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雨(二)

03:

已經把教室地上都掃乾淨的姚麗麗,正抓着掃把坐在椅子上納悶,心裡想着:“怎麼路小凝取個水,去這麼久?”

正想下樓找路小凝去時,只見路小凝領着一挽着水桶的高大男生跨進了教室。姚麗麗跳起來正想向路小凝發喊她哪裡找來的救兵,待看清楚了路小凝後面男生的臉孔,硬生生地把話嚥了回去。只露出一臉驚奇地怔怔看着眼前的男生。

隨路小凝回到教室的男生正是雲飛陽,作爲賠禮,他提議幫路小凝把水提回二樓她的教室。路小凝本想拒絕,不過後來轉念一想,姚麗麗還在教室等着呢,如果雲飛陽能幫忙把水提回去,時間就快多了。略一躊躇,也就跟着他去取水了。

“水桶要放那裡呢?”進了教室後,雲飛陽揚了揚眉毛問。

路小凝聽了隨手往他前面一指,說,“擱在你腳下就行了。”

雲飛揚馬上把水桶擱在地上。

“好了,行了,你可以走了!”

見路小凝像個女皇般向雲飛陽發號施令,姚麗麗再現滿臉驚奇。

雲飛陽微笑着揚起手放在額前向路小凝和姚麗麗做了個賠禮的手勢,就轉身走了。宛如一個在舞臺上剛表演完飛刀絕技的年青大師,在退場前輕挑瀟灑的一個鞠躬謝幕。

路小凝轉過身子,看見姚麗麗還怔怔露着仰慕的眼神看着雲飛陽離去的背影。不禁推了他一把,問,“你怎麼了?沒見過男生嗎?”

姚麗麗這時才如夢初醒,向路小凝急急問道:“他怎麼會替你把水提回來?你們怎麼認識的呀?他剛纔和你說了什麼話沒有?”

連珠炮的問題,使得路小凝沒好氣的答,“這麼多問題,你要我先答那一個呀?”

“哎喲,你就快說嘛。”姚麗麗跺着腳哀求道。

見姚麗麗看見雲飛陽後的反應這麼激烈,她不禁好奇,說:“他和我說他叫雲飛陽,他誰呀?很出名的嗎?”

姚麗麗雙眼一翻:“開玩笑,蹈仁上上下下,誰不知道雲飛陽呀!”

“有多了不起呀?”路小凝仍然沒好氣。

姚麗麗接下來如數家珍地一一說道:“他這個人簡直是個怪物呀,成績總是全級第一,除了是校隊的籃球隊隊長,每年都代表學校和國家參加海外的奧林匹克數學比賽,現在升上高中了,接下來的學生會會長也非他莫屬了。他現在是高一一班的班長……”

當下,路小凝終於明白了爲何姚麗麗對他如此仰慕的原因。

——每個學校都有幾個傳奇性的明星學生,他們可以是校籃球隊隊長、全校歌唱比賽冠軍、學生會會長,尤其是全級第一名,在老師和學生眼中彷彿就是頭上頂着光環的好學生。如果是個帥哥,這光環在女生的眼中,又耀眼了幾分。他們的名字一般有事沒事總出現在學生羣吱吱喳喳的閉聊中。

在蹈仁,這名字之一就是雲飛陽。

而且應該就是出現率最高的一個。

不過,她只覺得他可惡極了……

04:

路小凝和姚麗麗做完值日工作後,一起走出教室,在二樓的走廊上,路小凝瞥見校園的一方高聳着一座樣式古老的塔樓,約摸八層樓高,八角形的塔身,看得出年代久遠,因爲木造的樓身結構已是斑駁一片,大半的身驅都已經長滿了爬山虎這種攀籐植物。

“那棟塔樓很別緻呀,是什麼建築呀?”路小凝好奇地問姚麗麗。

“這個……你真要知道?”姚麗麗支支吾吾地回答。

這讓路小凝更好奇了。

“怎麼啦?有什麼不好說的呀?”

“唉,好吧,反正只要你在這學校就讀,遲早也會聽到這可怕的故事。”姚麗麗嘆了口氣後接着說:“那棟樓呀,據說是蹈仁第一代的建築物,已經有幾十年歷史了,很久以前聽說是個鐘樓,上面呆了個巨大的銅鐘,上下課的鈴聲就靠敲打它發出的,可是自從蹈仁安裝了電子鈴後,已經廢棄不用了。”

“哦,哪這有什麼不好說的?”

姚麗麗繼而抿起嘴角,用神秘兮兮的語氣說:“除了是個鐘樓,傳說中……它也是一棟鬧鬼的樓。”

“鬼!真的嗎?”路小凝開始有點心裡發毛了。

“說是以前有個學生常受同學欺負,結果跑上鐘樓跳下來自殺死了。後來,那鐘樓晚上雖然沒有人敲鐘,卻常傳來陣陣鐘聲。傳說就是那個學生鬼魂在敲鐘爲他的冤屈鳴不平,後來校方把那塔樓的門鎖起來不讓任何人上去了。”

“真的假的呀?這鐘聲現在還聽得到嗎?”

“聽說門鎖上後,就沒有有人聽過了。其實呀,當時可能就是頑皮的學生跑上去敲鐘嚇人。”姚麗麗聳了聳肩。

“哪既然沒用了,學校幹嘛還不把它折掉呀?”

“據說,這塔樓當年是依照風水學來建造的。它的選址是通過推算陰陽五行定下來的,說是建在這個五行匯聚的龍穴上,除了能保證學校發展興旺,還可保佑師生平安,如果拆了,還會給學校帶來厄運。所以拖了多年,學校還是沒敢把它拆除。不過,聽說今年學校已經發了通告,再過兩個月,就要把它拆了改建成教學樓。”

“哈,保佑個什麼?真能保佑,就不會有學生從那裡跳下去了,這不是自打嘴巴嗎?這個故事聽起來好假,我纔不怕呢。”

姚麗麗聽了愣了一下,想着路小凝的話也有道理。

路小凝心裡嘀咕着——這些鬼故事,什麼午夜時操場上驚現日本兵士在操步呀、廁所鏡子看見白影飄過呀、打不開的門呀、數着數着突然多出一個梯級的樓梯呀,似乎每間學校裡都在流傳着換湯不換藥的版本。像蹈仁這樣的幾十年老學校,沒有這些故事纔是怪事呢。

不過,想着如果真有學生曾經在那自殺過,還是感到有點毛骨悚然。

正在臆想,沒放覺姚麗麗已經偷偷放慢腳步走在她身後。

“吼!”

突然猝不及防來自背後的一聲大叫,把路小凝嚇的“啊”一聲跳了起來。

按着狂跳的心轉過來,看見姚麗麗正彎着身子按着肚子笑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原來是姚麗麗趁她在還在遐想時,故意在背後嚇她一跳。

“你太壞了!”路小凝氣得追着姚麗麗打。

姚麗麗邊逃邊嘲笑她說:“哈哈,剛纔不知道是誰說她不怕的。”

看姚麗麗逃得遠遠一時間追不上了,回想起那個鐘樓,她忍不住回過頭來再看了它一眼。

這時候,不知道那裡飄來的一朵厚厚的烏雲突然遮蓋了校園,在陰影底下,黑黝黝和被爬山虎纏封住的塔樓,看起來就像個被鐵鏈緊鎖着的神秘老人。

——渾身散發出陰森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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