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歌尷尬了,這宋大人還真是不分場合啊,饒是他臉皮極厚,也抵不住周遭的考生那一個個羨慕,以及恨不得將淳歌的皮扒了套到自己身上的眼神,只得朝宋傑鞠個躬算是回禮了,不過面子上他是做足了,可他心裡是無限的腹排啊:本公子知道,這篇文章您老是太中意了,可也不能奔出個案首無疑啊,讓人情何以堪,豈不是赤裸裸的晾在外面讓人家嫉妒,這樣不好,不好。’
“你在外面等着本官。”那宋大人含着小淚是一臉的深情。
可這種表情淳歌顯然是不領情的,但嘴上還是應了句:
“是。”然後像是得了特赦令似的,趕緊出去,他可沒興趣給人當臆想的靶子。
一到縣衙外,慕容和阿奴就迎了上來,那慕容才子嘴裡還唸叨着:“你瞧我說他會這個時候出來吧。”這句話顯然是對阿奴說的,但是依照慣例阿奴是不會理他的,果然阿奴還是很淡定的不理他。慕容見阿奴不瞧他,只好轉頭向淳歌訴苦:“你在裡面涼快,我在這等着,現在你家的阿奴也欺負人啊。”
“你得了吧,趕緊回去。”淳歌就是受不了慕容示弱的樣子,簡直能和娘娘腔媲美。
慕容是鬧歸鬧,聽淳歌這麼一說,便知道了考場裡有戲啊:“怎麼,你不走。”
淳歌兩手一攤,找了塊坐的地兒,將考場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訴慕容和阿奴。其實他是有意想接觸這位宋傑大人的,但絕不是這個時候,事到如今只能怪人算不如天算,淳歌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聽完淳歌的一番無奈,慕容可沒有同情,一直搖着頭說:“你這傢伙到哪兒都不安生,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慕容是一心覺得淳歌這個悶騷的人,一定早有打算,倒黴的哪裡是他,一定是那個剛到任的宋大人。
“啊?”淳歌這會算是嚐到了平日裡種下的惡果的味道。說實在的慕容夜這次確實將淳歌想得太厲害了,淳歌寫這篇文章的目的是要吸引宋傑沒錯,但最大的原因是要拔得頭籌,捎帶手讓宋大人對自己有個印象而已,別無其他。他一個剛回東南的白衣書生現在是沒人注意的,可是這次縣試一過,他是官鵬的兒子這個消息恐怕會充斥雜整個東南(對此淳歌是也是萬般不願意的,這一直是他踏上官途的一個威脅,誰叫他爹的名聲實在是太大了),到時候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吸引各路的神仙。
依他原先的打算,是想在奪得小三元后再露出不凡的棱角,雖然說拿了小三元也是非常厲害的,但人們轉念一想,淳歌是天下大儒官鵬的兒子便也不會覺得奇怪,而那些大人們也不會覺得奇怪,那麼在淳歌的突然襲擊之下,他就極有可能的先聲奪人,佔取輿論的優勢一方。試想一下,一個一直優秀,忽然間變得更出色的人和從頭至尾都是不凡的人,哪一種人更使人記憶深刻,富有傳奇性呢,明顯是第一種嘛,淳歌就是想將自己打造成第一種。可惜他千算萬算,始終沒料到宋大人是如此熱情,竟當堂宣佈成績,這麼一來淳歌想要顯得更出彩的話,就必須在接下來的考試中有各種不同的噱頭,方能贏得百姓的關注,但他自己也會更快的暴露在那些大人的眼前,這讓沒過夠瀟灑日子的淳歌極爲不爽。可不爽也沒用,發生就是發生了,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想什麼呢,自個出神了。”慕容搖着他白皙的手試圖讓淳歌回神。
“沒想什麼,你趕緊走吧。”說罷淳歌還真的推着慕容趕他走,然後轉頭對阿奴說了說了就一句:“你也跟着回去。”
“我可以等你的。”阿奴很本分地退到一旁。
“可我不需要你等。”淳歌就這麼直直地看着阿奴,眼中的意思很明白了:走。
“我”阿奴還想再說些什麼,一旁的慕容就硬生生地將他拽到身邊,朝淳歌說:“走了啊。”一隻手揮別,一隻手拖着阿奴往前走。
“我想等公子。”阿奴想要掙扎,可又怕弄傷慕容,所以還是被拖着。
“你家公子不待見你。”慕容見和淳歌的距離也有了,便放開阿奴,停住同他說話。
“我知道。”阿奴面無表情的回答。
“你既然知道,還硬要在他眼前惹他煩嗎?”慕容很不解,但他和淳歌是好友,和阿奴只能算是認識的,因此的話中更多的是站在淳歌眼不見心不煩的角度考慮。
“我不想離開他。”阿奴說得很直白,因爲直白才最打動人心。即便是慕容這種不拘小節的人也會被震驚。
“看你可憐,我就教教你,緩解緩解你和你家公子之間的關係吧。”慕容搖頭在心中嘆道:世間自有癡人。
“真的。”阿奴的臉上總算有了情緒,他知道慕容和淳歌雖相識不久卻很是投機,慕容夜肯教他,那淳歌可能會不那麼討厭他了,怎能教他不高興呢。
慕容見阿奴的變化看在眼裡,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走吧,回去教你。”也算是將阿奴給帶走了。
淳歌一直看着慕容和阿奴,見他們真的回了,不禁一笑:也只有慕容有那個本事將阿奴給弄走,這樣他和宋傑的談話才能成爲秘密。
突然縣衙中走出一人,朝淳歌作了一禮:“宋大人請公子入內。”
“請帶路。”淳歌是人家敬一尺,他還人一丈的那種人,這個家奴的態度讓淳歌很滿意,他自然是以禮相待。
縣衙不算特別大,不一會兒淳歌就被帶到一個貌似是書房的地方,其實他想的沒錯,這就是宋傑的書房,只見那家奴擺出請的姿勢:“公子請進,宋大人就在裡面。”
“多謝”淳歌朝那家奴還禮以謝便走到門前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問道:“宋大人,學生已到。”這句說得是謙虛到不行,若是?君在這一定會覺得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了,這倒不是淳歌變了,只是他認清和擺清了自己的身份,作爲考生,毫無依靠的考生,他必須要尊師重道。
“進來吧。”門裡傳出這麼一句。
淳歌依言推開門,書房的擺設便映入眼簾,很樸素很純粹的一個書房,淳歌書就是書桌,和幾個茶具。淳歌打量了一眼便向宋大人作揖:“大人”
“過來坐吧。”宋傑和有前輩樣子地說道。
“是”淳歌被宋傑雷到了,這傢伙哪裡會有這種做派,裝的一定是裝的,淳歌在心中說道。
誠如淳歌所想,宋大人還真的是裝的,他是想着自己當年中案首是哪個縣官是怎樣對他的,進行了小小的改造和模仿。
“不知大人喚學生前來是有何事?”淳歌不怎麼喜歡這樣的氣氛,或者說是地位不平等的氣氛他都不喜歡,可他還是將這點不滿深埋心底,不露分毫。
“別太拘謹了,本官也大不了你幾歲。”這位宋大人終於是發現了感覺不對啊。
“是。”淳歌適當的改了改態度。
無語了好一會兒,宋傑纔開口說道:“本官很是欣賞你的文章啊,文中的破題更是讓本官刮目相看。”
“學生也是有感而發。”別看淳歌嘴上回的是這麼回事,他心裡指不定在說‘可不就是爲你專門而發的’。
“有感,可否與本官交流一下,你的感是什麼。”宋傑還是很樂意去聆聽別人的感想的,因爲他知道學習同樣是個交流的過程。
“其實也不是什麼太大的感受聽到過一句話。”淳歌覺得自己或許要開始扯了,扯就扯啊,反正這是淳歌最在行的,於是淳歌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不是你不好而是你應該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