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說:“不過是換些養家餬口罷了,讓夫人見笑了。”她不欲多呆,衝中年貴婦微福了身子,拉着豆綠的手就要離去。
中年貴婦冷眼盯着徐璐,道:“你這般拋頭露面,可有稟過父母?”
徐璐心裡一沉,停下腳步,沉下臉來,“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中年貴婦冷聲道:“看姑娘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兒,你這麼拋頭露面的,豈是閨秀所爲?令尊令堂也由你這麼胡來?還要不要名聲?”
鋪子裡選布料的客人也紛紛停下手頭的布匹,竊竊思語地望着說話的貴婦,又看了徐璐主僕的着裝,紛紛覺得這中年貴婦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誰願意拋頭露面賣繡品呀?正是因爲家道艱難,這纔不得不如此。何必要如此說話,沒得傷人家小姑娘的心。
徐璐忍下心頭的火氣,淡淡地道:“不過是賣繡品罷了,不偷不搶,怎麼就礙着名聲了?”她望着中年貴婦矜持驕傲的面容,又說:“夫人養尊處憂,定然不會明白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辛酸。”
中年貴婦皺了眉頭,拉長了臉來,斥道:“好心與你講道理,你反倒教訓起我來,從哪學來的規矩?你父母沒教過你,滿招損謙受益,性子如此好強,這要是嫁到婆家去,如何了得?”
徐璐氣得滿臉通紅,鋪子裡的人也覺得這婦人說話太過了,一看就知道養尊處憂的人物,居然爲難起一個小姑娘來。
中年貴婦又道:“若已經訂有婚約,那我奉勸你一句,趕緊回家去,好好繡你的女紅,再這麼拋頭露面,哪戶人家敢要你?”
徐璐忽然紅了眼眶,聲音哽咽,卻又倔強地不肯落下淚水,“文夫人瞧不上我徐家的門弟,明說便是,何苦這般毀我名聲?女兒家的名聲何等要緊?夫人這麼紅口白牙的污衊,又豈是正經人所爲?我變賣繡品,不過是爲了貼補家中生計,一不偷二不搶,與名聲又有何關係?文家如今節節高升,平步青雲,已貴爲泉州知府,夫人瞧不起我也是意料中之事。我們徐家雖說家道中落,好歹骨氣也還是有的,買賣不成仁義還在呢,夫人何必如此把事情做得如此絕?”
看戲的人一陣譁然,原來,他們是認識的,看起來關係不怎麼好,也難怪這婦人一上來就給人家小姑娘扣那麼一頂帽子。換作是任何人,誰受得了呀?
鋪子裡的客人紛紛指責這文夫人霸道不講道理,居然爲難一個小姑娘,太不像話了。
文夫人就是泉州知府文成章的夫人,其子確實與徐璐訂有婚約,文家如今越發嫌棄徐家的門弟,也正在想辦法婚掉婚約,但又怕被人指責,所以就想先捉女方的錯處,好正大光明退婚。今日也只是湊巧碰到徐璐,文夫人就將計就計,給徐璐安上個“拋頭露面,非閨秀所爲”的罪名,以徐璐“名聲有污”爲由,正式向徐家退婚,文家也是頗站得住理的。誰知這徐璐倒是個硬茬子,居然當衆揭了她的短,文夫人氣得臉都白了。
文夫人冷笑一聲道:“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今兒個倒是長了見識了。小小年紀嘴巴就如此了得,以後嫁到婆家那還了得?也虧得我運氣好,提前識破了你的真面目,否則,真要進了我文家大門,有你這麼一張厲害的嘴,本夫人都得靠邊站了。”
衆人又是恍然大悟,原來這婦人還是小姑娘的未來婆母。看這婦人身家不凡,想來是極注得規矩名聲的,這小姑娘雖然沒過錯,但誰叫她名門低微了,如今又得罪了婆母,想來這一柱婚事肯定不成了,於是一些人又心生嘆息,覺得小姑娘太倒黴了。
看這婦人一臉的盛氣凌人,看來這樁婚事也只有黃的份了。
徐璐在見到文夫人後,便知道事情不好,但也沒想到,這文夫人是如此的過分,居然妄想敗壞她的名聲得到退婚的目的,實在欺人太甚。
徐璐冷笑道:“夫人這話還真夠誅心,我徐家雖小門小戶,但骨氣還是有的。夫人嫌棄我徐家門弟明說便是,何必找一堆理由?難看。”說着昂起下巴,高傲地從文夫人身邊經過。
文夫人氣得滿面鐵青,怒斥道:“你們瞧瞧,說她兩句她就頂十句,還有沒有尊卑,一點教養都沒有。”
鋪子裡的客人紛紛別過頭去,有的拿着選好的布料去櫃檯結算,有的成羣結伴地離去。
見無人理會自己,文夫人氣得鼻子都歪了,就這樣離去,又太丟面子了,於是昂着下巴,對掌櫃道:“把你們店裡最好的布料拿出來讓我瞧瞧。”
管大娘頭也不擡地道:“夫人身份尊貴,一般的布料哪瞧得上眼?三百兩銀子一匹的布料倒是有,就是怕夫人買不起。”
被人如此蔑視,文夫人鼻子都氣歪了,“什麼料子要值這麼多錢?拿出來讓我瞧瞧?”佛爭一柱香,人爭一口氣,文夫人儘管生氣,但越發要讓這些勢利之人瞧瞧她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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