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夫雖然疑惑,怎麼一個字從侯府的夫人變成丫鬟,但是卻也沒有把心中的疑問表現出來,恭敬的應了之後,就走到臨時搭建出來的屏風邊上。
就在這時,林總管也把高逢春請到了,老夫人看見高逢春才把提起的心,放了下來。
高逢春在路上自然也被叮囑過了,給老夫人行了禮之後,就站在了那兩個太醫的身邊。
顧夕謹也不廢話,伸出手腕放在了脈枕上面。
三個人依次診了脈,便站了起來。
“如何?”柳貴一臉緊張的看着三個人。
高逢春也不說話,只是擡頭看着另外兩個人。
“姑娘身子有些虛弱,好生將養幾日就行了。”其中的一個大夫,斟酌了一下開口道。
“姑娘?!”柳貴的聲音裡帶着驚訝,“你們可都把準了?”
“自然是準的。”大夫沒好氣的看了柳貴一眼,“若是你不信,儘管再去找了別人來。”
“不,不是我不相信先生,只是,只是覺得心中不甘……”柳貴找了一個藉口,剛纔差點說漏了嘴,若不是老夫人那張臉,已經陰沉到了極點,他才匆忙間住了口。
高逢春瞥了柳貴一眼:“這位大官人,莫非聽說這位姑娘無恙,心中不舒服?別人家聽說病人都欣喜若狂的,你卻……”高逢春頓了頓,“你與這位姑娘有仇?”
“你,你,你血口噴人!”柳貴被高逢春說中心思,臉色頓時尷尬起來。
“哦,原來沒仇。”高逢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斜着眼睛看了柳貴好一會兒,這才繼續開口,“原來這位大官人最是見不得別人好。想不到大官人堂堂七尺男兒,卻生就這麼一副齷齪心腸,怪不得人說百樣米養百樣人,果然沒有說錯。”
“……”柳貴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替自己辯解。
而老夫人看向高逢春的目光頓時就柔和了許多,獨孤傲天看向高逢春的目光,卻帶上了深深的興趣,對高逢春平添了幾分好感。
只有坐在屏風後面的顧夕謹,卻對高逢春此時站出來,維護她,深不以爲然,但是卻也不好開口打斷,這麼一來,柳貴越發的尷尬,而屋內的氣氛,卻開始有些微妙起來。
“高先生。”獨孤傲天對高逢春十分的客氣,擡腳踢了一下躺在地上的消瘦男子,“此人昏過去了,先生可有法子讓他醒過來?”
高逢春自然是認識獨孤傲天,雖然不是很清楚獨孤傲天的真實身份,卻也知道這個人非富即貴,當下也不拒絕,蹲下身子,伸出三隻手指,抓住了消瘦男子的手腕,沉吟一下笑道:“回公子的話,小子有法子讓他醒過來。”
獨孤傲天點點頭:“讓他醒過來。”不自覺的,獨孤傲天就帶上了命令的口氣。
高逢春也沒有往心裡去,而是把套在手上的一隻戒指摘了下來,也不知他手指怎麼一揉搓,這隻戒指,就變成了一枚長達八寸的金針。
高逢春拿着金針在消瘦男子的頭頂比劃了一下,笑道:“公子,我只要把這枚金針順着他的頭頂插進去,他自然就醒過來了。”
獨孤傲天看着高逢春手上的金針,倒被嚇了一跳:“這麼長的金針,刺進腦袋裡面去?”
“是呀。”高逢春無所謂的點頭道,“是呀,上次也有這麼一次人,昏厥過去了,我也是用金針扎醒的。”
獨孤傲天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難道他沒事?”
“公子怎麼會覺得沒事?”高逢春一臉詫異的看着獨孤傲天,又比劃了一下金針,“這枚金針若是全都從他腦頂上插進去,這不小心就要變成傻子的。”高逢春的聲音,越發的無所謂,“喏,就是那種每日裡咧着嘴流口水,除了吃,什麼都不知道的。”
“那,那不是很可憐?”獨孤傲天這會子若是還聽不出異樣來,那他這麼多年的皇子就白白做了。
“這倒也不是。”高逢春歪着腦袋想了想,“也是暢快的時候。就上次我救的那個,救活了之後,家人不要他了,結果他被一羣乞丐撿了去。”
“哦,那也好歹能活下去了。”獨孤傲天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是呀。”高逢春隨聲附和,“一日三餐不愁不說,而且夜夜韃靼,日日做新娘!”
“日日做新娘?”獨孤傲天頓時好奇起來,“你救的是女人?”
“是男人。”高逢春連半點猶豫都沒有。
“那如何日日做新……”獨孤傲天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因爲他突然想起一個詞,叫做“龍陽之好”,不由得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高逢春也不理睬獨孤傲天說了一半的話:“如此,公子可否還要小子喚醒他?”
“自然要喚醒他!我生平最討厭動不動就昏厥的男人!”獨孤傲天盯着消瘦男子,聲音中帶着一絲說不清的惡作劇味道。
“那小子就動手了。”高逢春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按住了消瘦男子的頭頂,用一種很溫柔很溫柔的聲音道,“忍着一些,痛一下就好了。”
就在高逢春的手碰觸到消瘦男子頭頂的這一次,消瘦男子的身體就緊繃起來,再聽見高逢春的聲音之後,消瘦男子毫不猶豫的就睜開了眼睛:“我,我這是怎麼了?”
“你怎麼就就醒了?”獨孤傲天一臉的失落,“大夫都還沒有動手救你呢!快,快再一次昏厥過去!”
消瘦男子看着高逢春手上的那枚金燦燦的金針,哪裡還敢在昏厥若是,連忙堆起一臉苦笑道:“殿下,小人已經醒了,不用在昏了。”
“真的不用在昏過去了?”獨孤傲天簡直是咬着牙齒道。
“是,是,再也不會昏過去了。”消瘦男子再一次挺起了腰身,跪在了屋子的中間。
“說吧,到底是誰主使你這麼做的?”獨孤傲天圍着消瘦男子踱了一圈,最後站在了消瘦男子的面前,用一種意味深長的口吻道,“孤知道你心中有顧忌,怕說出來,遭人報復,但是你若是不說……”獨孤傲天猛地後退了一步,朝着高逢春道,“高先生想必有法子讓他生不如死?”
高逢春搖了搖頭:“小子身爲醫者,以救人爲己任,卻是不能害人的!”
消瘦男子聽到高逢春的這句話,頓時對高逢春感激涕零。
“可是……”高逢春卻彷彿絲毫沒有看見消瘦男子那感激的眼神,話鋒一轉,“若是他受傷了,或者說是昏迷了,那小子一定會出手救治的,那時候若是小子這手不小心一抖……,那就不知道了。”
消瘦男子眼中感激的神色還沒有淡去,在聽見高逢春這句話之後,立刻就陷入了絕望。
“哦,對,對!高先生說的是,咱們是文明人,逼供是野蠻人做的事情,我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做的。”獨孤傲天深以爲然的說道,“只是,難道高先生沒有看到他臉色發白,身子發虛,這顯然就是病了,不但是是病了,而且還是大病!”
高逢春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消瘦男子,點點頭:“公子說的是,我這人最近眼神不好,倒是看差了!我這就替他醫治。”說着,手上的金針猛地一抖,“我這手金針絕技可是家傳的,我這就……”一邊說着,那八寸的金針就朝着銷售男子的頭頂扎去……
消瘦男子臉色霎時就灰白起來,哪裡敢讓高逢春扎到,身子一歪,朝着柳貴爬起:“大官人救命,大官人救命!”
“你胡說什麼?”柳貴被消瘦男子一個不防抓住了衣角,用力想要掙脫,可是消瘦男子着實被那枚金針嚇住,哪裡敢放手,死命的攥着,“大官人,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你說只要我肯過來作證,你就,你就……啊……!”
消瘦男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柳貴擡腳一下子踹昏了過去。
“貴哥兒,這事你怎麼說?”老夫人的臉色已經陰沉了下去。
“姨母,他胡說,你不要信他。”柳貴站直了腰身,卻一點慌亂都沒有,“是我眼大無珠,被這小人矇蔽了!聽他說得振振有詞的,原以爲真的是我那夕謹妹子不好,誰想到,誰想到……”
柳貴說着,突然哽咽起來,幾步走到老夫人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擡手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讓你以後在耳根子發軟!讓你以後在偏聽偏信!”一邊說着,一邊又給了自己一耳光,“讓你以後在胡亂懷疑人!我倒要看看,你以後還有何面目再見夕謹妹子!……”
柳貴跪在老夫人面前,一邊痛哭流涕,一邊時不時扇自己一耳光,隨着“啪啪”的耳光聲,還有柳貴那自責的聲音。
柳貴的哭訴中,把自己編排的就是一個上當受騙的老實人,而且他還是好心,幸虧他行事謹慎,沒有把這個壞人直接帶去京兆府,而是直接帶來了安南侯府對質,否則豈不是更對不起安南侯府,更對不起她顧夕謹……
因此,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柳貴除了耳朵軟一點之外,不但沒有一絲過錯,反而還是安南侯府有恩!
顧夕謹在屏風後面,聽得佩服至極!
什麼叫做影帝?!這纔是影帝!
什麼叫高手?這才叫高手!
臨危不亂,顛倒是非,指鹿爲馬……
顧夕謹都找不出詞語來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