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氣氛頓時詭譎起來,顧夕瑾想着自己的職責,連忙打了個哈哈,開口道:“侯爺,不如大家都是西廂坐着說話?站在這裡……”顧夕瑾擡頭看了一眼血紅的夕陽,“雖說太陽即將下山,但是這天氣終究悶的很……”
“嗯,去西廂,都去西廂坐着說話。”安明軒當即順着顧夕瑾搭好的臺階往下走,伸手輕輕的扒拉一下宛如狗皮膏藥一般粘在身上的張姨娘,可是他卻輕估張姨娘臉皮的厚度,這一扒拉,不但沒有把張姨娘扒拉開,張姨娘反而粘的他更緊了,最難消受美人恩,最後安明軒只能攬着張姨娘向着西廂走去。
王姨娘等人看着如連體嬰一般的兩個人,那眸光的利光,讓顧夕瑾渾身的寒毛,不由自主的豎了起來。
一行人進了西廂,安明軒在主位上坐了,張姨娘卻沒有坐,挨着安明軒站在了他的身後,十個芊芊細指輕輕的按揉着安明軒的肩膀,還時不時的朝着王姨娘的挑釁的揚揚眉。
顧夕瑾最後一個進來,瞅着這麼一副場景,便在門口站住了,笑着道:“侯爺和各位妹妹說說話,妾身去安排晚飯。”說着,也不管安明軒的反應,轉身就出了屋子,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夫人!”知畫對顧夕瑾恍然逃跑一般的撤退,心中十分的不解,“做甚麼要把西廂讓出來給她們?夫人好歹是侯爺的正室,是安南侯府八擡大轎擡進來的,這麼就讓這些不起眼的……”
“知畫!”知竹猛地喝止了知畫還沒有說出來的話,朝着知畫使了一個眼色,努了努嘴。
“……”知畫猛地捂住了嘴,看了一眼知竹,又看了一眼顧夕瑾,見她神情自然,並沒有因爲她的話而變了臉色,朝着知竹吐了吐舌頭,心中稍安。
顧夕瑾帶着知竹和知畫去了廚房。
顧夕瑾招手,喊了一個小丫頭過來:“去那邊樹底下支一張桌子,我要在那裡歇歇。”
小丫頭應了一聲,忙着搬桌子去了,顧夕瑾這才伸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看樣子接下來的日子都要不省心了!
“夫人,侯爺去張姨娘院子了。”知畫很快就回來了,“瞧她那個狐媚子的模樣,果然把侯爺勾了去……”
顧夕瑾倏的擡頭,看向知畫,知畫被顧夕瑾犀利的目光嚇住,下面的就說不出來了。
“禍從口出,你要記住。”頓了頓,顧夕瑾才繼續開口,“她好歹也是府裡半個主子,若是被她抓了個錯處,到時候怕是連我都保不了你。”
知畫被顧夕瑾說的一愣神,剛要反駁,卻聽見知竹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會小心行事的。”
知畫扭頭看了知竹一眼,跺腳道:“怎麼可以長了別人的志氣,滅了自己的威風,夫人好歹是……”
“知畫!”顧夕瑾猛地喝止了知畫,“去一邊站着好生想想,想明白了就過來跟我說,若是想不明白,我明兒給你找一個小廝配了,到外面當值去,省的到時候死的不明不白。”
“夫人!”知畫還想說,顧夕瑾卻已經轉身走了。
“夫人,是不是現在就傳飯?”小丫頭擺好了桌子,過來請示。
顧夕瑾搖搖頭,吩咐知竹:“把我院子裡伺候的人全都傳進來,我有話說。”
“是。”知竹應了一聲,很快整個院子裡伺候的人,就齊齊整整的站在了顧夕瑾的面前。
顧夕瑾也不說話,只是用眼睛冷冷的掃了衆人一眼,沉默一會兒,這纔開口:“你們在我這裡伺候也有一段日子了,我是個怎麼樣的人,想必你們也都清楚。”
顧夕瑾的這幾句話出口,所有的人全都低下了頭去。
“侯爺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新夫人。”顧夕瑾的聲音平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你們若是有心思活絡的,想要另攀高枝,不想在我這裡伺候了,趁着現在告訴我,我替你們安排去。”
衆人面面相覷,低着頭,並沒有應聲。
“若是你們依舊呆在我這裡,就必須記住,我纔是你們的主子,但凡讓我發現有人吃裡扒外的……”顧夕瑾的聲音陡然一沉,目光霎時就冷了下來,“想來我的手段,你們也是知道的,說不得到時候,我就對不起她了。”
衆人身子一僵,“噗通”跪在地上:“夫人放心,奴婢等人絕不敢有異心的。”
顧夕瑾雖然爲人寬厚,但這五年來,名面上安南侯府的中饋卻是掌握在她的手中,總有那麼幾個不起眼的奴才折騰幾下子,顧夕瑾雖然來自講人權的地方,但卻也沒有任人欺負的道理,很是麻利的處置一些人,起到了殺雞駭猴的作用,才使得這五年來,順順利利的,不曾出過什麼大的紕漏。
而當年的那些事,院子裡的這些人可是都經歷過了,現如今聽得顧夕瑾這麼一說,自然都想了起來。
顧夕瑾卻“噗哧”一聲笑了:“這絕不敢三個字,我卻是不怎麼相信的。俗話說鳥爲食亡人爲財死,若是有一日一大堆銀子擺在了你們面前,不要說我這個主子,想來連爹孃都可以賣了!再或者有人拿了你們的什麼親人要挾,怕也是麻溜的把我這個主子給賣了……”
顧夕瑾說的輕鬆,可是跪在她面前的這些人,卻已經臉色都變了。
“夫人,奴婢們……”跪在前面的一個丫頭,擡起頭,剛要開口,卻被顧夕瑾搖手阻止了。
“我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顧夕瑾臉色越發的鬆泛起來,伸手接過知竹遞過來的茶盞,緩緩的喝了一口,才繼續道,“我再問一聲,可有心思活泛,想要離開的?”
“奴婢等人絕不敢有異心。”僕婦們再一次磕頭,異口同聲的道。
“那我可是記着你們今日的話的。”顧夕瑾像是玩笑,又像是認真的開口,“若是有朝一日……”顧夕瑾把茶盞放在了桌子上,發出“啪”一聲脆響,聲音卻依舊輕鬆,“便是我有了什麼不測,在出事之前,打殺幾個人,想來也是不難的。”
顧夕瑾話音落下,霎時間,院子裡落針可聞,連呼吸聲也聽不見了。
顧夕瑾掃了衆人一眼,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笑容來:“話雖是這麼說,但是隻要你們心中有我這個主子,我也不會虧待你們的,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有人拿着大把的銀子送上門來,或者有人拿了你們的親人要挾,你們大可把我賣了給她。”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衆人聽着,早已經汗溼中衣,只覺得冷汗順着脊椎骨不住的向下滑。
“沒什麼敢不敢的。”顧夕瑾依舊說的輕鬆,“我總不能讓你們有錢不賺,或者置親人於死地,到底我不是一個心狠的,只是……”
“你們給我記着,在出賣我之前,先知會我一聲,我便允了她,否則~”顧夕瑾的聲音陡然陰沉下來,“說不得我這個手上,又要染一些血腥了。”
霎時間,這炎熱傍晚的院子中一片死寂,就如醫院的停屍房一般,只剩下陰森森的冷氣了。
“夫人放心,這府裡若是有什麼事情,奴婢等人一定先告訴夫人知道。”有伶俐的僕婦聽出了顧夕瑾的言外之意,當即用力的磕了一個頭,向顧夕瑾表示忠心。
這種事情,只要有人開頭了,剩下的,自然有人跟隨,當下,衆人紛紛表示忠心。
知竹看了一眼顧夕瑾,上前一步道:“記着今日夫人的話,但凡讓我聽見有人把院子裡的事情拿到外面去亂嚼舌頭的,能一棍子打死都是值得慶幸的!”
“知竹姑娘放心,奴婢等一定不敢多嘴多舌的。”
“記住了就好,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知竹朝着衆人擺了擺手,把僕婦們都遣了出去,這才轉身走到顧夕瑾身邊,“夫人,奴婢已經讓人把飯菜送去哥兒和姑娘們的房裡了,這天色也不早了,夫人是不是也用一些?”
顧夕瑾笑道:“你不說還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真的有些餓了。”
知竹連忙去吩咐小丫鬟擺飯,而知畫上前一步,輕聲道:“夫人,奴婢剛纔去打聽清楚了,侯爺去了張姨娘的院子,王姨娘的臉色似乎很不好看,柳姨娘和趙姨娘依舊唯唯諾諾的,看不出情緒來。”
顧夕瑾點點頭,吩咐道:“你驚醒着一些,若是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告訴我。”
知畫應了一聲,想想還是有些不忿:“夫人,你還是要對侯爺上些心纔是,萬不能讓這些狐媚子……”
“知畫!”顧夕瑾當下沉了臉,“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我心中有數。”
知畫張了張嘴,見顧夕瑾臉色不對,最終還是把剩下的話嚥了回去。
“夫人可在?”院子外響起蘭香的聲音,知畫連忙迎了出去,“蘭香姐姐,你這是……”
“知畫,快請侯爺出來吧。”蘭香的聲音裡帶着焦急,“新夫人身子不適,要請侯爺過去呢。”
知畫扭頭看了一眼顧夕瑾,見顧夕瑾低着頭正在吃飯,恍如沒有聽見一般,忙一把拉住蘭香走到一邊,朝着顧夕瑾的方向努了努嘴:“好姐姐,我家那位折騰一天了,纔剛吃飯呢,有什麼事情,和我說吧,好歹也讓她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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