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姨娘剛走,月奴就立刻上前,將她命人送上來的衣服首飾,通通檢查了一遍,無論如何,吃了一次虧,就更加不能掉以輕心。
“主子,都沒問題,”月奴恭敬的退至一旁。
望着桌上,托盤內玲琅滿目的絲綢首飾,不知爲何,心理素質向來很好的楚行雲,莫名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潛意識裡,總覺的要有什麼大事發生。
……
半個時辰後,待楚行雲穿着整齊,來到侯府正廳的時候,發現偌大的正廳,只有楚月月一人坐在那裡喝着茶。
今日,她挽着一頭清雅的流雲髻,一身淡青色碧荷雙蓮百褶裙,頭戴一件,由通體純淨翡翠打造而成的頭面,鑲嵌有紅藍綠三色的寶石,陽光下,溢彩生輝,貴氣非凡。
如此一身行頭打造下來,少說也得十數萬兩銀子,想來,此番太后壽宴,囊獲了朝中各家新貴,楚月月是牟足了勁,下了血本的想要出一回風頭。
因爲這麼多年,但凡參加皇室宴會,她都是跟在楚行雲屁股後頭,風頭都讓她佔盡了。所以今日,當她發現,楚行雲只是淡妝素裹的出現時,立刻便高傲的揚起了脖子,彷彿在說,我纔是侯府正牌嫡女。
楚行雲才懶得跟這位暴發戶小姐鬥心眼,淡淡的道:“今晚壽宴,我能不去嗎?”
楚月月立刻如看外星人似的,瞪了她一眼,“胡說什麼,誰不去,就是對太后娘娘沒孝心,你可不要平白累了我侯府的名聲……好了,有時間還是別在這嗑牙了,爹爹已經先我們一步進宮了,咱們也啓程吧。”
楚月月當然不會承認,楚行雲是被宮裡點名參加壽宴的,只因……她是忠良之後。
二人坐上的馬車,一路顛簸,很快就到了後宮的德勝門前。
而平日從來肅靜非凡的德勝門,今日卻是門庭若市,好幾家官宦的馬車,此刻都擁擠在那裡。
“看,是太師府顧小姐的馬車,”楚月月撩起車簾,一臉欣喜的探出頭來,似乎想跟附近馬車,同樣探出頭的少女搭訕。
過去,她因爲父親官職不高,又處處被楚行雲一家子壓着,在跟這些貴女們交往的時候,總顯得自卑,但現在不一樣了,她爹爹纔是如今正兒八經的忠勇侯。
“顧小姐……”
正欲說話,那姓顧的小姐已經扭過頭來,雙眸一亮,不過她亮的不是楚月月,而是楚月月身後的楚行雲,然後驚喜的道:“行雲,行雲,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自從聽說你被趕出家門,我都擔心死了,我到忠勇侯府找了你幾次,你怎麼幾次都不在家?”
這麼一連串的問句,立刻問的楚行雲有些適應不過來了。
她腦子一轉,似乎這纔想起眼前女子的身份,太師之女,顧南湘,自己以前最要好的閨蜜。
不僅如此,她還跟自己的親大哥,楚行楓存有婚約,若非父兄驟然戰死,恐怕此刻,眼前女子,已經是自己的親嫂子了。
顧南湘眼底的真誠與焦急,立刻令楚行雲心上一暖,不過轉瞬疑惑道:“南湘姐,你去找過我?我一直都在府裡啊?怎麼會不在?”
說着,她就看到楚月月眼底露出的訕訕之色,其中因由,她立刻心知肚明。
顧南湘索性也不拘着了,直接跳下了馬車,感觸良多的拉住了楚行雲的手,好一番互訴衷腸,尤其一想到,短短几日,楚行雲痛失父兄,還有自己那有緣無分的未婚夫,顧南湘便在也忍不住,溼了眼眶。
“行雲,這些天你受苦了,若下次她們敢……你就去找我,可千萬別難爲了自己。”
楚行雲笑着拍了拍顧南湘的手背,話雖這麼說,但朝中哪家不是一大堆規矩,顧南湘不愧爲出生書香門第,各方品行都是端正得宜,絲毫不存在,現今貴女身上的那種跋扈驕奢之態,令楚行雲不自覺的開始喜歡這個女孩子。
這時,前面的擁擠已經被疏通了,各家官宦的的馬車,也開始緩緩的陸續進宮,二人只好暫時分別,“一會兒我們在說。”
“好。”
所有馬車進宮後,自然有專門停靠的地方,然後在由管事的太監引路,將衆女引入太后的永壽宮。
而此刻的永壽宮,自然早已是高朋滿座,各家命婦已經給太后請了安,此刻見自己的女兒也到了,紛紛指引着介紹。
“臣女給太后娘娘請安,願太后娘娘福壽延年,長樂無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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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行雲就站在衆家貴女之中,此刻挑眉看去,富麗堂皇的金絲纏枝軟榻上,太后一席暗金福壽牡丹的宮裝,頭挽雲月髻,金珠點綴,鳳釵銜着寶石,雖已是滿頭銀絲,古稀之年,但那份與生俱來的雍容之氣,卻是將太后包裝的一點不顯老態,反而越發精煉。
而她的左右手的位置,同樣都坐着兩名銀髮老人,若猜的不錯,左邊那位,應該是太后母家,榮國公府的老太君,也就是太后的老嫂子羅氏。
鑑於身份,右邊的則應該是恆國公府的老太君沈氏,只見她繃着臉,看上去很是嚴肅,少與旁的命婦搭話,只管自顧自的在那喝茶。
“……剛纔光咱們說了,此刻一聽這麼些脆生生的請安,我這老婆子竟也跟着年輕了起來,都起身吧,賜坐,”太后一臉慈善的掃過衆人的臉面。
“太后姑奶奶那裡老了,瞧您這通體的氣派,任憑我們是挖空了心思的打扮,此刻跟您往一塊擺,竟是生生的給壓了下去,我們這還沒報屈呢,你到念起了老,”卻聽一名靠的最近的粉衫女子,嬌嗔着開口,俏麗的容顏,好似粉嫩的桃花,惹得太后一陣好笑。
“老了就是老了,就你這丫頭,慣會笑話哀家。”
原來,這女子是榮國府的幺女,雲千同父異母的妹妹,雲芝,自小便受太后垂愛,說起來話自然無拘無束。
各家命婦小姐,雖也都符合着笑,卻是無人敢插言。
但這裡卻從不缺少熱鬧的
氣氛,不是這家命婦講了個笑話,就是說到哪家小姐的雙面刺繡,有多好看。
總之,多是一些命婦在貴人們的跟前,拼命讚揚自己的女兒,希望可以得到太后的注意,得一個好的前程。
反觀楚行雲跟楚月月,忠勇侯府統共就來了她們倆,此刻乾巴巴的坐在末位,頗有種被分割出來的意思。
楚行雲倒無所謂,楚月月卻是憋的夠嗆,幾次開口說話,卻都沒什麼人願意搭理她,搞的特沒有面子,只能自己坐在那裡生着悶氣。
“容慧公主駕到。”
這時外面一聲太監通傳,尾音還沒散去,幾名華府女子,已經說說笑笑的走了進來。
“容慧給皇祖母請安,願皇祖母壽比南山,福澤萬年。”
“臣女給太后娘娘請安,願太后娘娘長樂無極,永享安泰。”
“……”
“千瓏給太后娘娘請安,願太后娘娘青春永駐,多福多壽。”
這位容慧公主,是當今皇后娘娘的嫡出親女,東宮太子的親胞妹,身份自是貴重,只見她一身藍銀蘇繡百花裙衫加身,頭挽牡丹髻,各種金玉頭面首飾自不在話下,將這位年輕的天之驕女,點綴的越發嬌美動人,卻又不失皇室的貴氣。
而與容慧公主同來的,還有另外幾名貴女,各個都模樣出挑,而其中一人,還是楚行雲的老相識,宰相之女李成嫣。
那麼與她站在一起的,應該不難猜出身份,應該就是那位號稱北燕第一才女的李成瑾。
只見她模樣極是豔麗,一身鵝黃色的衣衫,完美的包裹着她曲線玲瓏的身材,亭亭玉立,彷如一朵綻放的嬌蕊,水眸流轉間,頗有種惹人犯罪的味道,卻偏生又要做出一副清高自在的摸樣。
至於最後一名,自稱千瓏的女子,聽名字,楚行雲就斷出,應該是慶國公府的千瓏郡主,也是衆貴女中,唯一享有郡主封號的女子,只因,她的生母,乃是北燕友邦,鳳蒼國的嫡出公主。
這位千瓏郡主,模樣也是極爲出挑的,可以這麼說,眼前這三位,算是囊獲了北燕京城之最了。
“容慧,你母后的身子可好些了?”太后一臉哀嘆的拉過了容慧公主,問候道。
一說到咱麼北燕那位體弱多病的皇后娘娘,容慧公主眼眸一暗,嘆道:“今日是太后的大日子,母后本該天不亮就來此請安的,可是昨日染了風寒,夜裡便開始高燒不退……”
太后擺了擺手,打斷了容慧公主的話,面露慈祥的道:“皇后是個身子不爭氣的,哀家怎會計較,倒是你,莫不可忘了你母后,是拼着一條命,把你生下來的就好。”
容慧公主眼圈一紅,“粉身碎骨,自不敢忘。”
“太后慈悲,想必阿秀就算不來,心中也是會爲太后祝賀的,”卻聽,旁上一直沉默寡言恆國公府老太君,面露感慨的道,只因,當今皇后,乃是她的親閨女啊。
“外祖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