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永夜……”
放出一槍,準備等死的楚行雲,愕然擡起了頭,就見火光繚繞下,這悽迷的夜裡,一道矯健的身影,伴着無數來襲的弩箭,正朝着自己衝來,近了,又近了……當目光可以看到對方炫紫色獵獵而動的披風時。
那披風已經在一隻手掌的抖動下,伴着某種驚心動魄的氣勢,徹底遮天蔽日的蓋了過來。
“嗤嗤……”
那無數的弩箭,很自然就都射在了那披風上,造成了一定的阻力,千鈞一髮間,救了她跟雲千的命,但是……軒轅永夜還在外面。
“軒轅永夜……”
楚行雲面上一慌,拖着劇痛的右臂,連滾帶爬的就要衝上去,但當那被射成一團亂麻的炫紫披風,緩緩墜落後,她眼前一花,已經落到了一個寬闊卻冰冷的懷抱。
“休傷我家公子……”
又是一聲斷喝,一名看似笨重,實則動作快捷的老婦,已經劃過山壁上溼滑的泥濘,躍入了他們的視線,但是很顯然,這老婦要保護的人,應該是雲千。
而就在這老婦接觸雲千的第一時間,就滿面憂心的檢查起了他的身體狀況,嘴裡一個勁不解的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千兒,你的內力爲何被掏空了,是爲了那個丫頭……”
活像自己殺了她全家,刨了她祖墳似的,那老婦惡狠狠的就瞪向了楚行雲。
“喬嬤嬤……”雲千想要阻止,但他的狀況卻並不是很好,勉強維持的清醒,瞬間又變的空洞,殷紅的眼眸,瀰漫着悚然的死氣。
“不,千兒……”喬嬤嬤見狀大驚,幸虧之前早有準備,她立刻從腰上解下了一隻皮囊水壺,就要湊到雲千的脣邊。
但云千卻知道,那水囊中裝的是什麼,他已經讓楚行雲看到他不好的一面了,決不能在讓她看到什麼了,絕對不可以……他不知道自己用了怎麼強大的意識,纔在次恢復了神智,虛弱僵硬的手臂,堅決的推拒着那個水囊的靠近,“不,我不喝……”
“千兒……”那喬嬤嬤急的都快哭了。
楚行雲看的滿臉迷惑,軒轅永夜則是若有所思。
與此同時,周圍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不斷響起,應該是不少人都在朝這邊靠近,但是,能在剛下過雨暴雨的山壁上行走,來人多半都是內力深厚的高手。
而隨着這些人的到來,剛纔隱藏在山澗內的衆多弓弩手,則好比啄木鳥捉蟲似的,一個個都被揪了出來。
至於那刺客的領頭,早已在剛纔下令放箭的瞬間被楚行雲偷襲的一槍,打在了身上,若非躲避的迅速,恐怕一條命就直接接待了,而現在,當然是聞訊倉皇而逃了。
“死丫頭,你沒死就好……”這時,那個彷彿冬雪融化的聲音,咬牙切齒的緩緩在她的耳際想起,然後那雙有力的臂膀,直接一個熊抱,將楚行雲纖細的腰板,直接就緊緊的擁入了懷中。
但是,很不幸的是……
右臂,受傷的右臂,在這廝毫不知情的碾壓下,饒是楚行雲素來硬氣
,也疼的是撕心裂肺,一口老血噴出,華麗麗的昏了過去。
“行雲……”
“……楚行雲。”
在叫也沒用了,因爲等楚行雲在次從黑暗的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正午,雨過天晴,陽光照好,但因爲已經入秋的緣故,空氣中總有些襲入指腹的微涼。
她在朦朧中幽幽睜開眼眸,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正在給自己換藥的唐糖,因爲麻藥上次已經在孔離的身上都用完了,所以,她這次遭罪了,一醒來,渾身上下,疼的直抽抽。
“哇哇哇……你這個死丫頭……要謀殺姐嗎……啊……痛死了……”
唐糖一時沒防住,死豬似的睡了一天的楚行雲,居然在這個節骨眼醒來,還以爲詐屍了,嚇的趕緊將手裡的棉球跟鑷子,舉起,但是後來馬上想到,楚行雲這廝又沒死,詐個屁屍啊。
作爲一名出自東方古老杏林世家的專業西醫,唐糖當即就一本正經,外加鄙夷的瞪起了眼,“喂,姐,我這是上藥又不是給你截肢,瞧你這鬼哭狼嚎的,還習武之人呢,別動,不然影響我工作。”
剛纔是疼的,現在有成氣的了,氣的楚行雲直想翻白眼,罵罵咧咧的道:“你個沒良心的臭丫頭,忘了姐收留你啊,不疼?不疼……你來試試啊。”
唐糖自知理虧,撇了撇嘴,不敢搭話,專心工作,因爲只有利索的手腳,纔是減輕楚行雲痛苦最有效的方法。
不消一會兒,換藥總算告於段落,楚行雲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剛纔別看她叫的厲害,這傷絕對不是她受的最重的一次,但是她現在最關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喂,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年代,我整條手臂……不會廢了吧?”
要是廢了,那麼她就可以直接宣告下臺了。
唐糖一邊收拾着金屬託盤內的各種手術刀跟鑷子,一邊回頭輕鬆一笑,“別那麼悲觀,硬件措施基本沒事,軟件還湊乎,可以格式化處理,總的來說,攻防裝備保存完善,損失的那點點血氣,在本小姐的妙手回春下,保證你原地復活,再戰副本。”
“……”
妹子,你能說點姐能聽懂的話嗎?
這廂不等楚行雲哀嚎完,唐糖脫下一身自制的白大褂,就一臉眉飛色舞的坐到了她的牀頭前,一個勁的給她拋媚眼,各種曖昧,連番轟炸。
轟炸的楚行雲渾身不自在,咧嘴問道:“你性取向沒問題吧?”
“你纔有問題呢?”
唐糖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尊下身子,目光直視着楚行雲,就笑着道:“姐,咱都是穿越的,就不繞彎子了,說句實話,你那男主角,真不賴。”
納尼……
“男主角?”
“對啊,”唐糖飛快的點頭,瞪着雙放亮的招子,語速飛快的就道:“就是那個和順王軒轅永夜,哇,太帥的,你知道他是怎麼進的侯府,飛的進來的,當時他一條胳膊夾着你,一路大喊着找大夫,那種焦急的表情,那種神色,哎呀,我一時形容不上來,反正就跟,就跟…
…”
唐糖顯然詞窮了,她撫着額,擰着眉,拼命的想着,最後終於一拍大腿,道:“……就跟死了娘似的。”
門外正聽着牆角的某人,一個打跌差點沒摔坑裡去,主要是這妹子,太坑了。
“……”
“咕嚕嚕……”
牀上的楚行雲嘴角一抽,摸了摸肚皮,毫不顧忌唐糖那張煽情加熱情的表情,緩緩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我餓了。”
餓了好說,那邊墜兒等人,早就爲她精心準備好了病中的愛心午餐。
不過就在她準備動筷子的時候,就見月奴,楚問,楚玉三人,一副負荊請罪的樣子,進門就直挺挺的跪在了她的面前,“小姐,你罰月奴吧,若非月奴一時糊塗,也不會將您一個人留在雲二公子的身邊……若昨夜有個好歹,奴婢,奴婢真是玩死難辭其咎。”
“是啊,行雲,你罰我們吧,”楚玉楚問的也異口同聲的道。
“……”
楚行雲嘆了口氣,面上卻是沒有半分怨怪之色,她將目光幽幽的定格在月奴的身上,道:“好丫頭,你已經很盡職了,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若說要怪,還的怪我自己,非要攤上這麼個事呢。”
但是她一點都不後悔攤上雲千的事,那個人,從穿越至今,都一直給予她不同的恩惠。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就是爲雲千犯險,她也甘之若飴。
只是,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
但月奴卻依舊不肯起身,“話雖這麼說,月奴是小姐的人,就算小姐有個旦夕禍福,那麼擋在小姐面前,死一個受死的也該是月奴……月奴有罪。”
楚行雲苦笑,“那你罰你……今生今世都不準背叛我,如何?”
“什麼?”
這也算懲罰嗎?
月奴詫異的望着楚行雲,卻聽她悠然的道:“我能罰你什麼?要你的命嗎?要來何用?你這一身功夫,一身的潛力都沒有爲本小姐服務幾個日子,就這麼殺了你泄憤,我豈不成了傻子,記住,忠臣二字,看似不算懲罰,但是每個人想要徹底做到,難。”
“那月奴願做那個徹底做到的,”誰知月奴一臉堅定的道。
“那還不快起身?”
吃過午飯後,楚行雲發現海風海寧也在侯府內伺候着,便問:“你們家爺呢?”
海風海寧也是一臉的狐疑,“明明剛纔還在呢?怎麼一會兒就不見了,難不成,爺揹着我們又練了什麼神奇的隱身術?”
他二人半開玩笑的道。
那是因爲,所以瞭解軒轅永夜這廝的人,都知道他爲什麼會消失
於是他遣退所有人,拖着被捆的跟木乃伊似的的右臂,獨自緩緩的站在了一顆開始掉黃葉的大樹下。
秋風瑟瑟,捲起地上的幾根枯枝,悠揚而去。
“怎麼不說話?”
就算沒回頭,楚行雲也知道,那個一身炫紫,俊美邪氣,卻表情臭臭的男子,就站在她的身後,因爲她已經嗅到了他的味道。
(本章完)