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無須感動,三皇子是三皇子,你們是你們,你們是怎麼待我的,我都知道。”雖然十三是阿奴的人,但他們是真心實意保護淳歌的,這份恩情,淳歌一直都記着。
“我有一事相求。”淳歌擡起頭凝視着這八個人,說道:“我想你們分出四人保護林洎的安全。”淳歌回到南方那是如魚得水如虎添翼,然林洎待在北方卻是孤身一人,林洎不願動用林相的力量,淳歌委實擔心林洎的安全問題,思前想後,也只有十三他們可以託付。
“大人放心,我讓阿九帶着老美周路拂兒,保護林卿士。”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之中,十三也看得出林洎與淳歌之間的感情,想來林洎對淳歌的重要程度不亞於官家兄弟。
“那我便能放心地離開北方了。”昨日南王已經離開了北方,淳歌也得加緊啓程去南方了。
一頓輕輕鬆鬆的團結飯過後便是黑夜的時光,這一天林洎與淳歌沒有早早地安睡,反而是端了把椅子,拿了一條被子,坐到了梨花樹下。
“桑青啊,你我這兩三年裡都沒有分開過,明日便要相隔幾萬裡。”淳歌抓緊林洎的手,要不是這一次的分離,他萬萬想不到自己這般地離不開林洎。
“這個同心結,我帶着,如同你在我身邊,只盼着你我早日相見。”林洎捂着自己胸口的同心結,不禁抱緊了淳歌,想來明日開始他便要嚐盡那相思之苦了。
“未曾分別。我想我便已開始想念了。”淳歌蹭着林洎的胸膛,這一份溫暖的港灣,是他這一聲生的慰藉。
“那便早些結束官場之事,你我找一片無人之地。我耕田,你織布,再生一羣的孩子,共享天倫之樂。”林洎想想那個畫面,心中便像是吃了蜜糖一樣,那樣生活真值得憧憬啊。
“嗯。我這一趟,將官家安排好,沒了後顧之憂,我們便去過這樣日子。”這正是淳歌父母過的隱居生活,淳歌早些年總是不能理解,他的父親爲什麼會置天下於不顧,原是父親已經盡力,但世上有太多無能爲力的事兒了,所以官鵬選擇離開。
淳歌的後顧之憂何止是官家呢,又如林洎他怎會毫無牽掛地離開呢。他們所說的一切不過是心累的時候的一種動力,想着想着便會爲了這個目標而努力。
“我讓阿九他們留下來保護你。”淳歌拉了拉林洎的衣袖,阿九雖是隱在暗處,但是淳歌還是有必要跟林洎報備一下。
“淳歌,我是否忘了告訴你,我是會功夫的。”林洎的眼珠子往下正對上淳歌的視線。
“就你?”淳歌表示十萬分的不信。林洎可是個病秧子,朝野上下誰人不知林洎這‘破敗’的身子,再者說淳歌還沒見過哪個武林高手是一副病態的。
“我少時是學過功夫的,只不過常年在病榻上,雖不常練,但保命還是可以的。”林洎說的可不是假話,當初人們形容林洎時就有一個詞,文武雙全。只不過因爲林洎的病,這個武字就漸漸地被忘記了。
“看來在武學上你也有天賦,不像我。我小時候,足足學了一年的功夫,結果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淳歌的聲音迴盪在這夜中,有時是童年趣事,有時是心中所想。偶爾間伴着笑聲,淳歌說累了,便睡去,林洎抱着淳歌回房,關上門,夜便空空蕩蕩的了。
翌日清晨淳歌在林洎的臉上烙下一個吻,便偷偷離開了,他不想告別,尤其是同林洎,所以他在林洎沒醒的時候,便備好了馬車。淳歌不知道在他關上房門的一霎那間,林洎的眼便睜開了,空洞地望着淳歌離開的背影,深深嗅着淳歌殘留的香味,不言不語。
淳歌此次會南方雖是到這巡視的名號,但實際上卻是要解決東南與西南的隔閡。說道東南與西南,便不得不提到南王與淳歌了,照理說這倆人並不在一個等級上,可偏偏就在南方形成了一個東西對峙。在東南無論是經濟還是政治,大多以淳歌所在的官家馬首是瞻,即便是官二伯去世了,官家喪失了政治權,然而對於東南的經濟權,還是在官家所控制之內的。
在西南則與東南相反,西南最大的官便是南王,南王所在的城市便是南城?,若是論起經濟實力,南城是遠遠比不上杭城的,但是要說軍事實力,沒有了官二伯的東南是拍馬也及不上南城的。可這倆人卻在南方生活得相安無事,當然必須排除暗中的你爭我奪,最大的功勞,就是南川公所屬的南派。在這個幫派的調整之下,南方還是呈現一片祥和的。
平靜的南方在淳歌與南王的相繼離開之下,開始了他們的摩擦,好在淳歌奉命前往南方,在啓程十天左右後,淳歌便到了東南,令人們奇怪的是,淳歌學起了大禹的三過家門而不入,反倒是直奔西南,更在是到達南城的第一時間,便去拜訪南王手下的第一文臣,南城知府宋傑。
說到宋傑,這人與東南還是頗有淵源的,宋傑起先是在杭城做知縣的,也就是七品的小官,但是在十幾年前他忽然上京述職,並調到了西南,不到三年成功拿下南王,成爲南王最爲重視文臣之一。
大傢伙都知道,淳歌到南城去找宋傑,那純粹是找虐,誰都知道南王與淳歌的明爭暗鬥,淳歌現在大大方方去找人家南王的心腹,那不是作死是什麼。可任誰都想不到,這位宋傑宋知府的心中,那是一萬分地歡迎淳歌的。
“大人,十數年未見,你的風采依舊啊。”淳歌被宋傑迎進府內,立刻便作揖打招呼。
“官大人說笑了,若非您當日的醍醐灌頂,下官還是那個七品的芝麻小官。”宋傑作揖還禮,一臉的苦笑。
這個宋傑淳歌可不陌生,當年宋傑殿試的時候,是淳歌給蘇見豫提的意見,才讓宋傑白白送掉了到手的狀元,而淳歌卻也是在宋傑的手中,開始了他的科考旅途,被宋傑點爲當年案首,這可是淳歌六首中的第一個頭名。所以說這倆人的緣分不可謂不巧。
“那是宋大人自己的本事,與子謹何關。”淳歌淡然一笑,說道:“再者說,宋大人點子謹爲案首,照理說也是子謹的恩師,大人不必以下官自居。”
“子謹如此說,我若在不答應,便是矯情了。”宋傑讓人端上了上好的茶水,與淳歌一道坐在庭院中。
“鍾毓兄,未曾想再度相見,你我已不是當日的布衣與縣官了。”淳歌一笑,倒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是啊,那時我知子謹有不凡之才,卻也不曾想,當初的小小案首,卻是今日名動天下的第一才子。”宋傑那會兒只覺得淳歌這孩子了不得,可這些年的事實卻告訴他,淳歌這孩子是不得了。
“這些且先不論,想必鍾毓兄應知道子謹此次入南城的目的吧。”淳歌端起茶盞輕抿一口,世人只是宋傑是南王的人,但他卻知道宋傑不過是蘇見豫安插在南王身邊的一個棋子。
“南王身在北方,正是一個好時機。”宋傑何嘗不是在等着一個機會,拿下南城呢。
“所以子謹來了。”淳歌就知道宋傑和他的目的是一致的,因此剛到西南便直奔知府這兒,他倒是不擔心,南王的人說閒話,因此這個時候,他淳歌也是南王手下的一員文臣,來到了西南不就該向宋傑這個老牌南王手下拜拜碼頭嗎。
“子謹越是光明正大,便越是不會引人注意。”宋傑所說的人是南王的真正心腹,淳歌來找宋傑在一般人的眼裡,是奇怪的,但是在南王心腹的眼裡,這是淳歌公開與蘇見豫作對,他們樂觀其成呢。
“那子謹這幾日便在府上叨擾了。”淳歌正愁着沒地方住,他可不像話自己的錢帶動南城的服務業。
“樂意之至。”宋傑當然歡迎淳歌這樣的人才與他共處,他們把酒詳談一定是很好的體會。
淳歌同宋傑說了大半天的話,有在北方的經驗,還有到西南的安排,晚飯時,淳歌並沒有和宋傑一起吃,而是到了西南最爲熱鬧的秋葉樓。
西南南城的秋葉樓十分的紅火,皆因一位東南才女,這位才女因爲情所傷,這才遠走西南,成了南城秋葉樓分支的頭牌。這姑娘淳歌也熟,正是淳歌少年時所惹的一筆,也是淳歌至今爲止唯一的緋聞。
“若雲姑娘,這麼些年,爲難你了。”淳歌望着這個當初還是青蔥少女現在卻已是風韻猶存的女子,說他不內疚,那是不可能的。
“樓主。”若雲喜歡淳歌是整個秋葉樓都知道的秘密,說來也是淳歌運氣好,遇到了這樣肯爲與他付出的女子,當年淳歌說需要一個人去西南收集南王的消息,若雲便義無反顧地來到了西南,當然了若雲做出這個決定也不排除,是爲了躲避當時淳歌成婚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