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瑾看着張姨娘一臉得意的模樣,心中鄙夷了一下,轉身朝着太醫歉意一笑:“倒是讓太醫笑話了。”
太醫不知就裡,陪笑道:“夫人不必過意不起,既然府上信得過我,我替大家都把把平安脈。”
“如此麻煩太醫了,太醫裡面請。”顧夕瑾客氣了一句,看了知竹一眼,擡腳進了屋子。
知竹退了一步,出了屋子,看見張姨娘的丫頭在外面候着,笑道:“姐姐怎麼站在外面,萬一姨娘有什麼吩咐找不到人,可不是就拿姐姐出氣了!”
張姨娘的丫頭一聽,渾身一激靈,笑道:“多謝知竹姐姐提醒。”一邊說着,一邊就朝着屋內走去,安夢瑤的丫頭紅杏一聽,連忙也跟着進去了。
知竹又招手喊了兩個丫頭過來,吩咐去端茶來,返身又進了屋子。
小小的一間屋子,霎時間人滿爲患。
太醫坐下來,開始替顧明珠診脈了,而顧明珠也已經靜下心來了。
而張姨娘在左右張望了一下之後,沒有發現自己臆想當中的那個人,頓時着急起來,她明明白白的瞧着安明軒和顧明珠前後腳的進了這裡,怎麼可能一眨眼間,安明軒就不見了!
顧夕瑾坐在一邊,接過丫頭遞過來的茶盞,緩緩的吹着,環視了一週,沒有瞧見安明軒,眉梢幾不可見的輕輕跳了一下,難道說她料錯了?!
安夢瑤坐在顧夕瑾的旁邊,一臉的冷笑,卻沒有出言挑釁顧夕瑾,只是用眼睛不住的瞅着掛着紗幔的牀鋪,突然開口:“這大白天的,牀上的紗幔怎麼沒有掛起來?想來是打掃這裡的丫頭偷懶了!母親,這府裡,你要好生整治一下才行啊!”
“是呀!”張姨娘被安夢瑤一提醒,也發現了異狀,瞪了一眼站在一邊的紅杏,接口道,“還不快些去把紗幔掛起來,一邊說着,一邊瞅了顧明珠一眼,見顧明珠身子僵了一下,自以爲得計,頓時高興起來。
紅杏心中極不願意,可是在這樣的場合卻又不能不聽,只得挪着腳步,到了牀前,膽顫心驚的伸手去撩紗幔,直至紗幔掛起來,卻沒有發現想象當中的人,頓時鬆了一口氣,心中卻萬分的奇怪起來,這侯爺怎麼就不見了?
牀上的被褥上全都是褶皺,很顯然剛纔有人在上面躺過了,但是俗話說捉賊捉贓,捉姦捉雙,沒有抓到安明軒,便是把被褥撕成了一條條的,也拿不到顧明珠的錯處!
顧明珠此刻是真的鬆了一口氣,原本有些泛白的臉色也紅潤起來:“剛纔感到疲乏,就在牀上歇息了一會,沒想到八妹妹過來,匆忙之間,還沒有收拾,倒是讓你們笑話了。”
張姨娘看着顧明珠臉上的得色,恨不得撲過去一下子抓花了顧明珠的臉,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而顧夕瑾看着凌亂的牀鋪,心中一激靈。
不會吧,就這麼一會會的功夫,兩人就已經把飯煮熟了?!
若是真的把飯煮熟了,今兒個可一定要捉姦捉雙纔是,否則等顧明珠一回去,和田氏巴拉巴拉之後,她就真的只能挪位置,讓賢了!
只是這個安明軒躲到哪裡去?這屋子一目瞭然的,還有什麼地方能藏人呢?!
顧夕瑾端起茶盞緩緩的呷了一口,眼睛卻在屋內不住的轉動着。
這一刻,不止顧夕瑾,連張姨娘和安夢瑤的那四隻眼睛,也骨碌碌的轉飛快,這安明軒到底藏在何處呢?!難不成就這一會兒功夫,長翅膀飛了?!
張姨娘有些不信邪,端着茶,慢慢的挪到了牀邊,在她看來,如果人在屋內,只能藏在牀上!因着這屋子,除了這張牀,根本就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藏人!
“順便把牀鋪收拾一下。”張姨娘見紅杏要離開,指着鼻子罵道,“做事也不眼頭活絡一些,點一點動一動,光會吃飯了!養着你有什麼用!還不如趁早發賣了出去!”
紅杏無緣無故的捱了一頓罵,眼眶霎時就紅了,含淚看了安夢瑤一眼,委委屈屈的去收拾牀鋪。
安夢瑤原本就看不起張姨娘,現在又見着張姨娘無緣無故的責罵她的丫頭,這股氣騰的就竄了起來,站起來,冷冷的看了張姨娘一眼:“呦,姨娘好大的威風!這裡這麼多主子坐着,也沒見着誰說一句話了,反倒姨娘指桑罵槐的說個不停!若是姨娘看我不順眼,姨娘自便好了,我安南侯府養不起姨娘這尊大佛!”
張姨娘被安夢瑤堵得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背過氣去,伸手指着安夢瑤:“大,大姑娘你,你這算是什麼話?”
“我說的是人話,難不成姨娘聽不懂?姨娘若是聽不懂人話,我安南侯府可不敢在留你了。”安夢瑤這一刻端的是把刻薄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致,通篇不帶一個髒字,卻把張姨娘損到家了。
張姨娘自然是不甘示弱的,冷笑一聲道:“好厲害的大姑娘,在自己府裡這麼說話也就罷了,再過幾年,若是去了別人家裡,還這麼說話,怕是我們安南侯府就要在京城出名了!”
“你……”
張姨娘看着安夢瑤滿臉的怒容,咧嘴一笑:“大姑娘,賤妾也是爲了姑娘好,這眼看着就要及笄了,等以後有了姑爺,還是溫柔一點好,這男人啊,還是喜歡柔情似水的女人的,像姑娘這種潑辣的,到底要吃虧一些,賤妾這也是良言相勸,爲了姑娘你好。”
安夢瑤到底是個沒有出閣的姑娘家,哪裡像張姨娘這般葷素不忌,頓時被張姨娘擠兌的說不出話來。
張姨娘見安夢瑤沒了聲音,頓時自以爲得計,嘴巴一張,更加難聽的話,脫口而出。
安夢瑤頓時惱羞成怒,猛地衝到張姨娘的面前,擡手一巴掌狠狠的甩了過去,打了一巴掌還不夠,又伸手用力一推。
張姨娘正說的高興,哪裡就防備到了這個,一下子被安夢瑤推倒在地,“咚”的一聲,頭撞在牀沿上,就倒在了地上。
“哎呀,我的親孃啊,大~!”高亢的喊聲剛要繞樑,張姨娘突然伸手指着牀底,猛地瞪大了眼睛,尖銳的哭聲戛然而止,臉上全都是驚訝。
“鬼哭狼嚎的做什麼?沒見過活人麼?”一個熟悉的男聲在屋內響起,隨之,一個熟悉的人影從牀底下鑽了出來,那模樣,不是安明軒還是是誰?只是那狼狽的模樣,卻讓屋內的人,都忍不住磨了磨牙,才強忍住沒有笑出來。
安明軒爬到外面,淡然自若的掃了屋內衆人一眼,優雅的直起腰身,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這纔好整以暇開口,“我剛纔看見一隻老鼠跑進牀下去了,生怕驚到了你們,所以纔想法子把它趕出來。”
“……”霎那間,屋內所有的聲響都消失不見了,連正在替顧明珠把脈的太醫,也不由得張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安明軒。
顧夕瑾嘴角飛快的閃過一抹譏嘲的笑容,放在了茶盞,站起來,一臉正容道:“今兒個妾身也在這裡瞧見過一隻大老鼠,可恨小丫頭不明故里,竟然把七姐姐領到這間屋子裡換衣服,真是太過份了!”說着,屈膝給安明軒行了一個禮,“妾身多謝侯爺伸以援手,否則嚇到了七姐姐,可就不好了。”
“……”所有的人目光全都落在了顧夕瑾的臉上,張姨娘更是一臉的鄙夷,可是卻又不好當面戳穿顧夕瑾說得是謊話,心中那個冤屈啊,恨不得就這麼暈了過去纔好!
安明軒可不管這個,見顧夕瑾乖巧的給了他一個臺階,看向顧夕瑾的目光頓時溫柔起來,不知怎麼的,連顧夕瑾那呆板的臉,在他眼中竟然也生動起來。
顧夕瑾一臉的正經,恍如沒有看見衆人的目光一般:“知竹,給侯爺搬一把椅子來。”
知竹應了一聲轉身去搬椅子。
“侯爺,今兒個難得請了太醫過來,不如請太醫也幫侯爺請個平安脈,若是沒事了,明兒個去兵部銷假,妾身也放心一些。”顧夕瑾一臉的關懷。
安夢瑤疑狐的看了一眼顧夕瑾,有些吃不準顧夕瑾想法,難得的竟然沒有說話,而張姨娘卻早已經起身,接過了丫頭遞過來的茶盞,親手捧到了安明軒的手上,順便就站在了安明軒的身後,伸出白皙的手指,在安明軒肩膀上輕輕的揉搓着,讓顧夕瑾無端的從心底升起一抹無力感。
要知道這裡可是坐着安夢瑤呢!
一個親爹,一個庶母,當着女兒的面……
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竟然就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不過對於安明軒來說,這種不靠譜的事情根本就是家常便飯,而顧夕瑾的承受能力在無數次的擊打之後,很顯然,早已經提高到了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程度。
顧明珠也有些坐不住了,對於安明軒竟然當着她的面和妾室眉來眼去,那怒火蹭蹭的往上竄,但好歹還知道注意場合,總算沒有當場發作,但是語氣卻已經有些不對勁了,猛地收回了手,一臉冰冷的開口:“我身子很好,就不勞煩太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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