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萍一直跟在王玉花的,也把程氏和王三全的話聽了個真切,她看着王玉花恍惚混沌的樣子,臉上憤恨猙獰的伸出手,腳下卻沒有動,而程氏已經嘟囔低罵着走了兩步,王玉花雖然伸出了手,卻根本夠不着程氏了,她想到啥,眼珠子一轉,上前一步,就一手拉王玉花往程氏身上撞,一手去推程氏。
只要姥姥不生舅舅,她們就不用走!她也可以留在家裡招贅上門,那傳家的寶貝就是自己的了!
姚若溪千鈞一髮之際,厲聲猛喝了一聲。王若萍本就做賊心虛,當即嚇的一個哆嗦,腳下也滑了,一個趔趄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臨倒下前她本能的夢拉了王玉花一把,王玉花仿若被當頭打了一棒,猛地驚醒,看王若萍向程氏倒去,她渾身汗毛刺啦立了起來,急忙伸手拉住王若萍。
王若萍也怕摔倒,正好王玉花伸着胳膊,她一把就抓住了王玉花的胳膊,可王玉花剛在做針線,袖子上別這一根針,她抓的急,針一下扎到肉裡,刺痛傳來,她慘叫一聲,急忙甩開手,倒下去的瞬間,亂抓的,拽住了程氏的裙子。
程氏驚的臉色煞白,驚叫着想躲開,腳下卻滑了,眼看着要往後栽。
姚若溪心跳驟然停了下,看王玉花瞪大了眼,她急忙大喊,“墊背!墊背!”程氏本就年紀大了,能再懷上都差不多稱是奇蹟了,她雖然身體強健,可畢竟懷孕的婦女抵抗力和體能都會下降。從懷孕以來她氣性不斷,還見過紅,胎位不大穩固,要是這一摔,很有可能一屍兩命……沒有氣墊,王玉花要是給程氏當墊背,或許還有救。
王玉花完全嚇傻眼了,也驚着了,姚若溪這邊一喝喊,她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下意識的倒在地上,倒在了程氏身下。給程氏當了墊背的。
“啊啊……”程氏嚇的心都飛到嗓子眼了,她身子重,撲通倒在地上,雖然有王玉花和王若萍墊背,還是驚嚇不輕,也摔了下。
肚子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全身的冷汗一瞬間就冒了出來,她面色白如素膏,都忘了起來。
王若萍被王玉花和程氏砸的差點翻白眼,掙扎着推砸在身上的程氏。
哄四睡覺的王若霞出來,愣愣的倒在地上的三人,一臉不敢置信,又不知所措。
“爹!姥爺!”姚若溪急忙回頭就喊人。
王三全送了東西已經先一步回來,聽見姚若溪尖喝聲就奔了回來,又她叫人,拔腿跑回來。
程氏正被王若萍掙扎推的側過身,地上已經流了一灘血水,越來越多。
王三全腦子嗡的一聲,腳步踉蹌的過來,臉色一白慘白。
姚若溪一直防備着發生今兒個的事兒,還算鎮定,拄着柺杖快步走來,急急吩咐,“大姐快去收拾牀鋪,娘已經把東西都拾掇好了,你趕緊伸好!姥爺快把姥姥弄起來,叫產婆來!去燒熱水!”
這一刻姚若溪慶幸,她奶奶忙人包過孩。她們離縣醫院遠,那嬸子算錯了產期,在家裡生了。
姚滿屯也急忙趕回來,大家都慌了手腳。
王玉花也是生過幾個的,有經驗,和王三全攙程氏起來。姚滿屯這會也顧忌不了旁的,上來幫忙擡程氏。
程氏嚇的直哭,喊着‘活不成了’。
王若霞已經把牀鋪好,是王玉花做的麥秸稈墊子,上面又做了草木灰墊子。
姚滿屯幫着把程氏擡回屋裡,跑出去請產婆。
“叫郎中一起!”姚若溪喊了一聲,提醒他。
“好!”姚滿屯應着聲,人已經跑的沒影兒了。
王玉花慌慌張張的到廚屋燒熱水。
沒人去追究王若萍。她如驚弓之鳥,慌不擇路的就要跑。
姚若溪哐噹一聲關上了門,閂住,眸光凌厲的盯着她。王若萍才八歲不到九歲,牙纔剛換齊,上次推王溪,害的王溪一命嗚呼。要無意,這次確實故意,程氏再不好,也疼了她這麼些年,竟然敢下手去推程氏,還要借用王玉花的手。如果她沒有急着趕回來,現在只怕就是王玉花推倒了程氏。程氏摔在門檻上,一屍兩命了!
“誰教你的這些?”要王玉花跟她,以前還或許,從她穿越來整治了她幾回,程氏和王玉花都不再寵着她,更加不待見她,王玉花也不可能跟她這些,或者教給她這些。
王若萍嚇的兩腿發抖站不穩,面無血色只一個勁兒否認,“不是我!不是我乾的!”
“回你屋裡去!”姚若溪親眼看見,容不得她抵賴。而且……王若萍乾的,又跟王玉花乾的差別多少?她們是一家人,不管咋,程氏都會認定是她們想害程氏。王三全偶爾的公道在這也不管用,同樣會這麼想。
“我不去!你讓開!讓我出去!”王若萍現在唯一想到的就是跑,可姚若溪堵着大門,她現在嚇的全身發軟,只能色厲內荏的叫喊。
“你出誰讓你乾的,我就讓你出去。”姚若溪挑着眉毛,語氣緩和。
“沒有!不是我乾的!是……是娘!對!是娘要推姥姥的!不是我!”王若萍的強項就是抵賴和誣賴。她一下子就找到了頭兒。
姚若溪聽到腳步聲和議論聲,不再問她話,靠在大門上,拿着柺杖對着王若萍,她要是敢搶門,她就打。
王若萍急了,上來就要打姚若溪。她以前也打過,就不信還打不過她一個瘸子!
不等她衝上來動手,姚若溪柺杖照她肩膀搗了下,王若萍一個趔趄栽倒在地上。
外面姚滿屯叫了郎中和穩婆過來,拍門,“開開門!郎中過來了!”
姚若溪快速打開門,讓姚滿屯帶人進來,不等外面看熱鬧的,哐噹一聲又關上。
王若萍沒有找到機會跑出去,撞在了門上。
“爹!二姐撞邪了!先把她弄到屋裡鎖起來!”姚若溪沉聲叫姚滿屯。
姚滿屯驚詫的瞪着眼,看王若萍驚慌的樣子,扭頭看堂屋門外不遠的血跡,他腦中閃過的想法讓他不敢相信。
王若萍又叫又罵,真跟瘋了一樣要奪門跑出去,又上來抓住姚若溪要打人。
姚滿屯壓下心裡的驚震,兩步衝上來,擒住王若萍。她又踢又打,不過孩子哪比得過姚滿屯常年幹活的壯漢子,直接被拎着送回了她的間,門被姚若溪從外面掛上了鎖。
“還想活就給我老實閉嘴!”外面圍了不少人,都是關注程氏肚子的,王若萍又喊又叫,不用一會時間,村裡就能傳遍王玉花爲了不回婆家,要害死親孃或親弟妹的話。
王若萍隔着門縫看她冷厲冰寒的眼神,嚇的通體一寒,張張嘴,不敢再亂喊亂叫。
王玉花和王若霞也忙翻了。
姚若溪讓王若霞去跑腿兒,她坐下燒水。
程氏的情況很不樂觀,她受了驚嚇,定不下來心,一直覺得自己要是死了。
穩婆和王三全都一再勸她,效果卻不大。
郎中開了一劑鎮定丸給她吃,程氏稍微鎮定,血卻流個不止。
“這情況,要準備人蔘了。否則倆人都不保。”王郎中慎重的對王三全道。
王三全的手一直抖着,一聽要準備人蔘,轉身就去找銀子。
家裡的積蓄全拿出來,也才十幾兩銀子,王鐵花今年才嫁的,爲了給她準備嫁妝,差點把家裡掏幹,還是程氏多個私心,纔多留了點。只是這十幾兩銀子根本買不了王郎中要的人蔘。
“去借吧!”穩婆提醒王三全。
去哪借?現在情況危急的很。
王三全想到王元榮,和姚滿屯一塊出去找到了王元榮家。
家裡卻沒有人,杜氏竟是帶着兒子走孃家去了。
人命關天的危急時刻,程氏又怕是王若萍推的,或者王玉花也……姚滿屯這會顧不上藏錢暴露的後果,回來就找姚若溪。
王三全這會也顧不得姚若溪哪來的錢,眼眶發紅的看着姚若溪,“三丫頭!快拿錢救救你姥姥啊!”
姚若溪看姚滿屯着急懇求的目光,忍不住暗歎口氣,轉身回屋找了放零錢的地方,拿了十五兩銀子碎銀子出來給王三全。
王三全也來不及數,抓着銀子就和姚滿屯出去買人蔘。
八里鎮一來一回十六里路,姚滿屯就算是劉翔也好一會才能回來。
姚若溪讓王玉花做了碗糖水雞蛋端給程氏,只要能吃,就還能積攢力氣。
幾個人焦心的等着,王若霞燒了兩大鍋的熱水,就緊緊的抓着姚若溪的手。
時間一寸寸過去,眼看天快要黑了,姚滿屯和王三全拿着一截人蔘衝進來。
蔘湯參茶給程氏喝下,又吃了鎮定丸,程氏回勁兒了不少。
姚若溪和王若霞都被趕到了廚屋裡,只王玉花打下手。姚滿屯和王三全陪着郎中在院子裡等。
滿院子上空都盤旋着程氏慘嚎。
錢氏敲門沒進來,站在牆頭那邊招呼,“生了沒啊?要不要幫忙啊?是兒子是閨女啊?”幸災樂禍的笑着。
“原來發財嬸子會爬牆,你上我家來好容易啊!”姚若溪揚聲接上她的話。
錢氏臉色一僵,見王三全面色不善,撇着嘴道,“你孩子咋話的!還不都是鄰居,我關心關心你們家情況,的好像翻牆偷你家東西了一樣!年紀嘴就那麼毒,長大了你娘不得發愁!”完急忙下了梯子。
外面村裡的閒着的人都在討論猜測程氏這胎生男生女,甚至有的人還開了賭局,賭程氏生男生女。
有人程氏老蚌懷珠,只怕要達成所願,生個兒子的。王三全又不是大奸大惡受詛咒的人。
就有人反駁,程氏生的都是閨女,這一個也不例外,不大可能生兒子。
有人還能着着吵起來。
不管別人都咋想咋的,王玉花只覺得這時間太過漫長,她希望程氏馬上生出來,看看是閨女還是兒子。又害怕,不想程氏那麼快生出來。真要是兒子,就立馬給她判刑了。
二更天的時候,程氏嘶喊着叫了一聲,終於孩子落地了。
“哎呀!是個兒子,恭喜恭喜了!”穩婆抱起孩子,嘴上着恭喜,心下卻有些擔心,這孩子不足月,早產下來的。雖然懷孕後吃胖了不少,好像沒咋往孩子身上長肉。
王三全聽見就呆住了。
王郎中看過了孩子,給王三全道賀,“總算是後了!”
王三全一瞬間老淚縱橫,他盼了大半輩子,已經沒指望了,沒想到這時候了,竟然真的老來得子!
王玉花身子一軟,抽空力氣了一樣,頹然的倒在地上。
姚滿屯心裡既複雜又很是高興,岳母生了兒子,她們一家就能離開三王嶺,回槐樹村去了。孩子們以後也能改回原本的姓姚了。
姚若溪也鬆了口氣,程氏終於生下了兒子,她們一家也能很快跟程氏拜拜了。不過她看看姚滿屯的神色,前路卻不容樂觀。苗氏那可比程氏厲害,還有毛氏和許氏幫忙,三房人一塊,她們一家去了,跟掉進狼窩也差不離了。
姚正中是看不出來偏多少,不過當年能點頭答應把姚滿屯送出來入贅,也不會多喜歡她們了。苗氏那是絕對偏心眼沒邊的,看毛氏和許氏做飯,她不伸手,最多站旁邊看看就能想象到,她們家去了,苗氏會咋磋磨王玉花。
王玉花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上,嘴脣喃喃的不知道啥。
新出生的嬰兒像貓一樣,被穩婆心的抱在包被裡,一直哭着個不停。
程氏已經力竭,啞着喉嚨要孩子。穩婆忙把孩子抱給她,掀開包被讓她看,“放心吧!是個帶把的子!你這輩子有兒子,有指望了!”
程氏一把抱住孩子啕號大哭。卻是哭的背過氣去。
王郎中給她紮了針,讓熬的蔘湯再給她喝,就走了。
穩婆把孩子抱給王玉花,“你娘這麼大年歲了,奶水就別想了,你正奶着四,先給孩子喂喂奶吧!”
不少人家姑子和叔子生的晚,趕上了就吃嫂子的奶水長大的。
王玉花也抱着孩子絕望的大哭起來,“完了!完了!我完了!”
姚滿屯微皺了下眉毛,看向王三全。
王三全先是驚嚇後是驚喜,這會回過神來,看三閨女哭的悽慘絕望,“別哭了,玉花!你的事兒,爹都給你一點點打算着呢!”他想起姚若溪手裡的銀子,眸光深深的看了眼姚滿屯。能不吭不響存那麼些銀子,日子絕不會過不下去的!
王玉花現在啥話都聽不進去,眼淚不要命的流。
那穩婆看着她就嘆口氣,她覺得王玉花能在孃家過那麼些年已經算命好的了,不過以後回了婆家命就該不好了。她看着王若霞給程氏煮的蔘湯,讓煮些米粥,雞蛋啥的給程氏吃,“…最好是燉只雞。”
王若霞一一應着,心翼翼的看了看王玉花幾個,把穩婆送了出去。
門外擠着人想要來看程氏是不是真的生了兒子,特別下注的那些。
不過看王三全眉宇間掩飾不住的興奮,王玉花哭的淚人一樣,也就知道結果了。
姚若溪默默的幫着王若霞做了晚飯,飯菜端到桌上,王玉花沒上桌,王三全知道她接受不了,也就沒強逼她吃。
王玉花撩起衣裳,喂起孩子。她不是狠毒的人,之前也是憤怒心寒難忍,有了推害程氏的可怕念頭,卻也只伸出手沒動腳。現在看着瘦巴巴的弟弟餓的砸吧嘴,就給餵了奶。卻心痛的止不住,眼淚止不住的。
吃了飯,王三全看着同樣吃飽的兒子,忍不住想笑。想起今天的兇險還心有餘悸,一陣後怕之後他就想起引發今兒個這場兇險的原因了。
“是若萍推了你姥姥?”他叫了姚若溪和王若霞問話,因爲他聽到了姚若溪喝止王若萍住手。
姚若溪知道不心的話不過去,“姥爺!我救了姥姥!”王若萍向害程氏,她卻是救下了程氏,算是一筆勾銷了吧!
王三全看着姚若溪久久沒話。因爲這個外孫女的不錯,是她喊着王玉花當了程氏的墊背,後來更是無私的拿了私藏的銀子出來買人蔘救程氏。
過了好一會,王三全皺着的眉毛擰了擰,“那不是一回事兒,若萍這丫頭……”
“中邪了!”姚若溪淡淡道。
“爹!若萍她……”姚滿屯擔憂道,卻不知道如何爲王若萍開脫。中邪?王若萍要中邪,爲啥去推害程氏?
“把若萍叫出來吧!”王三全雖然得了兒子高興,可對差點害死程氏和兒子的王若萍,他不可能不問問,也無法原諒。
雖然姚若溪的意思救程氏和王若萍推害程氏抵消,但她絕對支持給王若萍個教訓。
姚滿屯擰着眉毛去開西屋間的門,把王若萍帶了出來。
“跪下!”王三全冷眼盯着嚇的哆嗦的王若萍。
王若萍已經哭的兩眼紅腫,臉發白,她想逃,看屋裡人都盯着她,肯定是跑不掉,哆嗦着撲通跪下。
“爲啥推你姥姥?”王三全不相信程氏寵愛這麼些年的外孫女竟然會對她下手要害她。
“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幹,是娘推的!她聽見姥姥白吃白喝養我們,氣的渾身抖,姥姥進屋,她就伸手推了姥姥!”王若萍駕輕就熟的誣賴王玉花,反正壞事兒錯事兒都是別人做的,都不能是她王若萍做的!
王玉花眼裡恨意驟起,陰狠的盯着王若萍,撲上來啪啪給了王若萍耳巴子,“你個賤丫頭!我打死你!當初就不該生了你,生下也該掐死你的討債鬼!你個該死的賤丫頭死妮子!我今兒個就打死了你!”
王若萍哇的一聲哭嚎起來。
姚滿屯上去拉王玉花。
“你也跪下!”王三全冷聲喝了一句王玉花。
王玉花一愣,看着他泛着肅冷的神情,想到之前她那可怕的念頭,呆呆的跪在地上。
姚滿屯也忙陪着跪下。
王若霞擔憂的看看姚若溪,見她穩坐在一旁,猶豫着不知道要不要也跪。
王三全已經開始話,痛苦的閉上眼睛,“玉花!你真是太讓爹失望了!”
王玉花跪着哭,不出話。
“玉花她只是一時想岔了,爹!”姚滿屯懇切的求情。他理解王玉花不想走的心思,再還有個傳家的寶貝吊着她。
王三全抹掉眼角的淚,“我大半輩子沒兒子,留了玉花你在家招贅,實話你大姐二姐都長的,我跟你娘商量了留你就是看你心性純良,沒啥心眼兒,雖然有些脾氣,卻聽爹孃的話。從你娘懷孕你心慌不安,爹也都知道。之前不是都跟你了,不會虧了你!?從那時候爹就在給你打算,也不怕滿屯聽了不舒服,我回回讓他送東西回去,還不都是爲了你能在公婆面前得幾分臉面!?你娘她就那個嘴,法不過腦子,一輩子也改不了。懷了身子後她心裡得意起來了,我也知道,所以我處處壓着她。就算她再不好也是生你養你的娘,一輩子沒兒子被多少瞧不起欺負你也都知道,你咋就不爲爹孃想想?”
王玉花泣不成聲,她想的當然是自己,本該屬於她的,一下子要沒了,又前路艱難,她哪會受得了。
姚滿屯也被人瞧不起了十來年,也知道王三全心裡苦,忍不住眼眶也紅了起來。
“滿屯你也是。你娘她話難聽,心思不壞。這些年我也知道你心裡壓着苦,家裡的活我從來沒讓你多幹過,也沒逼着你幹過啥,也沒給你擺過臉子,過重話。爲的無非是希望你們都好,你能踏實的跟玉花好好過日子。”王三全着眼淚也涌了出來。
“爹!我都知道,所以敬重爹!爹啥就是啥!”姚滿屯嗚咽着應聲。
王若霞直抹眼淚。姚若溪垂着眼。
王三全深吸口氣,又接着道,“今年快入冬了,你們就還留在這邊過年吧!過完年再走!家裡的存銀算是都花光了……這些日子我跟滿屯跑幾趟山,打些獵物,籌些錢。你們去了槐樹村總得有傍身的本錢,最起碼房子,地,都得籌算好了!那邊本來三房人擠在一塊,你們一家再去了也不方便,就先在外面找塊地蓋幾間房子住。過些年存了錢再翻新的。再從這拉些糧食,開塊荒地,好好養個兩年,就出莊稼了!”他知道三閨女的性子和對苗氏的心思,不好直接讓姚滿屯回去不跟爹孃住,帶王玉花和孩子分家,只能隱晦點。
王玉花聽着他替自己籌劃的,忍不住大哭着撲在地上,“爹!我錯了,爹!我錯了!我錯了啊!”
姚滿屯也含淚給王三全磕頭。
姚若溪眸光飛快的閃了下。
王三全擺手讓姚滿屯和王玉花起來。姚滿屯起來了,王玉花趴在地上不起來。
姚若溪擡眼看了看王若萍,叫王玉花,“娘!是不是你教給二姐去推姥姥的?”
她問的突兀,幾個人都愣了下。
“還是你跟她過類似的話?”姚若溪直視王玉花的眼。
“沒有!你們孩子家的,我跟你這些幹啥?”王玉花茫然的搖頭。
“那你是誰教給你一手拉着娘,一手推姥姥,推完了賴在娘身上?”姚若溪猛然大聲喝問,犀利的盯着王若萍。
王若萍被她盯的幾乎跪不住,用手撐着地,只一個勁兒的搖頭,“沒有!沒有!不是我乾的!是娘要推姥姥!不賴我!”
“你已經抵賴不掉了。”姚若溪冷哼。前幾天桂香過,王若萍又跟王慧麗校覈在一起……會是王若萍漏了嘴,王麻子家人壞的事兒嗎?
王若萍大哭,“我看娘推了我才推的。”
雖然承認了,卻再沒問出別的來。
這不是審案,可以嚴刑逼供,姚若溪只能皺着眉毛看王三全喝罵了王若萍一頓,罵她沒有良心,推害一直疼她的程氏,不學好,光學壞,“關在屋裡,不準吃飯!不準出來!”沒有期限。
王若萍的間被從外面上了鎖,王玉花現在對二閨女簡直有想掐死的憤怒了,當然不會給王若萍求情。
姚滿屯想給二閨女求情,覺得她也是跟王玉花一樣的想法了,可王三全態度很是堅決,他也沒好。二閨女的確惹事兒,受過這個教訓也好,以後就能改好了。
大半夜了,幾個人才都歇下。
天還不亮,屋裡就響起孩子的哭聲,四被驚醒,也哭了起來。
程氏的叫喊聲,孩子的哭聲,王玉花忙着哄孩子,又是餵奶。王若霞也忙起來準備做飯。家裡亂成了一鍋粥。
等一切消停下來,天也大亮了。王若霞和姚若溪也做好了早飯,王三全殺了只老母雞。
堂屋裡傳出程氏興奮的笑聲。
可沒一會,笑聲戛然而止,程氏嗷的一聲罵起來,“玉花你個沒良心的該死的妮子,我是你親孃,你竟然喪天良的要害我!你狼心狗肺的,你的心都讓狗吃了!我養活你這麼多年,給你養着幾個閨女,你竟然反倒要來害我!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留你在家招贅!就該掐死了你!你個豬狗不如的東西,生養你就是讓你來害我的!”
王玉花臉色難看的從堂屋出來,鑽進了廚屋。心虛的愧疚,心酸的惱怒,夾雜着絲絲心寒,各種複雜的攀咬着她。王玉花不知道該有個啥心情。
程氏的謾罵一直沒聽,王三全喝止了幾回都不管用。要不是孩子又哭起來,她昨兒個元氣大虧,能罵到晚上去。
吃了早飯沒多會,王金花就過來了,拎着一兜雞蛋,一隻老母雞。
在村外就聽人了程氏生的是兒子,進門就笑的很是燦爛,坐在程氏旁邊抱着孩子,關心程氏身子的情況。
沒多久,王鐵花也來了。也是一兜雞蛋,外加兩斤紅糖,“我啥吧!娘懷着的時候就像兒子,果然生下來是兒子。爹孃以後有依靠了!”
王玉花笑不出來,在廚屋裡忙活煮了米粥,熬了雞湯,煮了雞蛋。讓王若霞端給程氏吃。
程氏忍不住想跟倆閨女王玉花和王若萍乾的好事兒,她實在氣憤難消的,差點就老命打上了。
王三全警告的看着她,不准她亂喊亂。
王玉花有那推害程氏的心思就是不孝了,王若萍更是直接把程氏拉扯摔倒,這話要傳出去,不別人咋看待王玉花一家,苗氏那邊都能借着這個讓姚滿屯休妻。
“娘!你咋了?”王金花看她明明有話,不禁詢問。
“沒啥!就是昨兒個嚇着了!”程氏憋火的沒有出來。
王金花還要追問,王若霞端着雞湯過來給程氏。
程氏抿抿嘴,接了雞湯喝起來。
“哎呀!雞湯裡還加了人蔘啊!?”王鐵花驚訝無比。
“昨天情況危險,買了人蔘,家裡都掏空了!”程氏想起來就肉疼心疼的手抖。可要是沒有人蔘,她不定就挺不過來了。心裡就恨王玉花和王若萍,竟然要害她。真是白養這麼大!
“聞着這人蔘味兒,怕是老參呢!娘!多少銀子買的啊?”王鐵花忍不住打聽。
“家裡總共那幾兩銀子,都花幹了!”程氏也不知道具體多少,可王三全出去借錢,那就明自家十幾兩銀子全沒了。
王三全沒從姚若溪那拿十五兩銀子的事兒給程氏,程氏還不知道姚若溪和姚滿屯存錢的事兒。
王鐵花忍不住想程氏不會利用,三那死丫頭明明能搗鼓菜,還時不時獵到野兔子和野山雞,換到她手裡,那死丫頭早給她掙錢了!想想,王鐵花就心裡癢癢,憤恨的。
王金花坐了會,出來找王玉花話,“爹你們家咋辦沒?”
“了。”王玉花就把昨晚王三全的打算告訴了她。
“爹孃可真爲你着想!”王金花呵呵笑道,眼裡陰色閃爍而過。
“真着想就不會讓我去槐樹村了。”王玉花頹然的嘟囔道。
“你們回去,槐樹村那邊咋的?房子,地都給你們分一份?”王金花雖然跟苗氏家住的不僅,可兩個村子幾乎挨在一起,不知道的看着就像一個村,她可是知道苗氏的爲人。
王玉花想到八月十五去槐樹村走親戚,姚滿倉和姚富貴的沒有她們家一份家產的話,心裡又煩躁起來。
“要不跟爹孃商量商量,你們家乾脆不會槐樹村了,在三王嶺不也一樣?你們單過。還能幫襯爹孃一把,還不用去看公婆妯娌的臉色。”王金花給她提議。
王玉花眼神一亮,覺得這樣的辦法也是對現在來最好的了,她有些等不及的想跟王三全商量,出去叫了王三全過來,了她的想法。
王三全皺着眉毛,沒答應,也沒不答應。他心裡也矛盾的很,答應了,姚滿屯一家就留在三王嶺,能幫襯他不少。畢竟現在兒子剛出生,姚滿屯一家要走了,家裡的活計啥都落到他們老兩口身上了。可那樣不槐樹村答應不答應,別人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認爲他利用上門女婿,自己都有兒子了還抓着不放,要上門過的女婿給他家出力幹活。他再也不想受那些窩囊氣,那些鄙夷嘲笑的眼神,他想挺起腰桿子來。
不答應,三閨女求的切,也會有人他用完了就攆人。
“這事兒等跟親家商量過看,而且滿屯的樣子,是想回槐樹村的。”
王玉花頓時失望,她忘了姚滿屯了。同牀共枕這些年,她可是知道姚滿屯一心想回槐樹村的。
姚若溪看過四,拄着柺杖進來,見王玉花神色失望頹唐,王金花在安慰她,疑惑的打量王金花一眼。
王鐵花端了程氏的碗進來,是再要一碗。
王玉花接了碗,又舀了碗雞湯給她。
“娘還用上了人蔘,看來昨兒個挺兇險的?”王金花唏噓道。
王玉花眼神閃爍,嗯了一聲,沒有多。
吳氏和幾個媳婦來看程氏,王金花就出去招呼幾人。
晌午飯雖然炒了肉,不過一律換成了米粥,姚若溪還吃上了一個煮雞蛋。
王金花拿着出來分的,“一人一個。”
王鐵花還是想爭取姚若溪,拿着雞蛋遞給姚若溪,“若萍沒在?這個雞蛋給你吧!”
“那丫頭不吃飯?的進門就沒見到她呢!”王金花扭頭看王玉花。
“她不舒服,晚上再吧!”王玉花淡淡道,不願意多談。
王金花微眯了眼探究的看王玉花的神色,心裡猜測着出了啥事兒。
程氏輕哼了一聲,抱着孩子哄。
晌午飯過,王金花和王鐵花回家,王三全讓王鐵花有空給王銀花家捎個信兒,滿月酒得過來的。
晚上王元榮下了學回來,過來找姚若溪。昨晚他就想過來問問情況,只是大門緊閉,他也沒好進來。程氏生了兒子了,王三以後要跟她爹姓姚了吧!
“你們一家都要搬走了?搬到槐樹村去?”槐樹村離三王嶺……好遠。
“姥爺過了年搬。”姚若溪點頭。
王元榮皺起眉毛,果真要搬走了。
“那個練氣功的法子,回頭我教給你。”姚若溪是想寫,可她左手寫的字不能見人。
王若霞燒了熱水,叫她回去洗腳。
王元榮應了聲,看她進去,皺着眉轉身回家。王若溪…姚若溪……
屋裡王三全正在給孩子取名字,找來找去覺得都不合適,臨睡了確定孩子名叫祖生。祖宗保佑,賜予的新生。
洗三來看的不少人,紛紛誇讚程氏終於盼來了兒子。錢氏笑眯眯的擠到王玉花跟前,打聽王玉花一家咋辦。
王玉花心裡煩躁的很,沒好氣的打發了錢氏。
等洗三一過,程氏就催着王三全去叫姚正中和苗氏過來商量把姚滿屯一家子搬走的事兒。
王三全出了自己的打算,程氏頓時不滿了,“白養了她們這些年,還想要來害我,狼心狗肺的白眼狼!都這時候還想咋着?早搬走早乾淨的!”
“祖生要不要吃奶?家裡要不要人操持?”王三全是打定主意讓王玉花一家住過了年再走的。
程氏想到她沒有奶水,王祖生都是王玉花餵奶的,頓時沒話了。氣悶了會哼聲道,“先頭就想害我們娘倆,誰知道她們都咋想的?”
“你閉嘴!”王三全不悅的喝止她。程氏這樣的話,會讓本來沒有的事兒也成有事兒了。
程氏撇撇嘴,不再話。
“你管住自己的嘴,別有的沒的就瞎亂!”王三全嘆口氣,出去叫姚滿屯和王玉花一塊去請姚正中和苗氏來。
王玉花十分不想去,“等會還得給祖生餵奶。”
“我去就行了。”姚滿屯借了騾車去了槐樹村。
早上就先喂的王祖生,王玉花奶水不是很足,四都沒有吃飽。
姚若溪看王玉花又去給王祖生餵奶,就讓王若霞抱了四,到廚屋做了雞蛋糊給四吃。
王玉花的奶水已經過六個月,營養不足,四也能吃些蛋糊的貼補了。
“四能吃雞蛋糊了?”程氏聽到了問,就叫王玉花,“四都六個月多了,能吃東西了,你那奶水餵給祖生,餘的擠出來,做成奶粉,用罐子存着。”過了年走,那她祖生還着呢。沒有奶水可不行!
王玉花臉色一僵。
程氏就點着她罵起來,“不是你推我要我命那會了?不過吃你點奶水,這擺這張臉給誰看?!我生你養你,可不是讓你來害我的!”
“我知道了。”王玉花僵着臉答應。
程氏還不滿的哼了一聲。
姚若溪看着吃蛋糊的四,眉頭緊皺。六個月就斷奶,營養再跟不上,四長大體抗力定然沒別的孩子好。
程氏卻沒想那麼多,滿心全是她兒子。全是王玉花要害她,她沒咋着王玉花,王玉花欠她的。
快晌午的時候,姚滿屯回來了。拉了幾乎一車的人。
姚正中和苗氏老兩口,姚滿倉和毛氏兩口子,姚富貴和許氏。還跟着姚春桃和姚春杏姐妹一塊。
三王嶺的人看見她們過來,紛紛交頭接耳,聲議論紛紛。
不過當年苗氏從王三全家拿走三十兩銀子的事兒,大多都知道的,有人玩笑的跟苗氏打招呼,苗氏賺大了。
苗氏冷哼一聲,面上帶着虛僞的笑,領着衆人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