裡,突然對以後的生活滿是憧憬。
“姑娘,前面就是京城了。”侍衛在馬車外回稟,“殿下讓屬下問姑娘,先去哪裡?”
顧夕謹愣了一下,一時間有些會不過意來,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侍衛話中的意思:“我表哥在何處?”
“回姑娘的話,殿下有事先進城去了,讓屬下等護衛姑娘。”侍衛在外面恭敬的回答。
顧夕謹一聽獨孤傲天已經先進城去了,不由得在心中把獨孤傲天狠狠的罵了一通,這人瞧着挺靠譜的,怎麼做出來的事情,這麼的不靠譜!
“表哥可曾吩咐你,我有幾個地方可以去?”顧夕謹頓了頓,繼續問道。
這一次,侍衛沉默了好久,纔開口回答:“殿下說,姑娘可以去納蘭府,或者到殿下的王府。”
顧夕謹沉吟了一會兒,才道:“你先進去,找一家大客棧,我先住在客棧裡,然後你替我去買一個院子,不用很大,兩進就可以。”
“……”
顧夕謹等了許久,都沒有聽見外面有聲音響起,撩起車簾,卻看見那個侍衛僵坐在馬車,一雙劍眉已經擰成了結。
“怎麼?我的吩咐你們不必聽麼?那我也沒有必要再坐車了,不如就讓我在這裡下車,我自己進城去吧。”顧夕謹說着,作勢就是下車。
方婆子見情形不對,連忙收了話匣子,探出身去,朝着侍衛罵道:“還不快按照姑娘的吩咐去做!耳聾了不是?”
“是。”侍衛被方婆子罵了一句,這纔不情不願的一帶馬繮,縱馬先去了。
“姑娘爲什麼要住在客棧?”方婆子真的不理解顧夕謹爲什麼要這麼做,在她看來,顧夕謹不但是納蘭家的姑娘,還是九殿下的表妹,不論是納蘭家,還是九殿下的王府,都比客棧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顧夕謹也不打算瞞着方婆子,笑道:“方媽媽,雖然九殿下和我娘都說我是納蘭家的姑娘,可是納蘭可有人出面承認?”
方婆子愣了一下,緩緩的搖了搖頭:“沒有人出來承認……”說完這一句,方婆子突然覺得不對,連忙解釋道,“可是姑娘,你就是納蘭家的姑娘,這血脈卻是誰也不能否認的!”
“血脈?”顧夕謹突然笑了,在這技術落後的古代,血脈兩個字虛無縹緲,又不如在二十一世紀,可以做親子鑑定,這是不是納蘭家的骨血,並不是有她說了算,也不是有獨孤傲天說了算,還得讓納蘭家的宗族承認了才能算!
在納蘭家的宗族還沒有承認的時候,她就這麼上門去,可稱得上是名不正言不順!
既然去納蘭家名不正言不順,那麼去獨孤傲天的府上,就更加的不合宜了!
因此,在目前的這種情形之下,唯有去客棧,然後在自己買一個宅子,自立門戶,纔是最合適的!
“方媽媽,在大乾,女子能不能自立門戶?”顧夕謹想到就問。
在大胤,女子自立門戶很難,可是在對女子約束不是很多的大乾,應該可以自立門戶吧?顧夕謹心中有些不確定。
方婆子點頭道:“我們大乾,女子可以自立門戶。”說完,方婆子突然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顧夕謹問這個做甚麼,難道說顧夕謹打算……自立門戶?若是真的,這事情就大條了!
“那就麻煩方媽媽替我在京城立一個戶籍。”顧夕謹笑着開口,“想必有九殿下的面子在,幫我立一個戶籍,應該不是很難吧?”
“難當然是不難,可是……”方婆子一臉的爲難,“姑娘就不再多想想?”
“不必想了,就這麼做吧。”顧夕謹說着,擠兌了方婆子一句,“除非方媽媽並不是從心底裡認我這個姑娘,覺得我讓做的事情,敷衍一下就可以了。”
方婆子頓時着急起來:“姑娘你這是怎麼說得,我這人別的或許不行,但是說話算話這方面,卻是人人都知道的。”
“那就麻煩方媽媽了,等事情成了,我好生擺酒席謝方媽媽。”顧夕謹含笑開口說着。
方婆子看着顧夕謹言笑晏晏的臉,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用線給縫了,省的胡亂說話!
方婆子在知畫和知竹兩個丫頭希冀的目光下,只能硬着頭皮道:“姑娘放心,這件事,奴婢一定姑娘辦成的,姑娘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多謝方媽媽。”顧夕謹笑着目送方婆子下車。
“姑娘,要不,奴婢和她一起去。”知竹頓了頓,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去掀簾子。
“不必。”顧夕謹開口攔住了知竹,“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跟着她一起去,沒得反而讓她多想。”
“可是萬一她……”知竹還是有些不放心。
“若是不想幫我們辦,便是你跟着,又能如何?”顧夕謹笑着看。
知竹頓時呆住了,轉念一笑,便笑道:“姑娘,原是我多想了。”
“好了,歇息一會兒,這眼看着就要京城了,等下了馬車,有的是事情讓你們兩個做的。”
馬車內恢復了安靜。
顧夕謹斜靠在車壁上,聽着外面馬車磷磷的聲音,人羣的說話聲,那陌生的口音,陌生的壞境,讓顧夕謹的心底無端的有些緊張。
“姑娘,屬下在悅來客棧,替姑娘訂了房間。”馬車外面傳來侍衛的稟告聲。
“那就去悅來客棧。”顧夕謹朝着外面吩咐了一聲。
馬車轉頭朝着悅來客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