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冰了(二)

03:

康立天趕到天台時,已經杳無一人,他舉起手電四周照射搜尋可疑人物的蹤影,卻一無所獲。因爲蓄水箱的材料是鋼鐵做的,寂靜的黑暗中,身旁不遠處只有兩米高,佔了大概30平方米地的銀色大水箱在蒙朦的月色下熠熠反射着月華。

被他逃了嗎?

康立天一陣惱怒,剛想掏出電話打給路小凝。突然黑暗中傳來“咯咯”作響的怪聲。康立天立馬把手電往聲音來源照去,發現發出怪聲的正是水箱。

他小心翼翼地逐步往水箱趨近,越靠近水箱,他越覺得冷——而且越來越冷!

這不可能!剛纔還是大概攝氏26度的氣溫。

來到水箱旁邊,他驚異地發現水箱正在發出陣陣寒氣。

他伸出手去觸碰水箱,卻像碰着了火般立刻把手往回縮。

他看見水箱的表面還隱隱約約地結了層冰霜。縷縷白煙像不斷出扭曲出逃的小蛇,正不斷地從水箱表面往四周散發。

可怕的是“咯咯”的怪聲越來越響,整個水箱在康立天眼前竟然抖動起來,就像——就像有什麼可怕的怪物正掙扎着要從封閉的水箱裡破箱而出。

以防萬一,康立天謹慎地得倒退開去和水箱拉開距離。

突然“嘣”的一聲震天巨響,箱身崩裂開來,本來圍成水箱的四面鋼板都扭曲成外凹的一片。

變故驟生,康立天立時撲倒在地,根本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

見水箱終於安靜下來,他才慢慢從地上爬起往它靠攏,待看清眼前的狀況後,他不禁看傻了眼。

——爆開的水箱裡,水竟然結成了一塊巨形的冰塊。

陣陣寒煙,正從水箱往四周擴散。

突然間,他眼角瞥見一道黑影從黑暗中閃出,並快速地衝進梯間裡去。

他立馬往神秘人的身後追去。

他沒有喊“別跑!”,他一直認爲電視裡,警察追賊時常常喊出的這句話,是世界上最傻的一句對白。

如果你是賊,你會停下來嗎?

04:

神秘人跑得很快,跑過三棟教學樓,一個轉角後,康立天突然失去了他的蹤影。

氣喘吁吁的康立天不禁一陣茫然,四周一陣打轉,不懂該往那個方向追去。只得隨便選了一個方向追去,跑出沒多遠,發覺前方似乎也沒有什麼動靜,又再次折回來往另一個方向尋去,走沒多遠,卻聽見的颯颯的水聲在前面一棟教學樓地面層的廁所裡傳出來。

康立天立馬跑到廁所的入口,只見男廁裡的燈微弱地亮着,裡面傳來像是沖洗地面的聲音。康立天跨進內裡查看,因爲沒有把燈光全部打開,內裡光線昏暗,一個老校工正打着赤膊,帶着手套的雙手正拿着長柄的地板擦在擦洗着地面,角落的一個水龍頭正哇啦哇啦地往一個水桶中注着水。

老校工背對着康立天,沒有發覺他在身後,還兀自地哼着一首歌調在勤快地擦洗。康立天只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校工轉過身來,康立天認出他就是在學校裡做了很多年的黃伯。

“黃伯,請問你剛纔有看見什麼人進來嗎?”

黃伯回頭見康立天竟然突然出現在廁所裡,也嚇了一跳。停止了手上的工作,他轉過身來對着康立天上下打量,他也認出康立天是住在學校裡的學生。

“什麼?人?沒有呀,這裡二十分鐘前一直是我一個人在洗廁所。”

康立天心想,這四周,也似乎只有這間廁所能讓神秘人藏匿,這黃伯背對着門口工作,水聲又大,有人躲了進來他可能也聽不見,還是自己檢查一遍比較妥當。於是他開始逐間打開每間廁所的隔間查看。

黃伯茫然地看着康立天的行動。

最後,康立天打開一道門後,發現原來是貯藏洗刷工具的貯物間,只見裡面梳梳落落地擺放了一些洗潔精和一根拖把,中間的櫥櫃上還擱了幾套用來刷洗廁所的像皮清潔手套,有着淡綠色和深紅色兩種顏色。

康立天謹慎地察看了一圈,發現的確沒有任何人躲在廁所裡,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物品後,不禁大失所望。但是走出廁所後,總覺得有一種不協調的感覺,但又說不出什麼地方不對。但這時也突然想起爲何路小凝一直沒給他打電話?無暇多想,忙拿起電話撥打。

“你所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請你稍後再撥……”

當聽到電話裡頭意外地傳來電話已經關機的提示,康立天心裡一凜。

路小凝不會出事了吧!?

他像一個足球場上,知道龍門既將失守的球員。拼命往回跑以回防。

他並不知道,在另一棟教學樓的四樓欄牆後,一雙陰鷙的眼睛正在高空的暗處緊盯着他迅速遠去的背影。

05:

眼看着眼前的神秘人揮射着手電的光茫從樓梯口踏上了頂樓,路小凝手拿着敞開了口的**袋,從樓梯口旁的一個高臺階上猛地躍下,手上的麻袋同時也瞄準了神秘人的頭頂上套了下去。

原來在神秘人到達頂樓的前一刻,路小凝發現樓梯口邊上的牆身上,有一個窄窄內凹的平臺,一陣摸索,自己勉強可以站上去躲在裡面,這樣神秘人從樓梯走上來的那一瞬間因爲背對着她,就不會看見身後的她。想起地上的麻袋,於是心生一計,拿着麻袋就手腳麻利地躲了上去。

神秘人狙不及防,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沒頭沒腦地被路小凝用麻袋從頭套到腳上裹了起來。躍落到地面上的路小凝見計策得逞,連忙伸腳一袢,雙手死力抱着麻袋一扭,把神秘人拽倒在地上。

路小凝早認定來者就是“鐘樓幽靈”,見放倒了神秘人,反倒得意起來,這時不再急着想要逃下樓去,反而來了勁,一邊喊着“鐘樓幽靈你終於被我捉到了!束手就擒吧”一邊舉起腳對地上正在麻袋裡掙扎的神秘人猛踏猛踩。

只聽見麻袋裡傳出神秘人哼哼啊啊叫痛的聲音,這時洋泮得意的路小凝突然聽見袋裡的人竟然呻呤着說:“我是……校長……快把我放……了。”

“你是校長?我還是董事長呢!”路小凝當然不信,說完還猛踢了兩腳。

“你……是誰?”袋中人**着問。

“哈,聽好了,你今天就是栽在本姑娘路小凝的手上!”路小凝聽袋中人竟敢問起她的名字,還得意洋洋地道出了姓名。

“路小……凝?!學校第一天開課時……你還遲到向我問禮堂在那裡對不對?我真是……王校長。快放……我出來!”

路小凝乍聽此言,頓時愣了,第一天遲到問路的事情只有校長本人會知道。再仔細打量麻袋中的肥胖身形,也的確和校長那“肯德基上校”的身形吻合。回想起來——聲音也很像!

當下慌忙俯下身來手忙腳亂地把麻袋從內裡的人身上拉開。

麻袋拉開後,路小凝拿起手電往地上躺着的人臉上一照,果然就是校長。

原來,王鵬後來根據“河馬”起火當天所作的保安程度來推敲,覺得從自己辦公室裡失蹤的那件龐然大物,在當時的情況下應該沒有機會被運出校門,於是斷定可能還被小偷藏在校園某處,因爲有着私人理由,不想驚動衆人,這幾天僅自己一人四處暗自搜尋,想起“鐘樓幽靈”事件,就想來鐘樓看看,恰好康立天剛離開,他就來到門前,一看門鎖竟然已經被人打開,於是走上頂樓看個究竟,不料卻中了路小凝的埋伏。也幸虧他之前對路小凝有深刻印象,所以記得她名牌上的名字。

路小凝連聲“對不起!”,慌忙把校長從地上攙扶坐起。

這時,樓下也傳來登登的急促登樓聲,不一會兒,趕到頂樓的康立天用手電一照,見樓板上坐着鼻青眼腫的校長和旁邊一臉尷尬的路小凝。他臉上的表情就像剛吞進了十多個問號和驚歎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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