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謹想不到小姑娘突然會拉着她朝前面走去,一個不防,腳下一個趔趄,才穩住了身子:“你……”
“我們去找太子殿下!”林二姑娘拉着顧夕謹往前走。
“給太子殿下請安,給太子妃娘娘請安。”林二姑娘雖然性子開放,但是丞相的良好的教養,也在這一刻提現出來,站在獨孤傲天面前,盈盈屈膝行禮,那儀態,任是最嚴謹的禮儀嬤嬤,也找不出一絲錯來。
顧夕謹不防備這個小姑娘變臉這麼快,呆愣了一下,纔跟在小姑娘的身後,屈膝行禮。
只是她這邊纔剛剛屈膝,獨孤傲天就已經攙住了她:“表妹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他手心的溫熱,透過薄薄的衣衫,傳到她的肌膚上,讓她身子不由自有的顫慄了一下,退了一步,還是堅持把這個禮行完,才站起來。
林二姑娘站在一邊,一聲不吭的看着顧夕謹,那目光之中燃燒着的熊熊八卦之火,快要把顧夕謹整個人都要融化了。
“表哥,姑母讓我和林姑娘,在這邊陪伴嫂子。”顧夕謹輕聲的解釋了一句她和林二姑娘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辛苦林姑娘和表妹了。”獨孤傲天的聲音,不知爲什麼在今天特別好聽,低沉而帶着磁性,目光終於從顧夕謹身上挪開,移到了林二姑娘身上,含笑朝她點點頭。
“不辛苦,不辛苦。”林二姑娘到底還是一個小姑娘,見獨孤傲天對着她說話,對着她笑,心中頓時無比激動起來,“能爲太子殿下做事,我是非常非常願意的!太子殿下有什麼吩咐,儘管跟我說,我一定會幫太子殿下做到的!”
獨孤傲天的眼睛在林二姑娘身上打了一個轉,臉上的笑容頓時真摯了許多:“那就多謝林姑娘了,若是有需要,一定請林姑娘幫忙。”
“太子殿下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林二姑娘擡起頭,對着獨孤傲天的眼睛,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證了!
“那我這裡就先謝謝林姑娘了。”獨孤傲天說着,把目光收回來,再一次落在了顧夕謹的身上,可是手卻已經扶住了太子妃,“這裡有臺階,小心一些。”
“嗯。”一直沒有出聲的太子妃,終於發出了自從進東宮以來的第一個聲音。
“我扶着你進去。”獨孤傲天的聲音很溫柔,可是落在林二姑娘的耳中,卻覺得有些怪異,不知爲什麼,她覺得獨孤傲天的這溫柔中帶着淡淡的疏離,可方纔跟顧夕謹說話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大紅蓋頭微微的搖晃了一下,大紅蓋頭下面的人,並沒有出聲。
獨孤傲天已經挽住了太子妃的手臂,兩人並肩上了廊檐,朝着寢殿走去。
林二姑娘和顧夕謹跟在兩人的後面,林二姑娘看着前面挽着手臂走在一起的兩人,突然湊到顧夕謹的面前,壓低了聲音道:“你有沒有發現,太子殿下對太子妃淡淡,一點都不開心。”
“……”這小姑娘怎麼敏感成這樣?!顧夕謹這下子真的吃驚了。
“你難道看不出來?”林二姑娘詫異的看着顧夕謹,“怪不得你活的這麼失敗!”
“……”顧夕謹發現,今天的這個日子,是她重新活過來之後,過的最悲催的日子!
寢殿中,獨孤傲天和太子妃並排坐在牀上,喜娘正在說着一個吉慶的話。
和別處鬧哄哄的洞房相比,這東宮中洞房卻一片冷清,在一邊觀禮的只有她和林二姑娘兩個人,而原先一直唧唧呱呱說個不停的林二姑娘,此刻卻給她的那張嘴上了鎖。
冗長而繁複的禮節終於結束了,獨孤傲天也已經用秤桿挑起了太子妃的大紅蓋頭。
大紅蓋頭下的臉,那是一張平凡到了極點的臉,並沒有任何可圈可點的地方,若是站在大街上,簡直就是一抓一大把!和妖孽一般的獨孤傲天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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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夕謹突然有些同情起太子妃來。依着獨孤傲天那種吹毛求疵的審美需求,這個太子妃簡直就是一個明晃晃的炮灰!
獨孤傲天已經完成了他的任務,連看都沒有看太子妃一眼,轉身朝着林二姑娘笑道:“我還要出去,這裡就辛苦二姑娘和表妹了。”
可能是獨孤傲天的笑容真的太過溫柔,林二姑娘這個時候一顆心已經全都掉在了獨孤傲天的身上:“太子殿下放心,我一定會好生陪伴太子妃的!”
獨孤傲天又朝着林二姑娘嘴角一笑,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獨孤傲天一離開寢殿,林二姑娘就開始忙活起來,而顧夕謹卻退了一步,在一邊坐了下來,看林二姑娘表演。
而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是,太子妃面對林二姑娘的表演,一直鎮定自若,含笑坐在牀上,臉上雖然帶着一抹羞澀,但是行動舉止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羞澀。
此刻,太子妃的目光也落在了顧夕謹的身上。
對於顧夕謹,她在成親之前,也深入研究過,只是顧夕謹極少出門與人打交道,她所得到的資料有限,但是她卻也看出來了,太子殿下對這個表妹和別人不同,就如剛纔……,
她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自從她的蓋頭揭開之後,獨孤傲天一直控制着不把他的目光落在顧夕謹的身上,可是正因爲這種刻意,讓她越發的刺眼!
“表妹。”許久,太子妃開口了。
顧夕謹吃了一驚,她已經打定主意做隱形人了,把寢殿的交給林二姑娘發揮了,可是沒想到太子妃卻徑自找到了她的頭上,難道她頭上明晃晃的頂着“好欺負”這三個字嗎?
不能怪顧夕謹這麼想,在進宮路上,那個紈絝和寧大司農的表現,讓顧夕謹對這一家子的感官差到了極點。
“不知太子妃娘娘有什麼吩咐?”顧夕謹並沒有起身,只是坐在椅子上,朝着太子妃欠了欠身子。
太子妃的臉上沒有一點兒意外,臉上的神情也沒有一點兒波動,嘴角恰到好處的勾着,那笑容應該演練過無數遍,居高臨下卻又不顯得倨傲,正是一個上位者看人的標準笑容。
“今兒個早上,舍弟頑劣,讓表妹受驚了。”太子妃並沒有在意顧夕謹的稱呼。
“我倒是沒有受驚,怕是令弟和令尊受驚不小,對我恨之入骨了。”顧夕謹淡淡的笑着,沒有遮掩臉上的疏離。
太子妃點點頭:“表妹離開時候,舍弟曾經到我地方哭訴。”說着,擡頭看着顧夕謹。
顧夕謹卻沒有接太子妃這個話題,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話題進行到這裡,就卡住了。
所謂談話,就必須有來有往,你一句我一句,若是一個人不接話,這話就談不下去了。
在一邊聽着的林二姑娘,頓時來了興趣:“郡主,你來宮中的路上發生什麼事情了?”
“林姑娘回到府中,應該就會有人告訴你的。”顧夕謹一句話就把林二姑娘堵了回去。
新房內頓時沉靜下來。
三個人各自佔據一方,卻想着各自的心事。
隨着太陽漸漸西移,夜幕就降落下來,宮女們端了吃食進來,三個人心不在焉的用了,然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差不多一個下午,太子妃的目光基本都在顧夕謹的身上,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眼前的這個人也不見得有多少漂亮,怎麼就能把獨孤傲天的心勾了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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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她纔是太子妃,要和太子白頭偕老的人是她!只不過這個女人……終究是一個麻煩!
太子妃在心中想着怎麼才能一勞永逸解決顧夕謹這個麻煩,而顧夕謹此刻也在打量着太子妃。
這個太子妃雖然看上去一臉的和善,可是那眼中時而閃過的精明,卻告訴她,這個女人並不像她面上所表現出來的這麼簡單,這宮中,怕是要起一陣風波了!
就在三個人坐得無聊至極的時候,終於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個宮女掀簾進來:“太子妃娘娘,郡主,林姑娘,皇后娘娘來了。”
三個人一聽,連忙站了起來,纔剛要迎出去,門簾已經被人從外面撩了起來,納蘭容卿和林夫人從外面來。
“給皇后娘娘(姑母)請安。”三個人屈膝行禮。
“快起來。”納蘭容卿虛扶了一下,就拉住了太子妃的手,柔聲安撫了一會兒,這才扭頭看着顧夕謹和林二姑娘,笑着調侃了一句,“時辰已經不早了,外面的筵席也快結束了,你們現在可以把新娘子交給新郎官了。”
“娘,太子殿下回來了嗎?”林二姑娘一聽,頓時兩隻眼睛中全都是星星,上前一步,就拉住了林夫人的手。
“太子殿下還在外面陪客。”林夫人輕聲解釋道,“太子妃折騰了一天了,也該讓她歇歇了。”
“哦~~”林二姑娘的聲音裡說不出的失望,轉身看着顧夕謹,“郡主,我以後能不能找你去玩?”
“……”顧夕謹頓時一臉的黑線,她什麼時候,已經好得可以跟她一起玩了?可是嘴上卻已經開口道,“只要林姑娘不嫌我悶得慌,我隨時恭候林姑娘芳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