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畫不屑的撇了撇嘴:“自然走了,只是這個人真的是好本事!我把夫人剛纔說的,一字不漏全都跟她說了,換了一個人,定然要羞慚的無地自容了!可是她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尷尬,還拉着我的手,細細叮囑了好一會兒,讓我好生伺候夫人,若是有夫人有什麼事,儘管遣人去喊她!”
“這真的是……”
知竹的話還沒有結束,知畫頓了頓,又開口道:“夫人,王姨娘說,她今兒個先走了,明兒個再過來,給夫人請安。”
“她明兒個還來?!”知竹這下子真的是一臉無語了,“難道她真的看不出來,我們並不歡迎她嗎?”
“她這哪裡是看不出來。”顧夕謹心中也厭煩到了極點,“她這是屬膏藥的,粘上了,就撕不下來。”
知竹和知畫想了想,笑道:“夫人這話說的真是太貼切了!果然是這麼一個理兒。”
三個人說着話,顧夕謹收拾妥當了,又用了早飯,一起向着福安堂而去。
到達福安堂的時候,老夫人已經在正屋了,看見顧夕謹進來,忙笑着問道:“不是說身子不適嗎?怎麼就不歇着,這府裡的事情再忙,身子還是要最要緊的。”
顧夕謹連忙站直了身子,恭聲答道:“母親年事已高,媳婦怎麼能安心歇息。”
“你終究是個賢惠的。”老夫人臉上滿是欣慰。
顧夕謹臉上浮起一抹歉疚:“媳婦任性,倒叫母親爲難了。”
“人之常情,難免。”
婆媳兩個你來我往,溫情款款,不是母女勝似母女,若是這時候有旁人見了,一定會被這兩人母慈子孝的模樣所感動的!
只可惜,正在演戲的兩人,心中對對方卻滿是提防,溫情脈脈的臉上,那兩隻清冽的眼睛,卻泄漏了各自的心思。
“老夫人。”燕兒掀簾從外面進來,“柳家大舅爺來了。”
“他來做甚?”老夫人的臉,騰的就陰沉了下來,“他竟然還有臉面過來!”
顧夕謹聽說柳貴再一次上門,心中對他欽佩到了極點,這得要多厚的臉面,才能做到這一步啊!
果然“厚黑”是一門真學問!
“把他給我轟了出去,以後我們安南侯府沒有這門親戚!”老夫人的咬着牙齒怒聲道。
顧夕謹看着滿臉怒容的老夫人,心中琢磨着老夫人這怒火的真實度有多少,卻一直沒有開口。
老夫人做足了氣勢,原以爲顧夕謹定然會接口說幾句,卻不料她低着頭站在哪裡,連眼皮都不曾動一下,頓時感覺有些騎虎難下,瞪着燕兒,發狠道:“你沒有聽見麼?快喊人把他給我轟了出去!以後若是他再上門,給我打斷了他的腿!”
“且慢。”顧夕謹攔住了就要轉身出去的燕兒,朝着老夫人笑道,“母親,柳家大舅爺昨兒個已經說了,他也是被矇蔽了,並不是故意要讓我們府裡難堪的,再說,他好歹是翠彤妹妹的哥哥,母親若是真的絕了他上門,這讓翠彤妹妹會怎麼想?翠彤妹妹的肚子裡還有孩子呢。”
老夫人原本就是裝腔作勢,就等着顧夕謹開口呢,現在聽的顧夕謹開口,也不去追究顧夕謹話中的意思:“你覺得不應該趕出去麼?”
顧夕謹心中把老夫人惡狠狠的罵了一頓,這纔開口道:“媳婦覺得不如請柳家大舅爺進來,好生聽他說說理由。”
老夫人低着頭想了想,做出一臉的爲難來:“既然你這麼說,就讓他進來吧。”
燕兒出去,把柳貴迎了進來,柳貴一進來,幾步跨到老夫人面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用力的磕了幾個頭,然後擡起頭,抱着老夫人的大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一邊哭着,一邊說着心中悔意……
那模樣,真的是委屈到了極點!
那模樣,真的是看者痛心,聽者流淚!
那模樣,他就是冤枉的,他簡直比把竇娥還冤!
所以,他今日就是來請罪的,請老夫人原諒他,請顧夕謹原諒他!
老夫人剛要開口,柳貴卻已經停住了哭泣,起身出去,很快就帶了一行人進來,每個人手上都捧着一個托盤,托盤上面蓋着一張紅色的綢布。
柳貴一轉身,就把紅布掀了起來,露出了托盤上面金光閃閃的事物。
柳貴把絕大多數的托盤都放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又拿了幾個托盤放到了顧夕謹的面前:“弟妹,昨日的事情,原是我錯了,弟妹無論如何都要原諒這個!這些小物件就當作是給弟妹賠罪壓驚的,還請弟妹千萬不要拒絕,只是表示一下,我心中的懺悔而已。”
送到手邊的財路,顧夕謹自然不會拒絕,很開心的應了,還朝着柳貴笑了笑:“柳家大舅爺真是客氣,這讓我怎麼好意思呢。”
“昨日原是我無狀,連累弟妹受驚,還往弟妹能既往不咎,我原是一個粗人,弟妹千萬不要和我一般見識。”柳貴真的是好話說盡。
顧夕謹看在那一些物件的份上,自然帶他十分的誠懇,一番寒暄之後,柳貴和顧夕謹在明面上已經和好如初了。
說是和好如初,其實顧夕謹和柳貴原本就沒有什麼交集,反而現在兩人那模樣,就如親生兄妹一般的。
老夫人看着和柳貴相談甚歡的顧夕謹,不由得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看樣子有些事情,不能讓顧夕謹在得過且過了,或許,她應該在後面推一把了!
按照她過來人的經驗,這女人若是沒有和男人圓房,這心啊,終究不能老老實實,踏踏實實的在男人身上!
盛兒身邊,真的需要顧夕謹這麼一個人站着!
顧夕謹和柳貴虛以爲蛇了一會兒,終於又聽見老夫人開口了。
柳貴的興致頓時從顧夕謹身上,挪到了老夫人的身上。姨甥兩個,就如親生母子一般的。
顧夕謹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到了極點,可是在這個封建社會,她作爲一個女子,作爲一個媳婦,根本就沒有話語權,強忍着耐心坐着,聽着那兩人說着令人泛酸的噁心話,那簡直比受酷刑還要折磨!
終於,柳貴的戲演的差不多了,臉上的淚水已經擦乾了,換上了笑容,拉着老夫人的話,已經好的跟親母子一般了。
“貴哥兒,快去看看翠彤吧,她這幾日養身子,連出門都不出了,你過去勸勸她,這有身子的人,還是要稍微走動一下才是。”老夫人打斷了正在傾訴滔滔崇拜之情的柳貴,笑着道。
“姨母說的是,甥兒這就過去。”柳貴說着站了起來,給老夫人行了一個禮,又轉身深深的給顧夕謹行了一個禮,“弟妹,翠彤自小被我們寵壞了,若是什麼地方有得罪之處,還請弟妹不要往心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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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貴這話說得有些耐人尋味,顧夕謹這話卻不好接,最後只得打哈哈道:“柳家大舅爺太過客氣了。”
柳貴沒想到他做足了戲,最後只得了這麼一句話,心中自然不甘,但是卻也沒辦法,他總不能掐着顧夕謹的脖子,讓她表態,今後不對付翠彤!不過即便是顧夕謹表態以後善待翠彤,柳貴也不會相信的。
柳貴告辭出去了,顧夕謹也跟着站起來,正要告辭出去,卻看見獨孤傲天撩起門簾,從外面進來。
“給伯母請安。”獨孤傲天彎腰給老夫人行禮。
老夫人哪裡會受這個禮,連忙起身,笑着請獨孤傲天坐了。
獨孤傲天謝了,又給顧夕謹見禮,一番禮儀做足之後,獨孤傲天這纔開門見山,把自己的來此的目的說了出來。
“伯母,小侄離家去國許久,父皇和母后心中甚是擔憂。昨兒晚上,父皇傳了旨意過來,讓我即刻回家,小侄不敢不遵,這纔過來,向伯母告辭。”獨孤傲天說着,又深深的彎腰行禮。
老夫人連忙安撫了幾句,又讓顧夕謹去準備禮物。
獨孤傲天連忙起身說不必。
顧夕謹聽說獨孤傲天要離開大胤,心中頓時開朗起來:“一點點小意思不成敬意,公子一定要笑納纔是。”
“這個……”獨孤傲天沉吟了一會兒,擡起頭道,“既然嫂夫人這麼客氣,這禮物不如讓小子自己挑,這麼一來,定然是小侄最中意的。”
獨孤傲天這話出口,顧夕謹怔忡了一下,這天底下還有比這個人更厚臉皮的嗎?人家送禮不過是應情之意,他竟然會提出來自己去挑,這能難道真的不知道“害羞”這個詞怎麼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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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雖然心中也有些奇怪,但是卻沒有拒絕:“夕謹,你就帶着獨孤公子去庫房,讓他自己挑,若是有什麼看得上的,全都給了獨孤公子帶去。”
“是。”老夫人開口,顧夕謹自然沒有絲毫迴旋的餘地了。
顧夕謹開了庫房,站在門口,扭頭看着獨孤傲天:“公子是自己進去,還是妾身陪着公子進去。”
“自然要請嫂夫人一起進去,這麼一來,我若是看上了什麼,豈不是直接就可以裝箱了!這麼才最是省事的呢。”獨孤傲天振振有詞。
就這麼一點小事,顧夕謹自然不會和獨孤傲天較真,陪着獨孤傲天進了庫房,知竹和知畫剛要跟着進去,卻被獨孤傲天攔住了:“你們兩個丫頭就在這裡留着吧,我和嫂夫人兩個進去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