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現在軒轅永夜的心思,是極度複雜的,因昨日楚行雲無緣無故捲入雲千的事情,還險些喪命,他是揣着一肚子火氣沒處撒,原本想好,等救這個女人回來,肯定要好好的教訓教訓的。
但誰想到,最後害楚行雲疼的整整昏迷一夜的罪魁禍首也是他。
搞得原本理直氣壯的憤怒,現在染上了愧疚,真是一種彆扭又難受的情緒。最終,躲在身後的軒轅永夜,還是努力做出了一張,兇巴巴的表情,‘噌’的一下就站在了楚行雲的跟前。
可一看到楚行雲那張白皙無辜的表情,他那副強做出的兇像,眨眼間,就被打回了原型,橙色優雅的脣角,蠕動了半天,才道:“還疼嗎?昨天……抱歉了。”
明明是爺憑死憑活救了你這個死丫頭的命,可是……某人的心裡不停的抓心撓肺啊抓心撓肺。
楚行雲點頭,完全一副優雅的女神範,“嗯,已經不疼了,謝謝你的關心。”
“只是這樣嗎?”
“那你想怎樣?”
二人大眼對小眼,靜靜的望着這張由,不憤,愧疚,大怒,委屈……等各種情緒揉和起來的複雜臉孔,壞心眼的楚行雲,終於還是沒繃住,‘撲哧’一聲徹底笑了場。
這時軒轅永夜才幡然醒悟過來,居然被這個女人給耍了。
“死丫頭……”
現在的軒轅永夜,絕對有種歇斯底里,火山噴發,外加七竅生煙的感覺,張牙舞爪,作勢就要撲上去。
楚行雲見事情不妙,趕忙就擡起了自己的纏着厚厚繃帶的右臂,大喊:“我可是病號,有傷在身,你難道還想我在昏迷一夜嗎?”
“……”
於是,即將大規模噴發的某座火山,瞬息間又硬硬的給憋了回去,其中的難受程度,可想而知。
“楚行雲,算你狠,”陰沉着一張臉,軒轅永夜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吃這麼大一個癟,氣的簡直暴跳如雷,只能拂袖而去。
可就在他剛要走的時候,墜兒幾步小跑着過來,道:“小姐,雲二公子來了,還帶着好些禮物呢,專門來探您的病。”
軒轅永夜還沒拐過彎的雙足,猛然因爲這個忽然而來的消息,生生止住了動作。
……
侯府前廳。
相比較楚行雲那副悽慘誇張的樣子,雲千這一夜恢復的還算不錯,除了面色微白一些外,整體效果依舊俊美無雙,淡漠儒雅,以至,一坐到那裡就遭到了圍觀。
尤其唐糖,一聽說府上又來了個驚天動地不得了的帥哥,立刻扯了快抹布,一邊裝模作樣的擦着桌子,一邊遊走在雲千的周圍,以方便她三百六十五個角度,仔細觀察。
“咦,先生,額不……公子,你皮膚好好哦,平時用什麼產品保養的……也不是,***,這古代就是人傑地靈,人居然還能養的這麼好看,可憐了我這面黃肌瘦,”抹布被唐糖倒了個手,繼續擦桌子,但一雙眼,直勾勾的就沒離開過雲千的臉。
“……”
雲千也是被盯的渾身不自在,“姑娘是府上的婢女嗎?”
“好說,幸會……其實我的身份比較復
雜,但攤開了來說,我出生杏林世家,搞中醫的,我觀公子面色,不如把個脈吧?”唐糖嘿嘿笑着,嘴裡說着是中醫,但更讓人覺的像是個不良神棍。
雲千下意識的就要避開,奈何唐糖眼疾手快,二指還是摸住了他的脈絡。
原本以爲只是一個奇怪小姑娘的玩笑,雲千並不以爲意,但是,唐糖卻在摸住他脈絡的一秒鐘後,小臉逐漸開始變的古怪而凝重,口中絮絮叨叨的道:“咦,居然還有這樣的事……血液中應該有什麼東西……”
聞聲,雲千面色微變,根本不待她把話說完,已經飛快的將手腕收回,迅速側頭的動作,正好掩蓋了他瞬間失措的情緒,隨即心中駭然,這個小姑娘,居然能看出他的病症?
“雲千,你來啦。”
楚行雲的出現,正好抵消了剛纔一瞬間的不適,雲千立刻起身相迎,俊美微白的面容,因這一場遭遇,無形中染上了一種病態的優美,彷彿疾風厲雨後的白色月季,給人一種莫名的憐惜與悸動。
第一公子,就是第一公子……唔,我的小心臟啊,楚行雲暗撫了撫胸口,笑的愉悅而輕快。
但是,當看向對方那雙如星夜般清澈的眼眸時,另一雙充滿森然血腥的目光,也如影隨形的出現在了她的心頭,而這個問題,一直都盤旋在她的腦子裡。
“你昨日也傷的不輕,怎麼不好好休息,就跑過來了?”二人相對而站,難掩彼此之間的擔憂之色。
“哇哦,好有夫妻相,”唐糖蹲在那裡,一臉像是在看韓劇的幼稚的表情。
楚行雲一塊抹布飛了過去,惡聲惡氣的就道:“死丫頭,客廳的桌子已經夠清潔了,你還不快點回去,多吃點東西,好早日長成窈窕淑女,然後在找你的……男主角。”
看男人也不用看的那麼雙眼放亮吧?丟死人了。
“得令,”唐糖嘻嘻一笑,腳底抹油的就飛奔了出去。
“男主角?什麼男主角?”雲千疑惑的問。
楚行雲趕忙笑着撇開話題,“沒什麼啦……對了,你真的沒事嗎?昨天……”
“昨天我沒事,”誰知雲千忽然眸子一沉,微微拔高了音調,脣角卻依舊彎着,笑着對她說,“可能是摔下去的時候,傷了頭,所以有些不清醒,休息之後,真的已經沒事了。”
可是……
楚行雲真的很懷疑,但見雲千如此堅持的態度,她不得不扭轉話題,“既然傷了頭就多休息,而且來就來嘛,還帶什麼禮物,太見外了吧?我們如今可是過命的朋友。”
說着,她目光就瞥向了一旁桌子上,幾個精緻的禮盒。
雲千苦笑,“本來想送的,可是正如你所說,我們如今是過命的交情,送東西太見外了,可是我父親聽說是你救了我的命,所以非要親自帶着這些禮物過來,我知道你不會喜歡官場上的那一套,所以,就沒讓他來,對了……”
口氣一頓,雲千從袖中,取出了一樣東西,目光柔和的遞到了她的面前,“若非要說禮物,這纔是我真正的禮物。”
那是一張薄薄的紙,但楚行雲卻是在熟悉不過了,那一張地契,而且還是郊外農莊
的一張地契。
“雲千……”
當看到手中的白紙黑字後,楚行雲的神色,瞬間不再平靜了,甚至是感激的望着跟前的雲千,因爲這絕對是雪中送炭。
“咔……”
屋頂一聲瓦片碎裂聲,刺耳的想起。
“屋頂上有人……”
……
“什麼人?”外面幾聲呼喝聲傳來,楚行雲知道,那是雲千身邊新添的幾個貼身護衛,在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後,立刻就都竄上了房頂,但是,一無所獲。
“屬下該死,剛纔分明看到有一個人在那裡偷聽,可惜,還是讓那賊人跑了。”
聞言,立在廳中的楚行雲與雲千二人,都不禁雙雙對望了一眼,青天白日,居然都有刺客藏在屋頂偷聽他們的講話?
這令楚行雲不得不想到,這次可能又是衝着雲千來的,“那些刺客……其實我不想探索你的秘密,但是,作爲朋友,希望你能夠平安。”
她淡淡望着雲千。
但云千的眸中,卻有種悵然若失,但脣角依舊優雅的笑着,“有你的祝福,我便心安了。”
……
侯府後院。
黃昏見暗,正是秋風蕭瑟的時候,卻熄不了此刻,軒轅永夜一肚子正往從鼻孔往出彪的怒火,“哼……死丫頭,爺送你地契的時候,也沒見你那麼激動感激過,憑什麼那小子……氣死爺了。”
“嘩啦啦……”
幾隻枯葉彷彿受不了這股氣場,飄零着落到了他的炫紫衣袍的肩膀上,頸項優雅,無法如玉,就是那瑰麗到雌雄莫辯的容顏上……太臭了。
海風海寧,就乖乖的站在那裡,打量着眼前這個他們誓死追隨多年的主子,可是,在他們的印象裡,爺不應該是風華絕代的嗎?不應該是玩世不恭的嗎?不應該是花團錦簇的嗎?但是,現在的他,雖然依舊擁有着那種傲人的氣場,但是,怎麼看,怎有種落寞的感覺。
“爺,天要黑了,我們還是先回府吧。”
聞言,軒轅永夜霍然轉身,修長的雙腿,負着手連續急行了數步,但又很快的馬上停下,口氣頗爲賭氣的道:“走什麼走,那個死丫頭現在受傷了,晚上肯定去不了王府,爺是體諒他,所以爺準備留下來繼續教她武功……看,爺是多高尚的人。”
是這樣子的嗎?
海風海寧齊齊望天無語。
……
“咦,怎麼快就走啊?”
侯府門前,楚行雲正與雲千分別,軒轅永夜就不知從哪竄了出來,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一隻手已經熟絡的搭在了楚行雲的肩膀上,一塊跟着送行。
雲千步下臺階,風姿瀲灩的背影,回眸望來,在風中,如盛開的雛菊,他依舊特有的淡漠語調,說道:“原來和順王殿下也在?”
“這丫頭受傷,本王能不在嗎?”軒轅永夜誇張的拔高了音調,繼續又道:“爲了更好的照顧這丫頭,本王實在也是不得已大義獻身……”
“告辭。”
根本不待軒轅永夜把話說完,雲千已經轉身,瀟灑的如一團雪白的雲,伴着緩緩而動的車輪,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