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趙氏孤兒

“好啦好啦,不說笑話了,咱們一起吃幾杯酒。十四舅和我可都餓透累透了。”

紫虛觀主居處堂屋內,柴瓔珞一手挽住魏叔玢,笑着將她扯回坐榻上。魏叔玢臉上還熱着,但心裡實在有諸多疑惑求解,微一猶豫,還是赧顏留了下來,只再沒勇氣去正眼看李元軌了。

柴瓔珞從李元軌手上接過披帛,笑盈盈展開了給魏叔玢圍上肩。本來是她自己的隨身衣物,魏叔玢沒理由拒絕,可錦緞觸及臂膀,依稀能感覺到還存着溫熱,想到這八成是李元軌自己一路帶在身上的結果,她不禁又是一陣羞臊難堪。

方纔柴瓔珞吩咐下人整治酒食、給吳王收拾出客院留宿一夜。這房中伺候的婢婦都習練有素,手腳十分麻利,沒多時一席熱騰騰的酒飯湯水便送上來。沒有大魚大肉,幾碟臘雞醃茄等小菜卻都精潔鮮美,湯罐裡是黃澄澄稠乎乎的粟米粥,燒酒也燙熱了。魏叔玢本已吃過晚飯,聞着香氣也不禁有些動心。

柴瓔珞將李元軌讓在上座,自己和魏叔玢在他兩旁相陪。魏叔玢低垂着頭,從睫毛下面悄瞥李元軌,見這少年親王也不說話,只是運筷如風地挾菜喝粥。

這位生於深宮長於婦人的皇家第十四郎,大概算是很典型的“敏於事訥於人”。他在一娘縊死的命案現場探查分析,口若懸河頭頭是道,後來訊問相關人等、乃至向柴瓔珞求助救妹時,也都理路分明。可是在拋開繁難差事、純人際交往活絡情份時,他就金口難開懶得說話,一付愛理不理凡夫俗子不入本王眼界的傲慢嘴臉。

那尹德妃死了兒子以後,專揀李元軌一家三口欺虐,想必也跟他這副氣人的嘴臉有點關係吧……

等他倆吃了點粥食墊墊飢,魏叔玢慢慢問起十七長公主的着落。柴瓔珞苦笑了下:“還好,皇后責罵我倆一通,最後還是答應暫且撫養十七姨,讓她先跟立政殿後院幾個沒了親孃的公主一起住幾日……唉。”

“這不是很好嗎?”魏叔玢問。怎麼柴瓔珞還是滿臉憂慮呢,李元軌也沒有辦妥大事的輕鬆感。

“皇后也說了,論親疏,她只是十七姨的阿嫂,十四舅是小哥哥,太上皇……或者直接說是尹妃那賤人吧,是十七姨的生身君父。在室女生殺予奪應該從父,兄嫂都不能越過這一層干預。如果尹妃矯詔堅持要十七姨回大安宮,天子皇后都怕太上皇有甚不測,一個小妹子,再怎麼也不能跟君父相提並論。我相信皇后會盡力護着她,只是要到了沒法選擇的關頭,唉……”

李元軌將自己長杯中熱酒一飲而盡,恨恨地道:“真要有那一天,我就再把十七妹搶出來,我兄妹倆隱居山林逍遙一生!這個勞什子親王公主,有什麼當頭!”

柴瓔珞噗地一笑:“你想得美!隱居山林?你會種地麼?十七姨會織布?就算你倆肯學,田地牲畜鋤頭種糧從哪裡來?你有耕農戶籍?你會壘房上樑?還是你已經做好萬全準備,弄了大筆金銀錢帛買好莊園奴婢又打通了當地官府呢?”

她母親是李元軌的異母姐,從血緣上論是這少年皇子的外甥女,說話行事卻毫不恭敬,儼然是長姐教訓幼弟的架勢。李元軌倒也吃這一套,被她訓得垂頭喪氣不敢反駁,只是一杯一杯地給自己灌酒。

魏叔玢在旁邊看着,忽然想起李元軌揖謝自己幫他救出妹妹,卻對出力最多的柴瓔珞沒什麼表示——當然也許早就在外面謝過了——但看這一對甥舅言笑無忌的諳熟模樣,顯然情份很深……柴瓔珞這出了名的風流女道士剛纔說什麼來着?“大恩不言謝,那就只能以身相報”……

輕咳一聲,魏宰相千金壓下胡思亂想,找了個話頭問:“皇后收養十七公主,主上對這事怎麼說?”

長孫皇后是不愛惹禍事事求穩的性子,當今天子卻有人們口中傳說的“英雄性情”。按理說,聽了這惡毒後孃的不平事,他該拍案而起、出頭保護可憐小女孩纔是——十七公主不但是李元軌的同母妹,也是皇帝的同父小妹啊。

“主上今晚沒回立政殿。”柴瓔珞答,“好象吐谷渾前線戰事緊,他在跟將軍重臣通宵籌盤——所以皇后也不願意讓主上知道十七姨這事,更惹他心情不好。”

魏叔玢想想,也沒別的可說。好歹那可憐小娘子也算有了容身之地,跟着皇后當然比跟着那蛇蠍毒婦安全多了——卻不知那毒婦現在睡醒了沒?

“瓔姐,”她帶着笑意問,“你究竟是怎麼放倒尹妃的?我想了一晚,還是想不出頭緒呢。”

正在喝湯的柴瓔珞聞言也一笑:“你在場啊,難道沒看見麼?”

“不是我放進藥碗裡的那個雪參安魂丹吧……太上皇也喝了那藥……”

“當然不是,我有幾個膽子,敢給太上皇下藥?”女道士笑笑,“也沒什麼 珍貴無比需要純陰室女拿取的雪參安魂丹,那仙丹我還沒煉成呢——青瓷瓶子裡只是一把口含香丸,清齒除穢氣用的,裡面就有些桂皮薄荷花露,太上皇當飯吃也沒事。”

魏叔玢和李元軌都笑了。日間聽柴瓔珞把那“雪參安魂丹”說得那麼貴重珍罕,魏叔玢還曾心下惴惴,生怕自己不小心給弄髒搓化了呢。

“多吹幾句仙丹靈藥,讓尹妃全神注意那個,她和她的心腹就看不見我往湯藥試盅裡倒麻沸散了。”柴瓔珞微微一笑,從寬大的道袍衣袖裡取出一個很不顯眼的黑陶細瓶,在他們面前晃了晃,“我師父孫真人親手配製的,效力強勁,半瓶下去體酥骨醉,給你開腸破肚你都沒知覺。”

“麻藥是倒在試盅裡啊,”魏叔玢有點敬畏地看那黑陶瓶,“可是……瓔姐你不也用那個試盅,喝了好幾口藥麼?”

“是啊,”女道士嘆道,“尹妃那賤人,心思不是一般的機敏。我若不先喝,很難哄得她也入口。雖然我喝的藥大都吐在了手巾裡,可到現在,口舌還麻飈飈的呢……”

原來如此。還是要拼手速。

“那麻沸散,藥效有多久?”李元軌忽然開口問,“那賤人能一直睡到明日早上麼?”

柴瓔珞搖頭:“不行,她本來也沒喝多少下肚。我估計,到天黑就能醒了,如今她想必正大怒跳腳捶笞下人呢。”

李元軌嘆口氣,悶悶不樂地拿匙子在粥碗裡亂劃。柴瓔珞看着他皺眉:

“十四舅,你可別輕舉妄動。心裡再恨那賤人,也得熬過這一陣再說,畢竟太上皇要緊。國家正興兵,真萬一弄個國喪出來,主上可能得被迫召回兵馬,那要誤大事的。”

李元軌苦笑一聲答“我知道”,又說:“其實我也沒想去尋那賤人的晦氣,是想把她身邊的心腹婢子套出來問話。方纔在立政殿,我見皇后還把縊死一孃的絞索和她遺書放在身邊,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什麼可能?”柴瓔珞問,“你覺得尹賤人跟一孃的命案也有關聯?”

“瓔娘你忘了麼?強迫我去爲一娘主婚的是誰?”李元軌反問,“這案子出來,除了一娘殞命以外,受損傷最大的又是誰?尹賤人在這世上最恨誰?”

柴瓔珞默然片刻,嘆道:“八舅的事出來以後,她沒有一刻相信兒子是病死的,心心意意認定是主上夫婦的報復,宮內宮外都知道……”

魏叔明白李元軌是想說,尹德妃認定獨子李元亨是遭了皇帝夫婦毒手,於是千方百計要復仇。一娘在婚禮上離奇死亡,嫌疑最大的就是長孫皇后,尹德妃想必對這局面十分稱意,甚至她有份參與或主謀了這案子……

“一娘出嫁前,大安宮也賞了不少嫁妝陪送到感業寺,有幾次還是我帶着過去的。信之和我都見過尹妃的心腹婢,和鄭妃、楊妃私下嘀咕,鬼鬼崇崇的,也不知在說什麼。”李元軌皺眉思索。

魏叔玢覺得這話有點耳熟,剛想起是上午在感業寺裡也聽過,柴瓔珞已道:

“看來,這幾天我得回家一趟,當面問問我阿耶。”

“問你阿耶?”李元軌愣了下,“跟三姐夫有什麼關係?”

“你說呢?”女道士看着他,“如果大安宮傳話給我阿耶,暗示一娘下葬、喪期守完後,要我大弟續娶大舅母親生的五娘……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魏叔玢倒吸一口氣,坐正了身子。

她總算跟上了柴瓔珞的思路。如果一娘之死,是尹德妃與息王妃鄭觀音合謀……尹德妃慫恿鄭觀音在婚禮上殺了庶出長女,並嫁禍給皇后毀她名聲,自己則在大安宮運作,指定以鄭觀音的親生女續親嫁給柴哲威、繼承譙國公與平陽公主府的爵位家產,那可真是雙贏的作派。

“不對,”柴瓔珞又搖搖頭,“大舅母當晚沒有時間去作案……她一直在佛堂裡,我進進出出,都看見了她。”

“你看見的,是她的背影吧。”李元軌應答,“一個跪在佛前頂禮默禱的婦人背影,很難冒充麼?再說,就算她自己沒去親手殺人,指使個心腹侍娘去做,也不困難。”

“未必。”柴瓔珞搖頭,“趁黑殺人,還得在短時間內佈置得象自縊,這事得沉着有膽量的人才能做好。昨日你在感業寺訊問了一天,大舅母身邊的心腹,差不多也都問到了,你見哪個奴婢象能做這事的?”

李元軌默然。魏叔玢只能想起一娘那賀拔保母,原本出身大族有膽有識,其它奴婢大多都象前齊王妃楊氏那個侍婢阿洛似的一臉蠢相。但賀拔保母大概是這世上唯一真心疼愛一孃的人,她當然不會聽從鄭妃命令,去殺害一娘……

“其實四阿嫂也脫不了嫌疑,”李元軌忽然說,“她也有兩個親生女兒關在寺裡,等着發嫁——續親給哲威當然不大可能,但選誰當女婿,大安宮說話也算數。”

柴瓔珞輕輕一笑,笑得有點古怪:“你是真心這麼想?四舅母那嬌弱大美人,能有力氣膽識動手殺人?”

李元軌莫明尷尬地輕咳了一聲:“當、當然。說到膽識……難道你沒聽過她那個趙氏孤兒故事?”

趙氏孤兒故事,魏叔玢當然是讀到過的,但一千年前的舊史,跟前齊王妃楊氏又有什麼關係?眼見柴瓔珞默默點頭沒說話,她好奇地問出來:

“什麼趙氏孤兒故事?”

李元軌看了看她,眼色倒頗柔和,剛欲開口,又轉過去向柴瓔珞道:

“瓔娘你給魏娘子講講吧——省得你又抓住什麼話柄取笑我。”

語氣恨恨的,這專屬於少年的敏感自尊心把女道士逗樂了。柴瓔珞笑道:

“好好,我給阿玢講講。你就喝你的酒,要是抓住我什麼話柄呢,你就取笑回來扳平這一局,不然還不定得一直記恨我多久……”

這小舅舅和外甥女……真是挺親近的。

柴瓔珞轉向魏叔玢,調整了一下坐姿,語氣也鄭重起來:

“武德九年六月的事,阿玢你自然是知道的。初四那天,宮內大事已定,秦王衛士進東宮和齊王府,搜殺我大舅四舅所有兒子。當時太子妃鄭氏及所有小郎君都在東宮內,一一甄別清楚無疑,而齊王妃楊氏,卻在本家五駙馬楊師道府裡待產。”

“啊?”魏叔玢一愣,“她貴爲王妃,也回孃家待產?”

“本來是不該的。她被納爲齊王妃後,已生一子一女,那時是住在武德殿後院裡。後來秦齊二王受詔同日搬出太極宮,秦王一家住弘義宮,齊王一家住弘禮宮,此後楊妃又懷了兩胎,卻都是不足月流產,其中一胎還是男身。齊王請了相士來看風水,說弘禮宮不宜正妃得男。九年六月,楊妃又懷胎臨產,我四舅特意稟明天子,將她送回本家楊師道府——也就是五公主府待產,初四那日……楊妃還沒生。”

魏叔玢低頭想了想,問:

“外間是傳言,楊妃生了個男孩,卻怕被殺,於是調換了一個女嬰麼?”

柴瓔珞搖搖頭:“這傳言倒也聽人說過,但更荒唐。秦王府多少奇才異能之士,會想不到這一着?楊妃生產約在初十之後,那幾天秦府也不知派了多少人圍在她產房外,嬰兒落草即驗身,若是男,立時斬殺以絕後患。幸而生下真是女兒,便是海陵王第六女,感業寺裡最小的那位縣主了。”

魏叔玢這兩天在感業寺出入,也見過那九歲小女孩一兩面,記得是頭綰三髻目似點漆,大大的一雙眼睛,很是甜美可愛,繼承了母親的秀麗容貌,怎麼也不象掉換來的。果然柴瓔珞也道:“傳揚得最活靈活現的,倒不是‘偷龍轉鳳’——四舅母回孃家待產,怕寂寞無聊,原是帶了自己親生的一兒一女同行的。”

魏叔玢不明所以,又想了一想,臉上漸漸變色:

“她帶到楊家的那個兒子……”

“不錯。”柴瓔珞看着她緩緩道,“初四那天,宮內事定,秦王府派兵到五公主府。進了大門,五公主夫婦在正堂上,堂前已陳列了一具七歲男童屍首,說是齊王的嫡子、漁陽王李承鸞——五姨夫婦生怕宮變連累自家,一聞確信,竟先下手殺了楊妃之子,獻給二舅以表忠心。”

魏叔玢閉了下眼睛,默然片刻,又問:

“傳言被調包的,就是這個兒子了?”

“嗯。幾歲娃娃血肉模糊的,本也不好辯認。這些年就有風傳,說楊妃求着五公主夫婦保下自己兒子性命,找了一個年歲相若的男童斬殺,換穿上漁陽王衣服冒充。真漁陽王至今還活着。”

魏叔玢一時說不出話來。喝着酒的李元軌忽然冷笑一聲:

“也不過是小人嚼舌頭罷了,一點兒都不可信。你們不瞭解中書令五駙馬楊師道,我可知道,那是個樹葉掉下來都怕砸破頭的小心人。他纔不肯冒這誅九族的風險!玄武門血流成河,朝野上下人人自危,別說侄女的兒子了,就算是他楊師道和五姐的親生子,秦王若指名點索,他也會乖乖交了出去。”

他身邊那形影不離的伴當楊信之,就是楊師道的親生兒子,想必這些話是從楊信之口中得來的印象——而楊信之對自己的生父和繼母都未必有好氣。魏叔玢這麼想着,柴瓔珞已道:

“是,這謠傳我也不信。不過又有人說,楊妃握有五公主夫婦什麼重大把柄,說出來就是逃不掉的死罪,拿這個逼着他們救兒子。正好府內有一個楊駙馬跟侍婢偷生的兒子,跟漁陽王差不多年紀,本就是五姨的眼中釘,這回趁機打殺,冒屍交出去完事。”

她轉述完這整個故事,自己又笑了笑:“其實都是無知小人造謠生事。當年那場宮變,雖事出倉促,秦府後續反應卻十分嚴密精細。齊王嫡子,何等要緊的人物,豈能如此輕易混過去?這謠言便傳到皇后耳中,皇后也當一笑置之。”

“而且就算齊王嫡子活了下來,又有什麼用?”李元軌搖搖頭,“大哥——前東宮太子建成位居嫡長,仁厚有人望,若是他的兒子僥倖存活,想用這身份掀起什麼波瀾,那還有些指望。四哥麼……就算他自己活到如今,也沒什麼人願意追隨他的。”

齊王李元吉凶暴肆恣,在武德年間就聲名狼籍,又只是第四子,本來也沒什麼爭奪大位的資格和希望。造謠“齊王嫡子仍在世”,確實沒用。魏叔玢隨口道:“既然是謠言,那楊妃就沒辦過什麼有膽識的事嘛……”

“也未必。”柴瓔珞說,“這謠言在宮禁中傳得很廣。當年楊妃未嫁前就豔名滿城,知道她的人着實不少,人們樂於傳說這故事,就是都覺得這種事她辦得出來。你要知道,我四舅那性子,極不好相與的,他在世時卻始終對四舅母寵愛有加,這也不是一昧美貌溫順就能辦到……”

三人對酌談笑間,夜越來越深,但窗外卻漸漸明亮,異樣的聲音和氣味也飄進屋內。

李元軌當先發覺不對,放下酒碗起身出屋。二女也跟出來,舉目一望,只見東邊夜空顏色淺淡發紅。

“娘子……娘子……”

一個侍婢匆忙跑來,聲音驚慌:“不好了!東邊那感業寺……着、着大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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