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林相所言,一向以鎮定自稱的淳歌慌亂了,他千算萬算,就是爲林洎的安全着想,可林洎還是出了事兒。而林相不惜暴露自己也要到杭城找他,足以證明,此事的急切。
“他傷了桑青,必是會盯上我,這幾日我不能同你出杭城,你先去秋家找秋神醫,讓他先跟你去,我儘量想個法子脫身。”越是危機的時候,自己的一舉一動就會決定林洎的生死,所以他不能亂,幸好此地是杭城,他若是尋個由頭出去,蘇見豫也奈何不了他。
“不可將洎兒的生命交到秋家手中,老夫不放心。”林相果斷地拒絕,秋神醫雖是聲名在外,但卻也是皇上的御用醫師之一,與蘇見豫扯上關係的人,除了淳歌他誰也不信。
一個焦急的老父不願讓自己的孩子冒險這種心情,淳歌很是理解。的確,讓秋家再度扯進他與蘇見豫的矛盾中,是對秋家的不公。
“您先不要着急,我放在桑青身上的藥,可有給他用過。”淳歌記得他曾經拿了一顆解毒丹給林洎,若是吃了,應該能撐上一月左右。
“不曾,老夫到時洎兒已經昏迷,只有林木清醒着,在一旁照顧。”林相搖着頭,彷彿眼前再度出現了那個畫面一樣。
淳歌眼中閃過一絲清明,但隨即便被焦慮所替代,但話語依舊是鎮靜的:“給我三天,我們在三裡出的茶寮匯合。”
林相見淳歌有了決斷,仿若鬆了一口氣,說道:“這些日子,你也要保重,萬不可累壞了身子。我這有個親信,先跟在你身邊,咱們好有個照應。”
從林相的身後。走出一位風姿綽約的男子,一時間讓淳歌呆愣了片刻。這種氣質似曾相識,與林相倒是有幾分相似。
“他是?”總不會是林洎的兄弟吧,淳歌可從沒聽說林洎有這樣一個兄弟。
林相含着笑,像是介紹一位得意門生:“此人是老夫最得力的助手,也是老夫的義子,林方。”
淳歌作揖行禮,客氣道:“在下官淳歌。”
“久聞官大人之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林方從淳歌走進的那一瞬間。就已是驚豔,此人周身哪裡有一絲一毫的女氣,這張絕色的面龐,在歲月的沉積下,有的也只是內斂,還有那種處變不驚的樣子,要不是他先頭瞧見了淳歌眼中的擔憂,他還以爲這人是個鐵石心腸的傢伙呢。
“在下林方,草字子休。”林方回禮說道。
“子休?”淳歌微微蹙眉,隨即便展開。淡淡一笑說道:“子休兄,大志也。”
“哦,官大人何處此言。”林方挑眉一笑。說道:“旁人一聽皆說,那是修飾之修,不知官大人何解。”
“在下以爲方天之休,爲子休,故言有大志向。”像淳歌與林洎這樣飽讀詩書的傢伙,怎會被一個字給蒙過去。
所爲的方天之休出自於《左傳》,王使單平公對曰:「朕以嘉命來告餘一人。往謂叔父,餘嘉乃成世,復爾祿次。敬之哉!方天之休。弗敬弗休,悔其可追?」說的是周敬王派單平公回答說:“朕把消息帶來告訴我。回去對叔父說:我讚許你繼承先世,恢復你的祿位。要恭敬啊!這樣才能得到上天賜福。不恭敬上天就不能賜福。後悔哪裡來得及?”
一般人知道這個典故,會將子休二字歸到要恩賜的地方,但淳歌確實知道,想林方這般心高氣傲的人,要恩賜,卻不要別人施捨的,不是自己親身所得,定是不會收的,由此可見,這人應是有些本事,否則也不會狂妄至此,因此淳歌才說他有大志。
“盛名之下,無虛士,官大人果然是博學之士。”林方不禁搖頭感嘆,一個人的學識不是一朝一夕能看出來的,但是一個人的氣度確實經過歲月沉積出來的,淳歌與其他人相較之,確實略高一籌,難怪林洎這般的男子也會折服。
“既是桑青的兄弟,便也不客套,我便喚你子休,如若不嫌棄,子休可喚我子謹。”淳歌淺笑低頭,眼眸透出了些許的冷意。
“那便託大了。”林方低沉的聲音喚出兩個字:“子謹。”
“子休跟在我身邊,三日後,我們城外茶寮再見。”淳歌在邊上的書桌臺上拿起筆,隨手寫了兩個字,等我,交給林相,說道:“若有可能,煩請您,現將這紙條交給桑青。”
林相結果紙條,和藹一笑:“洎兒有你實乃大幸。”林相此時一派感嘆,倒是感情十足。
淳歌沒有再多說什麼,帶着人走出了藥房,林相也在不久之後,離開了秋家藥房,往一個隱蔽的地方走去。
當林相走到一條小巷子,不過是一個拐角,人便不見了,不一會兒,變有個一大漢,從巷口走出,似是查探是否有人跟隨。
“回相爺,並無人跟蹤。”那大漢便是林相安插在杭城的人馬。
“看來官淳歌是信了我這套說辭。”林相點了點頭,朝下人問道:“公子可用膳了?”
“相爺,公子不肯進食,說是要見您。”林府的管家也從京城到了杭城。
林相眉頭一皺,本來有的好心情,瞬間就蕩然無存了,想他算計了多久,才定在此時下手。天下人皆知京城市他林相的地盤,杭城是官淳歌的所有,但他偏行險招。蘇見豫在京城北方,防着他,那他就要來一個出其不意,現今只要拿下官淳歌,蘇見豫就是個無兵的將軍,生死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間。只可惜,他這兒子,對淳歌情很深種,已是無可救藥。他林拓也就這麼一個天才兒子,真要下狠手,他捨不得啊。
“也罷,備些飯菜,老夫去看看他。”林相從衣袖中拿出,淳歌給的那張紙條,想來有這玩意,林洎多少能吃一點。
“洎兒,爹來看你了。”林相讓下人將飯菜擺好,房中也只剩下他與林洎兩人,
“終於肯來了。”林洎冷冷開口,原先他以爲林相已經變了,只是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林相依舊是林相,變的是他林洎,他對林相的心腸變軟了。
“你不必如此,今日爹見了淳歌,也將今後的事,與他說了,他願助爹一臂之力,真不愧是爹的兒媳婦,你還要倔下去嗎?”林相說得坦然,並將紙條交給林洎,似乎是要驗證他所言非虛一樣。
淳歌的字,林洎熟得很,那兩個字確實出自淳歌之手。
林相見林洎不說話,自是以爲林洎是信了他的話,柔聲說道:“淳歌能夠放下昔日的恩恩怨怨,你我是父子,你不幫爹,誰還能幫爹呢。”說着林相的眼中竟泛起了淚光。
林洎沒有擡頭,只是肩膀微微抖動,林相以爲是林洎被感動了,剛想安慰幾句,便聽見林洎的掌聲響起,笑道:“爹啊爹,你我父子多年,你這套說辭,我回信?”
林洎擡頭,那雙眸子如星夜的燦爛,卻滿是譏諷:“淳歌會幫你?”林洎冷哼一聲說道:“只怕是你利用淳歌對我的關心,挑撥他與皇上的關係吧?”
“自你假死後,我便成了皇上的目標,加之淳歌對我的維護,你是用我的性命爲你自己掩護,如今又故技重施,讓淳歌爲你賣命,還要說服我,爹,你是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我。”一個爲了權勢連親生兒子都能利用的人,林洎還能信嗎,顯然是不能的。
“洎兒,這般情勢下你都能冷靜自若,你就甘心只做一個平明百姓,那是暴殄了上天給你的才智啊。”林相只嘆可惜,他這兒子自小和他就不是一條心的。
“無論如何淳歌爲了你,什麼都做得出來,他對你倒是用心之極,只要你肯幫爹,待到大事成,爹便讓你們名正言順做夫妻。”林相再度放出一個猛料,直戳林洎的內心,林相何曾不想名正言順,的確只要顛覆了有蘇,他與淳歌就能重見天日。
林洎冷冷地盯着林相,依舊是一言不發,只是眼光越發寒冷。
“爲何這般看着爹。”不知爲何林相被看得有些心慌,撇開頭問道。
“我在想,爲什麼你能這般光明正大地說出違心之言,我與你究竟是父子嗎?”林洎硬是扯出一抹笑意,說道:“以你所言,你的所作都是爲了我,可我林洎不稀罕,你爲的至始自終都是你自己。”
“一旦你成功,淳歌定能察覺被你所騙,以淳歌的個性,非要與你拼個你死我活,以你的爲人,不用等到那時,便是兔死弓藏之日,淳歌哪有機會活到那時,屆時你再以我與淳歌的關係接手淳歌在南方的勢力,真真是合理得不得了了。”林洎抑制住自己想要殺人般的衝動。
“可是爹。”林洎長嘆一口,說道:“你置我於何地啊。”
“倘使你失敗了,淳歌亦會因爲被你所騙,而受你連累,倒時他身後的一切將會被皇上所得。”林洎緊緊握拳,咬緊牙關擠出聲道:“淳歌何其無辜,你與皇上鬥,卻要將他拉下水,淳歌是我的妻子,我是不會讓任何人去傷害他,即便那個人是你。”
林洎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釋然的笑:“大不了弒父,有什麼做不得的。()
ps:終於可以更新了,不過實習後續的事情還有很多,哎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