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留着姐姐了。”顧夕謹當下也很爽利的開口,遣了知竹送陳明慧出去,“我去梨香院看看,姐姐就……”
“好了,你快些去了,若是去晚了,當心被人詬病。”陳明慧說着往外面走去,“你也不用送我,只要記着欠我一個人情就是了。”
顧夕謹帶着知畫和陳明慧一起出了院子,在院子門口,陳明慧又叮囑了顧夕謹幾句,兩人這才分手,各自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
“可請了太醫?”顧夕謹一邊急匆匆的朝着梨香院趕去,一邊問小丫頭。
“蘋果姐姐已經讓總管去請太醫了,林總管讓高先生先去梨香院,他隨後就遣人去請太醫。”
“高先生已經過去了?”
“奴婢出來的時候,高先生還沒有到,想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
“幸虧高先生在府裡,也算是她命大福大!”沒來由的,顧夕謹對高逢春的醫術很是相信,聽說高逢春已經去了梨香院,提起的心,頓時放下了許多。
“好端端的,新夫人怎麼會摔跤?”顧夕謹真心覺得奇怪,這梨香院伺候的基本上都是柳貴的人,丫頭婆子也比別處多一倍,柳貴把梨香院看得緊緊的,就算是軍事基地,看守都沒有這麼嚴密!
那翠彤,在顧夕謹看起來,被保護的就跟熊貓一般,走一步都會有兩三個丫頭跟着,這摔跤的機率,就跟天下紅雨差不多!
可是在這麼嚴密的保護之下,翠彤偏偏摔跤了!這當中若是沒有貓膩,那就是真的見鬼了!
“回夫人的話,今兒個早上,新夫人用了早飯後,覺得有些肚脹,就想出門散步消消食,可是身邊伺候的媽媽只讓新夫人在院子裡散步,新夫人就覺得有些不開心,但是拗不過媽媽,只得讓丫頭伺候着在院子裡散步,正散步呢,不知道怎麼回事,新夫人腳下一軟,竟然就摔倒在地了……”小丫頭的心情平靜下來之後,這說話立刻就爽利起來,巴拉巴拉,清清脆脆的,就把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
顧夕謹聽了小丫頭的話,不由得無語起來。
不過,既然翠彤是在自己的院子裡,而且是在自己的嚴密保護之下出的事,那就怪不得別人的頭上去!
顧夕謹這麼想着,心情頓時又放鬆了不少。但是臉上卻不敢露出分毫,依舊是一臉的緊張,連帶着腳步也快了不少。
等顧夕謹急匆匆趕到梨香院的時候,原以爲翠彤出了事,院子裡應該亂哄哄的,可是跳入她眼簾的,卻是一片井然有序!
“夫人安。”一個大約三十幾歲的婦人迎上前來,屈膝給顧夕謹請安。
“媽媽快請起來,翠彤妹妹怎麼了?可還好?”顧夕謹一臉的關心,“我聽到小丫頭過來稟告,都嚇了一跳。”
媽媽的臉上露出一絲感謝:“多謝夫人掛心,新夫人現在已經沒事了。”
“阿彌陀佛,這真真是菩薩保佑!”顧夕謹雙手合十,唸了一句佛,“翠彤妹妹現在在哪裡?我過去瞧瞧才能安心。”
“夫人,請隨我來。”媽媽不吭不卑,引着顧夕謹進了翠彤的房間。
翠彤躺在牀上,眼睛微微眯着,臉色有些蒼白,修長的眉心緊緊的擰着。
顧夕謹在距離牀鋪五六步遠的地方站住了,探身朝着看着翠彤,一臉關心的問道:“妹妹可覺得還好?”
翠彤睜開了眼睛,看着顧夕謹,蒼白着臉色,虛弱的道:“多謝姐姐關心,幸虧高先生,否則我肚子裡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顧夕謹聽了,轉身看着正站在一邊寫方子的高逢春,屈膝行了一個禮:“這次又辛苦先生了。”
“夫人不必客氣,小子身爲大夫,救死扶傷原是本份!”高逢春平靜的還禮,客氣的回答,就如對待這府裡的所有人一般,看不出任何的別的情緒。
顧夕謹對高逢春的這個態度很是滿意。
“先生,妹妹她的身子……”顧夕謹說着又看了翠彤一眼,“她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這正是小子……”高逢春正要開口說話,門外傳來老夫人的聲音,打斷了高逢春的話,“翠彤怎麼了?孩子怎麼了?”
顧夕謹顧不得高逢春,連忙迎了出去,伸手攙住了老夫人:“母親放心,妹妹沒事,孩子也沒事。”
老夫人一聽母子兩個都沒事,臉色頓時就緩和起來,任由顧夕謹扶着進了屋裡,在翠彤的牀邊坐了,看着臉色蒼白的翠彤,心疼的道:“怎麼這麼不小心?身邊的人都是怎麼伺候的?”
這屋子的人,頓時跪了一地。
“娘,不怪她們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翠彤強撐着要坐起來。
老夫人連忙伸手按住了她:“你就給我老老實實躺着,你不顧着自己,也要顧着一點肚子裡的孩子!”
“是。”翠彤依舊躺在了牀上了,“爲着這一點點小事,驚着了娘,倒是我的不是了。”
“這怎麼能算是小事?”老夫人猛地睜圓了眼睛,不開心的瞪了翠彤一眼,“事關子嗣,再小也是大事!”
翠彤的眼睛頓時紅了:“娘,我……”
“你就好生歇着,一定要把身子養結實了,才能起牀!”老夫人用一種命令的口氣說道。
翠彤點了點頭。
“高先生,翠彤的身子可是有礙?怎麼無緣無故的會摔倒?”老夫人扭頭看向高逢春,問道。
“回老夫人的話,小子剛纔替新夫人把了脈,發現……”
“妹妹,我妹妹怎麼了?”門外傳來一聲大吼,把高逢春的話再一次打斷了!
高逢春不由得微微擰了擰眉,臉上雖然不開心,但還是忍住了。
顧夕謹聽了那聲音,不由得也擰了眉,這聲音,不是柳貴,還是誰?!
想到上一次柳貴想要她性命的事情,顧夕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有絲毫的情緒泄漏!
柳貴很用力的把珠簾掀了起來,一臉怒氣的衝了進來,擡頭正好看見顧夕謹,這臉色立刻就陰沉下來,但還是沒有當場發作,彎腰給老夫人行禮:“給姨母請安。”
“起來了,過去看看你妹妹,她沒事。”老夫人雖然心中不悅柳貴的表現,但還是解釋了一下。
柳貴幾步走到翠彤的牀邊,仔細瞧了瞧,確認翠彤沒事,這才猛地轉身看着滿屋子的人,陰沉了臉:“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好端端的,怎麼會出事?”說着,把目光落到了顧夕謹的身上,“夫人,你可是有什麼說法?”
顧夕謹怎麼也想不到柳貴才進門,二話不說,就把目標對準了她,心中有氣,強忍下去的怒氣,不自覺的就冒了出來。
“柳家舅舅這話說得就不對了。”顧夕謹擡起頭,對上柳貴的眼睛,“翠彤妹妹這院子裡伺候的,全都是柳家舅舅送來的人,翠彤妹妹吃的用的,也都是柳家舅舅送來的,府裡的物件,一絲兒也遞不到翠彤妹妹跟前的,那麼柳家舅舅想要妾身給你一個什麼說法呢?”
“我妹妹是安明軒明媒正娶的人,若不是因爲你,我妹妹就是安南侯的夫人。”柳貴今日似乎不打算給顧夕謹留絲毫的臉面,“可是我妹妹是個賢良的,並沒有因此與你爭執,甘願退讓,可是你卻因此心中不安,時時刻刻防備着我妹妹,所以打算先從翠彤肚子裡的孩子下手!你說是不是這樣?!”
柳貴劈頭蓋臉的一陣斥罵,罵得顧夕謹目瞪口呆,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柳家舅舅的意識,翠彤妹妹肚子裡的孩子,其實是柳家舅舅下得毒手,藉機就嫁禍於我,把我從正室的位置拉下去,然後扶翠彤妹妹上位?柳家舅舅真是好手段!”
倒打一耙誰不會?不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罷了!她顧夕謹發起狠來,若是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果然,顧夕謹這幾句話一出口,全場默然。柳貴張口結舌,而老夫人看向柳貴的眼神,就有些不對了。
“你,你血口噴人!”柳貴伸手指着顧夕謹,怒不可遏。
“柳家舅舅說笑了,我也不過是跟着柳家舅舅學而已。”顧夕謹冷冷的開口,人家已經罵上門來,她若是在退讓,那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我……,你……”
“柳家舅舅才進門,不分青紅皁白,劈頭蓋臉的就指責是我出手害了翠彤妹妹?柳家舅舅可是有人證?可是有物證?”
“……”柳貴看向顧夕謹的眼中帶着一抹不可置信。他自從到京城之後,就一直關注着安南侯府,見顧夕謹雖然不如傳聞中的那般懦弱不堪,但是在他看來,也比傳聞好不了多少。
剛纔驚聞翠彤出事,心中着慌,後來又聽說人沒事,他就開始動心思了,直覺的就認爲這是扳倒顧夕謹的好時機,這纔會剛一進門就打算以勢壓人,打顧夕謹有一個措手不及,只要顧夕謹有一個應對不對,他就可以趁勝追擊,或許就把這個攔在翠彤面前的庶女,狠狠的踩到腳底下!
可是想不到這個庶女竟然是個這麼牙尖嘴利的,三言兩語之間,把大好的場面掰成了勢均力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