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的話還縈繞在蘇佑仁的耳中,朝廷的反擊卻已然開始。自打林洎成了定南王,所謂的定南王的親兵也漸漸地顯露出它的面貌。說是什麼親兵,其實不過是當年林拓謀逆是留下的林家軍。這些兵士也不是省油的燈,剛一個照面便牽制住了北王的進程,連北王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更不清楚淳歌是什麼時候開始調動這一方力量。
“子謹,北王退守北境。”林方今日收到消息,林瓊他們不負衆望,三年磨一劍的林家軍已經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這個消息似乎對淳歌來說沒有吃驚的,“還要繼續攻下北境嗎?”林方以爲此時乘勝追擊是上選,速戰速決,以免北王想出可得之計。
“時候不到。”淳歌可不想這麼快速地解決,生意做到了一半,哪裡有把餘額都付完的道理。
正是此時,蘇見豫傳來口諭召官淳歌進宮,這一次淳歌倒是沒有拒絕,很是安分地隨着太監進宮。皇宮並沒有因爲戰事而產生變化,倒是宮中的太監各個都做一副驚弓之鳥之態。
淳歌直接被傳召到御書房,等在那的無非是蘇見豫和他的幾個兒子,自打蘇見豫發佈罪己詔以及分封定南王的詔書後,他就像是躲着淳歌一樣。說來也奇怪,他一方面希望淳歌能克敵,另一方面又希望淳歌敗倒在北王腳下。只是淳歌人還未動,便在牽制住遠在百里之外的北王,這份力量蘇見豫自愧不如,看向淳歌的眼光也越發複雜。
淳歌並沒有因爲虎老便落井下石,他依舊是風度翩翩的大儒,遵紀守法的臣子,一言一行不見當日的咄咄逼人之態。
“朕只知道官相的官做得好,仗打得好,如今看來朕還是小覷了你。”蘇見豫的語氣異常的平淡。
如此平淡的語氣,只有淳歌一人聽出了其中的感慨,“皇上以爲臣會拖延多久。”
“一月,一年”淳歌直起身子“皇上不必多思,臣所求早已嚴明,得寸進尺之事,臣斷然不會做。”
“皇上屢次有負於臣,然臣不負於皇上,不負於天下,皇上竟可放心。”不愧是最瞭解蘇見豫的人,三言兩語便猜到了蘇見豫的心思,這顆定心丸,雖辛辣,卻也是最好的藥劑。
立於淳歌邊上的三位皇子,絲毫插不進淳歌與蘇見豫的交鋒,果然他們較之淳歌還是弱了幾分,就連蘇佑君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不知官相何時能平定北方的亂事。”蘇見豫竟然覺着淳歌本就該是這般傲慢之人,如此無禮的淳歌倒讓蘇見豫想起了昔年的林拓與官鵬。
淳歌笑了笑,道:“不知皇上是要活着北王還是一具屍體。”
“何解。”蘇見豫有些不大明白了。
“臣以爲,北王一死必然能徹底大亂北方的逆賊,可卻是弊大於利。”淳歌負手而立侃侃而談。
北王的生死是這場戰事至關重要的一點。死了的北王,固然能令朝廷用最快的時間收復北方,但是北王一死,他手下一系列忠心之人必然四散天下,成爲有蘇統治的不安定因素。再加上北王手下無弱兵,到時的反擊誰也不能預料。再者北王於天下而言是逆賊,但對北方來說是盡心竭力的統治者,北王死後,定然會引起北方百姓對朝廷的怨言。因此淳歌認爲以殺北王來平亂這是下下之選。
但正是這下下之選,會成爲許多人的選擇,因爲這最簡單,大多數人想要的是一時的安穩包括蘇見豫,可淳歌眼中的是一世人的安穩,他並不在乎當政的是何人,他只想還天下一個清平。
“一個活着的北王的價值就大多了。”淳歌輕咳兩聲,接着道:“北王在手那些所謂的北王心腹便會收斂很多至少在北王的有生之年是不會起事,北方的百姓也不會因爲北王的死與朝廷有所隔閡,最爲重要的是,北王年輕時爲朝廷立下的汗馬功勞,可是有目共睹的,皇上也不想在晚年之時落下一個誅殺功臣的名聲吧。”淳歌此言有七分戲謔,兩分諷刺,以及一分的寒意。
“可活捉北王又豈是一日之功,北王的厲害朕領教過。”蘇見豫絕對不信,淳歌能在他有生之年將北王活捉。
淳歌眼波微動,心中涌出意思悔意,但又很快消散,“北王與你最大的不同便在,他是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帥才,而你是一個帝王。”
“他永遠不會是皇帝,不是他的才能達不到,而是他的心狠不到。”說罷淳歌便不願多言,許了個日期,說是在三個月內能讓北王不戰而降,唯一條件是饒北王一家一命,當然淳歌是不會相信蘇見豫會饒過北王的,畢竟這可是他咬牙切齒恨了一輩子的人,但淳歌總是有法子,讓蘇見豫不得不答應。
這一場北王與朝廷之戰,並沒有像剛開始那樣死傷很慘烈,朝廷派出大名鼎鼎的官相迎戰。出人意料的是,這位丞相併沒有立刻開拔離京,反倒是優哉遊哉地在府中修養,與此同時,北王卻一日一日遠離京師一個月後,北王退至北境。誰料北境出現一隊人馬,行軍急速,不動聲色中端了北王的後路,使得北王硬生生被夾在北境與京城之間。
此刻,這一戰的勝與負才初初見了分曉。
“父王”蘇佑信眼見着他那揮斥方遒的父親,在這段時間蒼老了許多,他們怎麼都想不到,準備了那麼多年,還是栽在了淳歌的手上。
北王慈愛地摸了摸蘇佑信的腦袋,並沒有露出蘇佑信以爲的無力,反倒是暢快地笑:“父王這一輩子強於人,就連那蘇見豫父王也不放在眼中。我年少時征戰四方,從無敵手,那時朝廷裡風頭最盛的不是蘇見豫,而是官淳歌的父親,官鵬。”
“那人風姿綽約,才華氣度皆非一般人能比敵的,我見過他,我滿心歡喜,我以爲我能找到這一生的對手,卻不曾想這人過慧易折。我曾遺憾,一生不能有個對手能讓我酣暢淋漓地一戰。”北王年少時的那份孤寂,沒有對手的寂寞不是尋常人能夠體會的,那樣的人物,最後只能與蘇見豫虛與委蛇,不得不說北王的一生是不圓滿的。
突然這個曾經渴求勢均力敵的傳奇人物,豪邁一笑,“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到我晚年了,竟出了一個官淳歌,我盼着與他一戰,背水一戰傾盡所有,我已多年未曾有過這般感覺。”
“這一切提醒着我,我也是烈馬強弓一路走來,我是個將軍,不是個陰謀家。”北王從未因爲王位二動心,也許他求得只是一個對手,勢均力敵的對手,能讓他放手一搏。
“父王,他是官淳歌啊。”蘇佑信眉頭緊皺,“他人未至北境,卻已逼得我們連北境都回不了,由此可見,我們謀劃多年,他也不是毫無準備。”
“那便戰,馬革裹屍,纔不枉人間走一遭。”北王並不是盲目自信一輩,現今的他早就知道敗局已定,不過是遲與早的關係,他現在要做的只是爲北王府的衆人鋪好後路,再與官淳歌好好一戰,完成他的心願。
“父王。”蘇佑信顯然是明白了北王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父親,這個時候勸已經沒有用了。
在兩軍僵持着到半個月的時候,遠在京師的淳歌竟暗中來到了戰前。當他一出現,便激勵了許多的將士。淳歌在武將之中頗有威名,再加上淳歌至今未嘗一敗,這個名頭可不是一般人能叫的。
淳歌此次北上,只是帶了林方林木與小旗子,輕裝簡行,並不像衆人所向的,帶了一批人馬想要碾壓北王。初到戰前淳歌便知曉,北王所佔的地方易守難攻,便是用再多的人馬沒有好的策略,一年半載之內也絕不可能動得了北王,反倒給了他們休養之機。
“子謹可有對策了?”林方與淳歌一併登高,地勢看得清楚明白,這一仗不好打。
“北王一心求戰,想必開戰之時便是北王府軍隱匿天下之日。”淳歌深諳北王習性,這一仗不能打,若是開戰留給有蘇的便是十數年的不安。
林方也覺着是不是天都不讓蘇家人安穩,自打蘇見豫登基有蘇出了多少的事兒。
“北王的決心堅定,子謹你是要勝,還是平。”開不開戰這個決定不在淳歌而在北王。
只聽見淳歌嘴角輕勾,“跳出牢籠,便沒有了勝與平。”
淳歌的樣子似是成竹在胸,林方與淳歌相交多時,已深深感受到這個人的才智並非他們這種常人能匹敵的,他早就做好準備好好地看一場大戲。
是夜,平靜且祥和的夜,不見絲毫波濤洶涌。若不是兩軍巡邏的兵士,此處像是回到了許多年之前。一個清瘦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衫,似是懼怕冷夜風疾,還在外頭加了一件披風,踱步到了北王的駐紮地,迎風而戰,像是夜遊至此。
可北王手下之人都知道這個,衣着質樸的並不是什麼夜裡詩興大發的酸秀才,而是名動天下,權傾朝野的官相。
瞧着淳歌似有若無的笑容,北王也沒想到,淳歌竟會來此一遭,大敵當前,還沒見過把自己送到敵營的主帥。
“刺啦”利劍出鞘的聲音纔在淳歌耳邊響起,銀劍的冰冷觸感已經貼近淳歌的脖子了,只聞得一個大鬍子將領,惡狠狠道:“王爺,這廝送上門來,不如就拿他祭旗。”此言一出,北王手下許多親信大有贊同之意,也難怪他們有此想法,他們這一行可謂是成也淳歌,敗也淳歌,記恨上了淳歌也是難免的。
然而即便是在衆人異口同聲要斬殺淳歌的時刻,這個人還是掛着與此處格格不入的笑意,不見半分緊張。
“看來官相一點都不爲所動啊。”北王看似在嘲諷自己的將士,實際上是再給淳歌施加壓力。
“噗呲”淳歌清明的眼眸中閃過幾分笑意,“王爺你是聰明絕頂之人,你不會拿我如何,一如我不會主張處死王爺一樣。”
淳歌若是死在北王的手上,北王的士子也不會輕易饒過北王的,再說淳歌可不是那些沒有的京中的官員,他的根基在南方,但北方他也不是毫無籌碼的,一旦他死在陰謀詭計之下,倒時內憂外亂,只怕北王會應接不暇啊。
北王臉色一邊,復又舒心一笑,道:“都下去吧。”
聞言一衆親信便都退出了主張,包括那兩個北王的兒子。
“本王是真的沒想到,你會來。”北王做好了與淳歌一戰的所有準備,唯獨沒做與淳歌見面的準備。
淳歌擡頭,目光灼灼:“我不想戰。”
“呵呵呵”北王笑得癲狂,“你左右夾擊,佔盡先機,勝不過是時日的問題,你說你不想戰,不想戰。”
“可我想戰。”北王鎖定淳歌,“人生難逢敵手,戰不可免。”
“王爺,年少時,我曾以爲你是帝王之才。”淳歌話中來了個大喘氣,“可現在我不認爲你是帝王之料。”
似是看出了北王的不解,淳歌也沒有賣關子,即刻解答,“我在北王的人馬足夠將北方,一個城池一個城池地屠盡。”
“你敢。”北王一掌便拍裂了身邊的桌椅。
淳歌苦澀一笑,“你看這便是區別。”
“若是當今聖上,他便不會阻止,可你確實怒髮衝冠。”淳歌眼中的淒涼愈演愈甚,“其實你們都知道,我並不會這樣做,可爲何會有不同的做法呢,歸根結底便是百姓在你們的心中地位不同。”
“你視百姓如山,山不可移動,他卻視百姓如水,這一灘水乾了便放入下一灘,只要海不敢,小小的乾涸算什麼呢。”淳歌一開眼光,望着外頭的燈火闌珊,“昔年,我以爲天子當如你一般,可天下不是這樣算的。”
“當犧牲在所難免的時候,一定要精準地做出取捨,哪怕在當時那個犧牲是慘烈的,較於天下,也是不值一提的。”淳歌終歸還是成了年少時最不齒的那類人,但他不後悔。
“本王第一回聽說在乎百姓的生死,錯了。”北王深深地看了淳歌一眼。
淳歌聽得出北王言語中的鄙夷,“帝王在乎的是一個國家,而不是百姓,有百姓纔有官員,有官員纔有帝王,一層一層,各司其職,若你過分在乎百姓,你的朝廷將會使一片動盪,畢竟人是自私的,無利不起早。”
這一番話是淳歌的肺腑之言,其和所謂的水至清則無魚是一個道理,淳歌也是藉此判定北王不適合爲王的。
“官淳歌,你父親乃是當世大儒,本王原以爲你也差不到那裡去,原來本王錯了,大錯特錯了。”北王爲自己有這樣無恥的對手,而憤怒,“這一戰本王定會直取你性命。”
“王爺”淳歌不在乎北王那一星半點的威脅,“本相再說一次,此戰本相不想打,你若投降,隨我回京,還能保住你北王府的幾分血脈。”
“滾”北王眼中燃起殺意,他怕自己忍不住會宰了這個傢伙。
淳歌慢悠悠起身,“你若變了主意,我隨時停戰,護你性命,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不會反悔。”
淳歌離開後,並沒有遭到什麼阻攔,他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陣地。見那林方立在帳前,見他回來,也不多說,趕忙把他拉回帳裡。
“夜冷,將薑湯喝下去。”林方早就知道淳歌會有此一行,薑湯早早備好,生怕淳歌在這個節骨眼有什麼閃失。
淳歌凝視這那碗冒着熱氣的薑湯,良久不曾開口。
“子休的才學不輸於我,少年時不曾顯名於天下,不知子休有夢嗎?”淳歌若無其事地結果薑湯。
林方沒想到淳歌會這樣問,當下有點發蒙,在淳歌喝完薑湯,並將碗放到一邊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年少時羨慕浸之,也想揚名天下。可如今也快至不惑之年,便覺着還是平淡一些的好。”
淳歌點了點頭,以表贊同,“子休是個守成的好手。”
林方以爲淳歌這個打算在此事後將俗事交託給他,會青山修養,忙應道,“建功不成,守成還是守得住的。”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隨後淳歌沒有多說,林方也不打擾淳歌。
一夜無夢,隔天淳歌醒的也早,林木與小旗子在左右照拂。
“先生,北方之事已經安排好了。”小旗子一來便被派到北方暗中行事,今日是來複命的。
林木整理衣物的手,頓了頓,“你當真要這樣做。”
淳歌倒是無所謂,“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們莫要爲我憂心。”
不同於淳歌平靜,北王營地是炸開了鍋,今日北境傳來消息,在北境的鏢行藉着押鏢之名,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大批北王士兵的親人綁走了。這下可急壞了那些兵士,他們跟隨北王不就是爲了能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嗎,誰曾想功未成名未揚,家人便沒了,這讓他們怎麼打仗。
“官淳歌怎麼能這麼做呢?”蘇佑信簡直不相信淳歌會是那樣的卑鄙小人,即便北王心一橫不理會那些人的生死,可士兵卻不會啊,軍心一亂,軍隊也就散了。
“北王以爲那日淳歌只是嚇唬他,誰知那竟是一個警告。”北王看不慣蘇見豫不將人命當命,也不負蘇見豫的統治,這才興兵而起,當然其中還藏着幾縷私心,可他爲百姓的心是真的。現在的局面,他是真的沒有料想到的。
“好個官淳歌,真不愧是蘇見豫的徒弟,心果然是冷的。”八山真人惡狠狠道。
當然淳歌這般行徑怎麼能瞞得住天下的悠悠之口,百姓們怎麼也不能相信曾經就他們於水火的“仙人”,而今化爲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一時淳歌在天下的聲譽將至最低。但淳歌本人卻仍然不在乎,不僅不僅地與北王對峙。
只有十天,北王與天下人卻像是過了十年一樣,淳歌決絕的態度預示着,此番的狠辣,許多人都想起來了,那年二十歲的淳歌,將北夷滅族,不留一人,這個人素來就不是心軟的。
“父王,你說什麼?”蘇佑仁兩兄弟簡直不相信,妥協的話會從北王口中說出。
“解甲,降吧。”北王的心老了很多很多。
當日淳歌盯着衆人仇恨的目光,領着人馬接受北王的軍隊,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法子淳歌是一次比一次用得狠。
北王一家,在主帳等着淳歌,當他掀簾而進之時,主位已經空出來了。
“官相,本王已降,那些無辜百姓。”北王不服又能如何呢。
“王爺,你輸了。”淳歌輕聲道。
“什麼?”北王皺了皺眉,突然想到,“你這是詐本王投降。”
“你從未動過那些百姓?”北王不真真是不敢相信,那些消息都是怎麼來得。
淳歌似木偶一般,眨着眼,“王爺你敗了,敗在我知你弱點,你卻不知我性情,敗在我知你勢力,你卻不知我能耐。”
北王一家子總算是動了,淳歌的不戰,是不直接開戰,打得是心戰,誰先扛不住了,便輸了,而北王從始至終都被淳歌算計,倘使北王的心在堅定一些,他就說官淳歌的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可惜沒有後悔藥了。
“這一切竟都是你騙我的。”北王像是抽乾了身上所有的氣力,“你說得那麼真,做得那麼真。”
“天下人都信了,你自然也信了。”淳歌透過北王眼神開始迷離,“唯一信我的,不在了。”
“官淳歌,你什麼要這樣做,爲的是蘇見豫嗎?”蘇佑信直接怒吼了出來,“你知不知,他日等他回過神來,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你知不知道。”
“你這樣幫他,爲的是什麼。”蘇佑仁一步一步走近淳歌,卻說不清心中的情緒。
“咳咳”淳歌並未回答,臉色驟變,輕咳幾聲。
忽然,有一個瘋狂的念頭出現在蘇佑仁的腦海,他顫着手,顫着聲,試探道:“你不會是爲了林洎吧。”
“你做那麼多,不會是想用北王府洗清林家的逆名吧。”蘇佑仁想想都覺得自己的想法荒唐至極,他們不過是推波助瀾,淳歌怎麼會趕盡殺絕呢,不會,一定不會。
可這世間的有些是往往就是那麼不可理喻,望着淳歌似笑非笑的眼,蘇佑仁跌坐在地,這竟真的是原因,如此可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