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瘟疫

“好傢伙,你這長篇大論,有長進啊。”

杜忠並不着急,卻是一臉的詫異。杜義和杜廉哥倆經常跑到邊牆外生髮,賺銀子的能力還是有的,膽大心細,武藝也過人,要不然這樣優異的人才,入選鎮兵就很難,更不要說直接當了隊官。

不過,以往杜義兄弟也就是這麼大的出息,畢竟沒正經讀過書,沒遊歷過關內,當時的人,要麼讀萬卷書,要麼行萬里路,這樣才能在經驗和閱歷上超過旁人,坐在家中,能知道天下之事的,斷然沒有。

不同的時代就有不同的資訊水平,名士之所以是名士,便是能讀萬卷書,還能行萬里路,人才,是着實難得的。

杜義有些焦慮,不過杜忠是本家族這一代的老大,又是有百戶的傳襲,不好怠慢了,只得又道:“這些東西,是我們在軍中學習的教材政治經濟學說中看到的。”

“這門課不壞,不是那些虛頭八腦的東西,本朝裡甲的毛病,說的十分透徹。”

李達插話道:“還有牙行,腳行,皇莊,王店,官店,鹽法,茶法,開中法……州縣、倉場、光祿、宗藩、庫監、職官、俸祿、漕運,再到衛所俸糧,屯田諸法、鈔關、雜課,哼哼,我可也學的不壞。”

“好傢伙,你們倆……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李達說的這些,不要說百姓或武官,縱是秀才生員,或是進士官老爺也未必能真正鬧的明白,因爲涉及的東西實在太多,進士及第的多半是寒窗苦讀,兩耳不聞窗外事,問他經義舉一反三,一談實力,茫然無知。所以本朝爲部曹官員的新科進士,不免要觀政一年,學習政務。而外放州縣的,只有委於幕客,不然上任之後,茫然無知,根本不知如何開展政務,連對上奏報,公務呈啓,帳務盤查清算,也是一無所知。

這樣的地方官,自然受制於胥吏和鄉老宗族,而這種地方官員無能的趨勢,其實自宋朝就開始了。

司馬光等儒臣,好爲大言,而一旦授給實職差遣就會抱怨,因爲儒臣做雜務政事,不是國家養士之道。

所以他們就是國家給最優厚的待遇,再給他們干涉政務的權力,然後還由着他們黨同伐異,鄙視一切非儒出身的文武官員,最後他們還任何事情都不能做,因爲做什麼,便是壞事什麼。

“嘿嘿,上頭說了,我們完成初級士官教學,秀才舉人的見識也抵不過我們,完成中等軍官教程,是進士也比不上,也就是宋老夫子,了凡居士,徐老夫子,這樣的真正的文曲星,俺們還比不過。”

“要是沒和你們談過,怕是你敢這樣說,我就說你李達牛皮吹炸了,現在這麼一番話談下來,我也承認。”

“大哥,不談這個,這裡正……”

“里正之事,關內已經不少地方將裡甲徭役攤在地裡了,改徭役爲僉募,裡甲十年應役之法已經廢馳,你們不知道?”

“說是這麼說過

,而且教材上說這是張江陵相國秉持國政最大的善德之一,還有免優免,山西六百萬人,正經的優免覈實過後,還有兩百多萬不納丁役,想想當初有多少濫行的優免?只是我想,本朝做事,向來人亡政息,現在江陵相國已經故去了……”

“怕什麼。”杜忠道:“張閣老不在了,還有我們總爺在麼。總爺說了,五年之內他不會離開遼陽,五年之後,就算他離開了,也會舉薦人接任,不會改他的規矩。十年二十年內,遼陽城的裡甲只負責派送郵件,配合什麼調查,幫助宣佈曉諭……也就是這些雜務,徭役雜稅,與裡甲無關。這事兒,是重編坊市時上頭交代下來,正式曉諭,所以儘可放心。”

城中用裡甲,鄉村也要重編裡甲,然後還有屯堡,這樣就算把遼陽鎮掌握地方的人丁數字,地方情形,徹底掌握了。

再用曉諭的形式,隔三岔五的發佈下來,宣佈遼陽鎮的種種舉措……現實很複雜,也很簡單,不論軍戶民戶,只相信給自己好處的人,數年之後,相信整個遼陽地方的民力,大半就會爲遼陽鎮所用了。

至於各道,都司和各衛底下的軍民廳等行政單位,見鬼去吧。

這其中的微言大義,眼前這三人的層次肯定不能明白。

杜忠最近當了建築司的工程大隊的隊長,底下大工匠一百人,普通匠人和苦役人員九百人,整管了一千人。他爲人踏實肯幹,務實又精明,所以私下算算,倒比當初管一個百戶時多管了九百人,私下說起來熟人親戚們都是拿這事來取笑。

說起來是個工匠頭子,沒有百戶官好聽,其實管的人也多,事情也多,權力也大,而且工錢開發的是當初幹百戶時的百倍以上……當百戶就他孃的沒銀子!

一年三十六石糧,還經常剋扣黴爛,有什麼用?會混的百戶還能有辦法剋扣下頭軍戶,或是想辦法兼併軍戶的田畝,好歹自己算是個小地主,不會混的或不忍心的,心裡有股子正氣的,就只能和杜忠一樣以前受窮。

現在一個月二十四兩銀子,還有一些津貼獎金,比如工程完成的早,便會有獎勵發下來。當然也有罰錢的時候,工程慢了,質量不合格了,罰錢也是沒商量。

大明官府那一套,什麼鹽菜銀子,公使錢,這些好處也是沒有的,敢貪一文大錢,叫廉政司查到了,就是一個死字,斷然不能做的事情。

“遼陽,變了!”

兄弟三人,這麼一路談談說說,幾乎每一句話,就涉及到現在生活的變化,而且,全部是往好的變化。

從大道下巷子深處,也是乾淨整潔,每個巷子十家就有一個公廁,一進獨院的,想有單獨的茅房是難了些,但公廁也修的很整潔,設計的流水管道,不停的引地下水上來衝涮,糞水引到大的池子裡,乾涸了之後有城外的農民架着封閉式的糞車來拉走肥田,倒是一點也不浪費。

每兩三個巷子就是有一個大澡堂子,

用的是一水的青磚漫地,設計極佳,早晨起就燒熱水,天黑前後關閉,現在遼陽城已經鮮有不愛泡澡子的了,漢人原本也就是一個愛乾淨的民族,以前春秋上古時,放假休息不叫放假,就叫休沐,那是什麼意思?就是休息沐浴,絕不能髒兮兮的,不成體統。

另外還有環衛體系,兼管生活垃圾,道路保潔,還有樹木養護等等,歸新成立的民政司統籌管理。

這東西,當時中國的官員沒有一個重視的,可能有些人也對惟功在遼陽等地展開的這些體系感到厭煩和大驚小怪,但看看這些明末的記錄就知道惟功的作爲有多麼重要了。

天啓三年,明軍在平定奢寅時有大疫,“分佈各將據險固守,相機擒剿,遲速殊難豫定。”

崇禎六年,山西出現瘟疫。崇禎“七年八年,興縣盜賊殺傷人民,歲饉日甚。天行瘟疫,朝發夕死。至一夜之內,百姓驚逃,城爲之空。”

崇禎八年,總兵龍世威統兵防守潼關、朱陽關等隘口,“露宿凡十旬,皆患疫癘不能軍,闖賊大至,遂潰。”

崇禎十年以後,山西全境瘟疫大流行“瘟疫盛作,死者過半”,疫情傳到河南地區,“瘟疫大作,死者十九,滅絕者無數”。榆林府“大瘟,……米脂城中死者枕藉夏又大疫。”

崇禎十三年,夏又大疫。順德府(今邢臺)、河間府(今河間)和大名府(今大名)有大疫,人死**。

崇禎十六年二月,北京大疫,病名叫“疙瘩病”,“大疫,人鬼錯雜。薄暮人屏不行。貿易者多得紙錢,置水投之,有聲則錢,無聲則紙。甚至白日成陣,牆上及屋脊行走,揶揄居人。每夜則痛哭咆哮,聞有聲而逐有影”。稔,七月郡城瘟疫大作”

崇禎十六年八月,天津爆發肺鼠疫:“上天降災,瘟疫流行,自八月至今(九月十五日),傳染至盛。有一二日亡者,有朝染夕亡者,日每不下數百人,甚有全家全亡不留一人者,排門逐戶,無一保全。”

以上種種,再加上崇禎十七年京城的鼠疫,直接使原本就薄弱的京城防禦變的徹底崩壞,毫無抵抗能力可言。

當然,明亡肯定不止是瘟疫鼠疫這麼簡單,但僅是天啓和崇禎年間,瘟疫爆發就是這麼多,這麼猛烈,可見當時的公衆防疫和衛生體系是多麼的差勁了。

惟功的所爲,不過是亡羊補牢,雖然關外地方因爲苦寒,傷寒多而時疫少,但並不是完全沒有瘟疫的爆發,一種體系的建立,由來也非一日,自遼陽而全遼,再向全國推廣,這是十分要緊的大事,並不是微不足道的,只是圖好看的無益擾民之舉!

“到了!”

杜忠指着一個巷子口,笑道:“忠孝前坊這一片,就這條巷子前頭有槐樹,咱們整個百戶,現在分散在各屯堡裡頭,還有幹建築的,干將作了,當兵吃餉去了,只剩下不到十戶人家,分散在這附近兩個里居住……走吧,咱們回家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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