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顧夕瑾無辜的擡起頭看了一眼安明軒,“妾身以爲侯爺想知道,沒想到侯爺並不敢興趣,是妾身多事了。”
顧夕瑾的這話,讓安明軒不論怎麼咀嚼都不是味道,心中頓時有些歉疚起來,剛剛積累的氣勢,就消散了一大半:“夕瑾,你是正室,翠彤她,她只想在這個府中有一處容身之地,你,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處處針對她?”安明軒花了老大的勁,才把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顧夕瑾臉上的神情一僵,吃驚而又悲傷看着安明軒,眼眶一紅:“侯爺這話從何說起?還請侯爺明示,妾身什麼地方處處針對翠彤妹妹,妾身好改。”
“這……”安明軒被顧夕瑾用話一擠兌,頓時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侯爺若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可以慢慢想,妾身不急的。”顧夕瑾的聲音謙卑,態度恭敬。
“……”安明軒的臉騰的漲紅起來,“你的意思是我無理取鬧了?”
“不敢。”顧夕瑾紅着眼睛,低着頭,態度恭敬,“既然侯爺說了,妾身定然有不是之處,只是妾身愚昧,還邀請侯爺指教纔是。”
安明軒哪裡想得出來顧夕瑾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頓時有些惱羞成怒起來:“你來這裡做甚麼?”
“啊~”顧夕瑾像是吃了一驚似得,“剛纔老太爺出門的時候,說侯爺歷劫歸來,還要有一個說得過去的說法纔是,還讓我找父親幫忙。”
顧夕瑾說着怯生生的看了安明軒一眼,“妾身不懂這其中的奧妙,所以想過來請教一下侯爺……”
安明軒愣了一下,纔像是被人踩着了尾巴一般,跳起來:“你,你……”
顧夕瑾被安明軒突如其來的激動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朝着後面退了一步:“侯爺,是妾身哪裡說錯了麼?妾身只是轉述了一下老太爺的話,並不是妾身……”
“不,不是……”安明軒整個人就如被戳破了的氣球一般,“我,我只是……不,不……”
“哦,妾身明白了。”顧夕瑾一臉恍然的模樣,“侯爺是覺得找妾身的父親幫忙,失了侯爺的面子,是不是?那就當妾身剛纔什麼都沒有說,妾身告退。”
“我……”
顧夕瑾不等安明軒把話說完,自顧自轉身吩咐知竹:“去安福堂。”
“哎……”安明軒張嘴想要喊住顧夕瑾,可是看着顧夕瑾的背影,話到嘴邊,卻怎麼也吐不出來,想了想,閉了嘴,跟在顧夕瑾的身後,朝着安福堂走去。
“夫人~”知畫走進顧夕瑾,壓低了聲音叫了一聲,朝着身後努了努嘴。
顧夕瑾掃了知畫一眼,瞬即又恢復了目不斜視。
其實她是故意的!故意的當作看不出安明軒的着急!
這世上哪裡就能有免費的午餐!
他安明軒眼中根本就沒有她顧夕瑾存在,一門心思想着的都是把她踩下去,然後好趁機把那個翠彤扶正!
那麼現在他有麻煩,她怎麼就能夠涎着臉貼上去,再怎麼樣,也得拿捏一下子才行!
安明軒見顧夕瑾頭也不回的走着,頓時急得就如在火中炙烤一般,恨不得一把拽住了顧夕瑾,把話說清楚了!
剛纔被顧夕瑾一提醒,他才猛地想起來,似乎奉聖明出京城公幹的人,回京之後,第一件事,應該是先去吏部報備,得了皇上的聖諭,才能回自己的府邸!
而他失蹤了五年之後,帶着翠彤回到京城,歸心似箭,卻把這一條忘記了……
這事可大可小,往大里說,就是藐視皇上,公然違抗聖明!往小裡說,只不過是一個思母心切的兒子,想要見母親而已!
至於這兩者之間如何界定,就看皇上的心情了!
燕兒遠遠的看見顧夕瑾和安明軒一前一後的來了,忙笑着迎出了滴水檐廊,屈膝行禮:“侯爺安,夫人安,老夫人正在念叨着夫人和侯爺呢,可巧侯爺和夫人就來了。”燕兒的聲音爽利,又快又脆,十分的好聽。
“還請燕兒姐姐替我回稟一聲。”顧夕瑾十分的客氣,在這個封建社會中,不要說伺候老夫人的丫鬟,便是老夫人院子裡的阿狗阿貓,她這個做人家兒媳婦的都要比別處多關照一些!否則一個不孝的罪名壓下來,她怕是連想自己的喘口氣都不能了!
“請侯爺,夫人稍待片刻,奴婢這就進去稟報。”燕兒笑着應了,轉身掀起門簾,進了屋子。
顧夕瑾卻退了幾步,站在了安明軒的一步之後。
“侯爺,夫人,老夫人請兩位進去呢。”燕兒從撩起的門簾口,朝着外面張望。
安明軒應了一聲,擡腳剛要走,眼角的餘光瞧見身後一臉沉靜賢淑的顧夕瑾,舉起的腳僵了一下,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轉身看着顧夕瑾,聲音乾巴的開口,“你我們一起”
顧夕瑾神情不變,不等安明軒把話說完,腳一動,身子又往後稍稍的退了一步,恭敬而又疏離的開口:“侯爺先請。”
“你……”其實安明軒的意思是想要請顧夕瑾和他一起進去,可是沒有想到顧夕瑾對他,卻避如蛇蠍,一股無名之火從心底猛地竄起來,臉一沉,剛要發作,卻發現顧夕瑾微微上翹的嘴角閃過一抹譏嘲,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就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裡,臉憋漲的通紅起來。
“侯爺,太太。”燕兒奇怪的看着僵立在原地的兩人,用力的嚥了嚥唾沫,才又開口喊了一聲,“老夫人請兩位進去呢!”
安明軒狠狠的瞪了顧夕瑾一眼,倏的擡頭,挺直了脊背,走上了滴水廊檐。
顧夕瑾被安明軒的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
這人又在發什麼神經?!
好端端的,怎麼又翻臉了?!
顧夕瑾自問剛纔並沒有得罪他。
俗話說,吃人家的飯,受人家的氣!也算她顧夕瑾可憐,碰到這麼一個喜怒無常的老闆!
吸氣,深深的吸氣!
她顧夕瑾萬千不能衣食父母慪氣!
端起無懈可擊的笑容,顧夕瑾緊跟在安明軒的身後,進了廂房。
廂房是老夫人唸佛的地方,堂上正中掛着一幅楊柳觀音圖,一條長案擺在觀音像的下面,長案正中擺着一個掐絲琺琅的三足香爐、一對銅質蠟扦,左邊供着個尺高的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右邊立着一座鍍金小座鐘,兩張太師椅擺在長案的邊上,再往下就是四張圈椅。
老夫人正坐在太師椅唸經,看着兩人進來,朝着兩人點了點,示意兩人坐。她自己依舊敲一聲木魚,念一聲佛,數一個念珠,直至手中的一串念珠數完,起身焚香,恭恭敬敬的插在香爐內,這才轉身看着正襟危坐的兩人。
“母親。”顧夕瑾站起來,垂手斂身站在老夫人的面前,“不知妹妹可好?”
老夫人臉色和緩了一些,點頭道:“她很好,有瑤兒陪着呢。”說完,老夫人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向來是個心寬的,翠彤她終究是來自鄉野,有些不懂人情世故,你千萬不要和她計較纔是。”
這老夫人一開口就比安明軒不知道高明瞭多少倍,連捧帶打的,擠兌得顧夕瑾說不出一個一個“不”字來,只得賠笑道:“母親放心,兒媳只是想着妹妹有了身孕,剛纔又……是不是要再去請一個太醫來幫妹妹看看?”
“不必了。”顧夕瑾的反應,讓老夫人很是滿意,對她的笑容又慈祥了不少,“你去送王醫正離開,他可有跟你說些什麼?”
“娘!”安明軒頓時着急起來,搶着開口。
“盛兒。”老夫人想也不想就開口打斷了安明軒,“你好生聽着,就讓你媳婦說。”
“嗯,對,對,聽夕瑾說,聽夕瑾說。”安明軒此刻真的是急了,王醫正已經離開了,他回來的消息定然已經傳了出去,這消息若是已經傳到言官的耳中……他,他若是沒有人幫他從中轉圜,他這輩子就全完了!
可是離開京城這麼多年,他現在對京城的情況簡直就是兩眼一抹黑,即便是有幾家故交好友,冒然求上門去。
安明軒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兩隻眼睛就落在了顧夕瑾的身上,恍如溺水的人看見了最後一根稻草。
這猶如實質化的目光,讓顧夕瑾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她脆弱的小心肝兒真心的受不起這種看待!
“母親,侯爺。”顧夕瑾的臉就如木刻一般,連一絲波動都沒有,“妾身一個深閨女子,不懂朝堂的事情。”
老夫人倏的沉下了臉,犀利的掃了顧夕瑾一眼,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這才稍稍緩和了臉色:“夕瑾,盛兒從西北帶了翠彤回來,是對不起你,可是他也不知道我做主娶了你爲妻,所以纔會……再說了,他不是也沒有……”
“母親,誤會了。”顧夕瑾一臉惶恐的開口,“兒媳並不是這個意思,是老太爺離開的時候,告訴媳婦,這件事並不是媳婦能做主的,讓侯爺早些與家父商量,省的節外生枝。”
老夫人盯着顧夕瑾看,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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